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不哭_风载云旗【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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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沈澈脑海中忽如有电光闪过。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道:“这可是御用的东西。”
陆文琪,陆文琪!这三个字几乎就要从沈澈胸膛里跳出来。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当兵的?”
“他手上虎口有厚茧,长年拿枪磨出来的。”掌柜的得意地说。
“御用”两个字让沈澈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偏偏是“御用”,让已经想好的案qíng突然变得支离破碎,而半个月的限期已经一天天bī近。
沈澈在路边坐了一会,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御用就御用吧,千万人,吾往矣!
繁花楼的王妈远远看见沈澈走过来眉头便皱上了,这会是掌灯时分,姑娘的时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不比前几次都是大白天,客人少。
沈澈没说话,直接掏出一张银票:“我要迎喜姑娘,包夜。”
迎喜是从几个客人的包房里被叫出来的,包了房听曲打茶围,一晚也有几十两银子的进账,但到底比不上包夜的价钱。
几个客人立刻就站了起来:“大爷几个也是花了钱的,怎么说走就走?”
王妈不经意地晃着手里刚收的银票陪着笑道:“姑娘多的是,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知道大爷是什么人?伺候不好小心砸了你这场子!刚才那个姑娘,赶紧叫回来!”几个人大声说道。
“几位大爷,有位熟客刚刚点了迎喜姑娘包夜,繁花楼的翠柳姑娘是当红头牌,琴棋书画都是一绝,不如让翠柳姑娘过来?”王妈赶忙说道。
“熟客又怎么样?大爷倒要看看,什么人敢跟大爷几个叫板?”
轰地一声门板被踢飞,几个喝得半醉的人从包房里冲过来。
这几个人可谓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而且来势汹汹,沈澈小声对迎喜道:“快进屋,别站在这!”
不料几个人里突然有人喊起来:“都别过去了,这是赵大人的兄弟,自己人!”
沈澈也认出来了,说话的便是那天见过自己和赵元初站在宫门外的其中一个御前侍卫。
那人大笑着走过来道:“兄弟,你也常来消遣?怎么没见过?”
“我来的少。”沈澈忙道。
“哥几个不认识你,差点得罪,兄弟别介意!”那人笑道。
“不会,不会!”沈澈也笑着说。
那人拍着沈澈肩膀道:“兄弟眼光不错,这姑娘水灵,chūn宵日短,就不打扰兄弟了,回头一起玩!”
进了包房,见迎喜只穿了件鹅huáng抹胸半倚在绣chuáng边上。
“你不冷?”沈澈不安地往别处看。
迎喜捂着嘴直笑,道:“官爷在找什么?”
沈澈红着脸半天没有说话,然后从怀里又取出一张银票。
“什么?沈捕头一晚都没回来?”蔡师爷有点不敢相信。
刘大人也道:“是不是出去的早,你们没看见?”
值夜的衙役道:“属下三更巡夜时见沈大哥房里一点火光也没有,以为火盆熄了,拿着炭火进去一看,chuáng上根本没人,五更又看了一次,还是没有。”
“这大冬天的晚上能去哪?”蔡师爷纳闷了。
“或许是发现了什么要追查的东西。”刘大人捋着胡子说。
“半夜?”蔡师爷不太相信。
刘大人不说话了,这个解释自己也觉得靠不住。
还好,沈澈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刘大人早,蔡师爷早!”
刘大人刚要开口不禁呆住了,沈澈的双眼周围蒙了一圈深深的青黑色,脸色苍白黯淡,一夜之间憔悴得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沈澈,你去哪了?”刘大人又急又气。
沈澈低着头边向里走边说:“去看朋友。”
“站住,什么朋友?”刘大人责问道。
沈澈没说话。
“一夜没睡?”
沈澈点点头。
“那好,不说清楚不准回房睡觉。”刘大人坐在椅子上看起公文来。
“大人,属下。。。属下昨夜去了繁花楼。。。”沈澈小声说道。
刘大人立刻站了起来:“你?你去繁花楼做什么?”
蔡师爷使劲扯刘大人的袖子,刘大人浑然不觉。
“属下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沈澈咬牙说道。
“你。。。你竟然去繁花楼找姑娘,那种地方是什么人去的你知不知道?”刘大人边说边四周找东西,却没找到合适的,只好一把把惊堂木抓在手里。
“使不得,使不得!”蔡师爷上前便拦,晚了一步,惊堂木正打在沈澈肩上。
“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怎么做人!枉我一直说你品行端正,原来还是糊涂!”刘大人的怒气仍然未消。
“属下知错了。”沈澈低着头道。
“刘大人!算了,沈捕头就快站不住了!”蔡师爷毕竟心细,发现沈澈的腿在抖个不停。
刘大人这才又仔细打量了沈澈一眼,发现蔡师爷的话果然属实,便道:“回去闭门思过,晚饭前不准出来!”
沈澈勉qiáng撑着回到房间,发现桌上的官员档案都不见了,想是被刘大人拿了去归还,还想再把总结出的案qíng梳理一遍,却熬不过阵阵袭来的倦意,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十
“澈儿!”
“娘,娘!”
娘怎么看着自己不说话呢?
“娘,留下陪澈儿,不要走了,澈儿这些年。。。很孤独。。。”
“娘只是来看看你,澈儿,要懂事,可不能做坏事啊!”
“娘,娘,不要走。。。”
沈澈睁开眼睛,抹了泪水,发现已经是午后,桌上的木盘里有几张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葱油饼,一碗酱ròu,一碟酸菜,火盆里的炭火早已换过,此时烧得正旺。
知道这些都是刘大人的安排,包括让自己“闭门思过”睡到晚饭前,沈澈不禁百感jiāo集,虽说挨了训斥,也是头一次刘大人对自己动怒,但话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已经表露无余。
“沈大哥,醒了?”一个衙役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张望。
“刘大人在堂上?”沈澈想好好找刘大人认个错,说只此一次,繁花楼自己再也不会去了。
“大人昨晚收拾了你桌上的那堆书册,刚才出门说是去皇宫归还。”
“哦。”
刘大人不在,那蔡师爷呢?和蔡师爷解释几句也好。
“蔡师爷午饭后也出去了,前面街上的老李家丢了一chuáng被褥,蔡师爷说去看看。”
蔡师爷竟然也不在。
“沈大哥。。。”衙役yù言又止。
“什么?”沈澈没反应过来。
“你昨晚真的。。。那个。。。”衙役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的表qíng,既小心又好奇。
“去,去去!”沈澈想把他赶走。
“其实也没什么的吧?我听蔡师爷都帮着你说话呢!”衙役抓抓脑袋说。
“蔡师爷什么时候帮着我说话了?”
“早上,你一回房,蔡师爷就跟刘大人说,发那么大脾气gān什么,不看看这小子都多大的人了,也该找女人了吧,成天在衙门忙来忙去哪有机会认识个像样的?可不得往那地方跑?”
“那刘大人怎么说?”
“刘大人半天没说话,后来才说,唉,我也明白,没爹没娘的,没人给找媒人张罗这事,但我就是怕他让人给骗了,那地方哪有靠得住的女人?”
衙役学着刘大人说话,还模仿刘大人捋胡子的动作,却学得不伦不类,沈澈想笑,心里却是一阵酸楚。
“沈大哥,沈大哥!”又一个衙役跑进来了,“哦,三子你也在啊,赵大人找你!”
衙役三子一愣:“赵大人找我?”
“嗐,不是,是找沈大哥!”
“赵大人来了?”沈澈赶忙往外走。
“赵大人没进来,在门口!”
赵元初就站在府衙的大门外,一见沈澈便道:“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穿着暗紫色麒麟纹的御林军校尉官服,必然是还在当值,见赵元初的脸色不好看,沈澈也不好多问,默不作声地跟着,七拐八拐到了一片小树林。
“沈澈,昨晚你去哪了?”一停下脚步,赵元初劈头就问。
一定是那几个御前侍卫告诉了赵元初,沈澈心想。
“繁花楼。”
“还跟我手下抢姑娘?”
沈澈愕然:“没有,那是误会。。。”
忽然胸口一痛,沈澈没站稳,直接摔倒。
“赵大哥,那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沈澈忍着痛分辨。
“误会?我手下说的很清楚,他们叫来的姑娘让你包了,还说你是那里的常客?”赵元初语气冰冷,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怎么会这样?当时不是没事了吗?赵元初就因为这件事生气?沈澈呆呆地看着赵元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元初一把揪住沈澈的衣领:“你倒是说话!”
“说。。。什么?”沈澈不明白。
“你真去了?”
“嗯。”沈澈低着头。不是刚刚已经承认了吗?
嗯字才一出口,沈澈只觉得眼前一花,又被赵元初重重摔在了地上,手上的皮顿时擦破了,额头上也是火辣辣地疼。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衙门当差?也敢去那种地方?朝廷机构的人怎么能往繁花楼跑?”赵元初指着沈澈骂,自己也气得浑身发抖。
沈澈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只睡了几个时辰,根本不够。
“赵大人。。。你的几个手下,不也是。。。朝廷机构的人吗。。。”沈澈断断续续地说。
“你说什么?”赵元初一把抓起沈澈,突然愣住了。
沈澈的脸上分明是泪水,紧闭着眼睛,殷红的血也从额头上淌下来。
这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四周还蒙着浓重的yīn影,赵元初定定地看着沈澈,最后一拳打在了树上。
衙门里,刘大人又在着急:“赵大人把他叫走了?”
“赵大人是穿着官服来的,大概就是来说点事,耽搁不了多久。”衙役自作聪明地说。
“刘大人,这和昨晚的事又不一样,急什么?”蔡师爷觉得刘大人对沈澈的紧张程度实在过了头,沈澈现在一出门,刘大人就风声鹤唳。
“哎,你不知道!”刘大人一跺脚,yù言又止。
“来了来了,这不是回来了。。。咦?”衙役指着门口,忽然呆了。
赵元初牵着马一直走到府衙的大堂门口,才从马上抱下一个人,道:“他住在哪间屋子?”
沈澈闭着眼睛,额头上包扎着厚厚的布,血从里面不停地渗出来,顺着脸庞往下淌。
“后面,快,快!”刘大人带头就往后院跑。
蔡师爷跟在后面,一面吩咐:“顺子,去把火盆点上,多拿点炭!”
衙役顺子来不及回应,撒腿就往后院跑去。
赵元初把沈澈小心地放到chuáng上,拉过被子盖好了,还没站直就听到刘大人说:“赵大人,怎么回事?”
刘大人口气生硬,完全没有了以往见到赵元初时的三分客气,七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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