“王太医果真学识不浅,他,的确是中了蛊!”楚惊天将福喜的手放回被子里,掩了掩被角,眉间拢起一个褶皱。
“微臣羞忏,贵人这病,微臣却是无药可解,无力可治!万望殿下宽罪!”王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这一跪磕得实在,旁边站着的杏子都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疼。
“术业有专攻,王太医本就不擅苗疆异蛊,又有何罪之有?”即使心里狂躁得想要杀人,楚惊天也没有失去理智。
伸手抚摸着福喜陷在被褥里的小脸,巴掌大的脸,窝在厚厚的被褥里,衬得更小了,脸色青白得不正常,看得他心尖都在犯着疼。
“殿下······”秋子从外间急匆匆地走进来,和杏子对视一眼,然后上前一步给楚惊天行礼。
楚惊天伸手将左手腕的huáng色佛珠串取了下来,然后套进了福喜的手里,大概是打小断了**,福喜的骨架比起男人来说要娇小得多,一只手腕细细的,huáng色的佛珠更衬得他皮肤白皙,底下边的青色的血管格外清晰。
“秋子,你去叫白蛊师过来,若他不肯,你就告诉他,夜下流莺几声还!”
秋子看着楚惊天把手上的佛珠给福喜戴上,原本jīng明的大脑立刻像打结了,一张俊脸有些扭曲,半天才反应过来楚惊天的意思,回过神连忙拱手应道:“奴才明白!”
走出门的那一刻,他向后看了一眼,只看见一向色不浮面的太子殿下,脸上竟带着几分惊慌。qíng到深处,自是无法自克。
就连那串佛珠都给了福喜,显然是把人放到了心上!
那串佛珠,可是经过护国寺的主持开光诵经,在佛主面前呈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的佛珠,具有佑人平安的意思,珍贵无比,太子向来是贴身带着,从来没离过身。可是,如今这让他珍视的东西,竟这么轻易的给了福喜,这让秋子一时间心里复杂无比。
作为福喜的友人,他自是开心,可是作为一位臣子,他却并不开心,甚至恐慌。若不是福喜与他相jiāo颇深,这么一个能gān扰当今太子qíng绪的人物,他必定不负一切代价让“他”消失在这世界上。
心里沉甸甸的,秋子也不敢耽搁,匆匆往白蛊师住处而去。
秋子原以为白蛊师会无动于衷,可谁知当听到了楚惊天让他带的那句话,他一向冷淡无波的脸顿时破裂了,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归于平静。
“我去!”
☆、第六十七章
那凤蛊的确有作用,至少福喜不再冷得发抖,脸上的青白之色也逐渐褪去,化作了两抹红晕。
“这凤蛊虽说神奇,但也不能完全消除冰杀蛊对福喜的影响,还望太子能够谅解。”屋里摆了好几个火盆,温度渐生,站着就让人发汗,就算是白蛊师也是ròu体凡胎的,额头上也露出了一层薄汗,倒让他多了几分凡尘俗气,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楚惊天看福喜脸色的确好看了很多,表qíng微缓,道:“本宫自是相信白蛊师是尽心了的。”
再摸摸福喜的手,湿润滑腻,他的手上布着一层冷汗,便让人捏了热帕子给他擦手。
屋里温度灼热,而楚惊天抱着福喜还盖着几层厚厚的被子却没什么感觉,因为福喜的身体凉凉的,在这种环境下恰好是极为舒服的温度。
……
福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边烛火明灭不定,huáng色的chuáng幔从chuáng顶垂落下来,把chuáng上围成了一方舒适的小天地。火盆里的炭火烧得红红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扭头,透过蒙蒙一层chuáng幔,可以看见杏子撑着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这里是……”福喜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里是楚惊天的卧室,心里不禁惊疑不定。
他记得,恍惚间似乎是听到了太子爷的声音,难道不是幻觉?
福喜撑起身子,身上盖着的厚厚的几层被子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了,里边带着热烘烘的温度,温暖着他从体内而蔓延到外边的寒冷。
“唔······福喜?”chuáng外靠着桌子打着瞌睡的杏子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嘴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含糊不清的道:“你醒了啊!你不知道,你今天下午可吓坏我了!”
揉了揉眼睛,困意稍减,杏子走到chuáng边一手捞开了chuáng幔,晕huáng的烛光顿时从外边懒懒的照了进来。
“殿下呢?”福喜抱着被子,整个人裹成了一团,才觉得温暖了些。
杏子道:“殿下?殿下去城墙了,前边传来消息说庄恒yù在外边放火,焚烧全城!”说到这,他的qíng绪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相信太子爷一定能破解现在的危险的。这种自信,是楚惊天日积月累下来的身边之人对他无条件的信服。
闻言,福喜心里顿时一紧,忍不住道:“我要出去!”
杏子错愕的看着他,一口拒绝:“不行,你身体不好,太子爷说了,要我好好的看着你!”
“那是我重要还是太子爷重要?”福喜反问。
“当然是太子爷了!”杏子根本不用思考就道出了答案。
福喜微微一笑:“我身为太子爷的贴身人,自应当以保护太子为首要,如今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太子爷那儿更需要我!”
杏子眉头簇起,心里摇摆不定,他觉得太子爷的命令很重要,可是太子爷的安危也很重要啊,想着,他忍不住问道:“你的身体真的没事?”
“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放心吧!”
······
此时时以至,天色漆黑,可是宁南县东方城墙上却是灯火通明,火把明亮,一排排士兵是穿盔甲,神色肃穆,火光在城墙上投下忽明忽暗的yīn影,就像一个个爪牙舞爪的怪物,气氛更是沉肃。楚惊天携着一gān人等登上城墙,看着城下一群蓄势待发的士兵,目光微厉。
宁南县内部,知道今夜要屠城的百姓皆是心中惶惶,全都涌到了城墙地下,男人、女人、老人以及孩童的哭喊声在夜里jiāo织在一起,听起来无比的惨烈。
“殿下,城里的火势已经扑灭!”陈统领身披盔甲,行走间龙行虎步,走上城墙,躬身对着楚惊天行礼禀告。
刚才城内北边的地方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幸而灭火及时,已经扑灭,没有蔓延开去。
楚惊天目光微缓:“很好,陈统领,你派一拨士兵安抚城中百姓,让他们切不可慌乱,保持冷静,本宫可不愿在这大敌当前的时候后院起火!”
陈统领犹豫:“······城中百姓的确是慌乱无措,恐慌至极,有的甚至想破城而出,虽然都被微臣qiáng力镇压下来,只怕如此却也只是一时之计!”
黑夜里,时不时响起百姓尖利的哭叫声,很显然百姓的qíng绪已经到达了最高点,只差一个引线就会爆炸开来。
突然,城墙下百姓的声音突然一静,旋即是更为大声的喧哗,里边隐隐带着恐惧,一句“杀人啦”带着长长的尾音划破夜色。不过很快的,这些喧哗声慢慢的降了下去,只听得见恐惧的小小的抽泣声。
“出什么事了?”楚惊天皱眉问。
陈统领伸着脖子往下看了一眼,惊声道:“不知道是那个小兔崽子杀人了,我不是跟他们说了吗,要安抚,安抚,谁让他们动手了?”语气极为bào躁,恨不得把口中的“小兔崽子”给宰杀了。
“非同时期,自然行非常之事,如果有谁想捣乱,趁乱生事,必不可姑息。一刀斩下去,奴才还不信谁还有胆子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qíng!”充满杀气血腥味的声音随着风传入众人耳中,一人从下方缓缓拾阶而上,眉目秀净,面目jīng致完美,刹那间夺去天地间所有的光芒。
他身着黑衣,虽说秋日夜凉如水,可是他却披着一件深冬时节才会穿的厚重大麾,领口处是毫无杂色的白色狐狸毛,更衬得他一张小脸jīng致不似凡人,皮肤雪白,一双眼在夜色里似乎攫取了所有的光芒,亮得惊人。而在大麾下摆,则沾染着斑斑血迹,他手上握着一把锋利长剑,也带着点点血色,很显然,刚才这把剑沾了血。柔弱中,带着几分令人胆战心惊的血腥气,却使他更加的迷人了。
“殿下,奴才来迟了!”福喜单膝跪在楚惊天身前,染了血的长剑被他cha在地上,更衬得他一张脸雪白雪白的。
楚惊天一笑,伸手扶起他:“不,你来得刚刚好!”
他扭头看到城墙外边庄苇所带来的士兵举着的火把在黑夜里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只要熬过了今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福喜,本宫排你去安抚城中百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说着,他将腰上的双龙玉佩取了下来放到福喜手上,道:“这是父皇赐给本宫的双龙玉佩,持着此佩,如当今陛下亲临,一切事qíng,你皆可一力做主!”
福喜愣愣的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握紧了手上的玉佩,他道:“奴才接令,奴才必不负殿下所托!”说着,转身下了墙头。
他的身体并不高大,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一种巍峨气势,宛若一座巨山,让人心中一定。
这一夜,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沂州知州庄苇冒天下之大不韪,并不顾及当今太子殿下在城中,当夜派人屠城。
当时,城中士兵费力抵抗,血液,几乎染红了城墙。而这一战,成就了日后的常德将军。这位常德将军,在历史上,是一个颇为传奇的人物。他不过是区区一个阉人,却做到了许多人都没做到的事qíng,他驱逐了晋朝四周的鞑虏,外敌。当时,晋朝扫平了整个南北东西,四方来朝。而,常德将军之名,也传遍了整个晋朝。
而这一血腥之夜,正是他名声崛起的时候。
一夜过去,庄苇的心qíng有些焦躁,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拿下太子,可是一夜这么过去了,竟然还没能冲破城墙。
“饭桶,饭桶!”庄苇怒吼,指着带兵的手下,问:“你不是说很容易就能拿下吗?为什么到了现在连城门都没打破?”
那统领苦着一张脸,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要你何用!”庄苇简直气死了。
“大人,大人!!”外边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兵,跪下道:“外边来了一群官兵,说是,说是听说太子殿下被瘟疫所困,特带来了救治瘟疫的老大夫还有糙药!”
坐在椅子上脸色苦巴巴的统领脸上立马带着喜色,一拍腿道:“这可真是太好了!”
庄苇一听,却是面色一白,深知大势已去,竟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他要对太子出手,这可是谋逆的罪名,但他是占了大义,就算是对着底下的手下也是说得冠冕堂皇,说是为了天下百姓。可是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是真的想杀了太子,太子心里更是清楚无比。这次太子死里逃生,又岂会放过他们庄家?
庄苇即使心理如何qiáng大,也有些承受不住。
……
而城墙之上,得了消息的众人却是大喜过望,许多人更是喜极而泣。
“殿下,真是太好了!”
福喜满脸喜悦。
他武功非凡,但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也免不了带了些伤,身上带着自己还有敌人的血迹,看起来着实láng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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