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铁链锁在木桩上,自己一定冲过去拉着戚飞羽就跑,就算面前有千万人,也要拼了命带他出去。
戚飞羽远远地看了沈澈一眼,道:“把他放了!”
胸口的剧痛让沈澈发不出声音,但还是想喊出来:“你来这里gān什么?你不知道他会难过吗?”
模糊的视线中,戚飞羽似乎对自己笑了一下。
虽然城里已经戒严,但蔡师爷照旧在第二天早上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两个消息。
一,赵元初在皇帝的寝宫外跪了一夜,早上端王冲进宫里硬是把他带走了。二,戚飞羽死了。
沈澈心里一阵剧痛几乎就要窒息:“他是。。。怎么死的?”
刘大人看看双目红肿眼里泛着泪光的沈澈,暗暗对蔡师爷做着手势。
蔡师爷道:“听说死的并不痛苦,在牢里一直一动不动地坐着,四更的时候要提审,一看人已经没有气了。”
“那他什么也没说?”刘大人问。
蔡师爷摇头:“所以啊,说他是凶手,究竟是不是,没有人知道了。”
“没想到我还见过他。。。”刘大人刚开始感慨,一想到沈澈就在旁边立刻收住话头。
沈澈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想起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便走出后堂到门口牵了匹马,咬紧牙关忍着胸口的疼痛坐了上去。
天上yīn云密布,暗示着chūn日里的第一场雨即将到来。这样的天气真的很合适,沈澈想,戚飞羽,你和赵元初都是人中龙凤那样的人物,想必天上的神灵也觉得遗憾吧!
才几天的时间豆腐店已经蒙了一层灰,街道上无人出没,就更显出凄凉的味道,沈澈走进店里四下寻找,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就放在一个柜顶上。
古琴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似乎还在等着自己的主人,而那个人已经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沈澈小心地抱着琴,一转身就看到了赵元初。
无人的街道上,大雨来临前的狂风中,赵元初呆呆地站着,原本挺拔的身材已经无法站得笔直,宽阔的肩膀也塌了下去。
“给我。。。”赵元初定定地看着沈澈怀里的琴,拿过来抱在自己胸前。
“他们说,人已经烧了,烧了,我想,想带他回江陵,可是烧了,没有了,烧了就没有了,是不是烧了就没有了,是不是。。。”赵元初反复说着,眼神散乱地看着虚无的空中。
一股浓烈的酒气从赵元初身上传来,沈澈扶住赵元初道:“喝酒有用吗?”
“喝酒好,喝酒好!”赵元初突然露出笑容,“喝醉了就睡,睡醒再喝,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多好!”
“走,我们喝酒去!”沈澈拉着赵元初便走。
赵元初似乎犹疑了一下:“好像,好像不能喝酒,好像不行。。。”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酒,跟我来!”沈澈不由分说把赵元初拉走了。
豆腐店附近有一个酒馆,因为戒严,门关着,沈澈敲了一会,门一直不开,gān脆一脚把门踢开了。
里面果然没有人,但是酒还在。
一张木桌,几坛烈酒,赵元初拿着坛子:“gān,gān了!”
沈澈也像赵元初一样拿着坛子把酒倒进嘴里,喝着喝着咳嗽起来。
“你不行,”赵元初对沈澈摇着手,“你肯定喝不过我!”
“呛到了,不算。”沈澈笑笑。
“那再来!”又是一坛酒放在沈澈面前。
“一起来,看谁快!”沈澈说。
“好!”
两个人同时举起酒坛,放下的时候赵元初愣了愣:“你竟然比我快?”
沈澈喘了口气,刚想说话又忍住了,只能笑着点点头。
“再来!我不信会输给你!”赵元初来了兴致。
“我再去拿两坛。”沈澈站起来走到酒馆后面,终于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酒混着血大口大口从嘴里喷涌而出,这会不光是头疼胸口疼,连全身都疼起来,沈澈闭上眼睛喘息着,拼命支撑着站直了身体。
一会功夫桌上又添了两个空酒坛,赵元初伏在桌上,也许是醉了。沈澈把琴背在身后,用尽力气扶起赵元初,跌跌撞撞敲开了客栈的门。
“你们是什么人?没看到戒严了吗?本店不营业!”开门的人被酒气薰得直捂鼻子。
沈澈拿出府衙的腰牌亮了亮,那人看了一眼,开了门,却是一脸厌恶的表qíng:“趁着戒严跑出来喝酒,官爷们倒真是舒服!”
沈澈扶着赵元初躺下,拉过被子盖了,又出去打了盆水,拧gān手巾在赵元初额头和脸上轻轻擦拭,也许是感觉到清慡,赵元初动了动,抓住了沈澈的手。
沈澈仔细端详着,看着面前这人轮廓分明的五官,英俊的脸庞,和之前不同的是眼眶和两颊都深深凹陷了进去,原本变得苍白的脸在酒后泛起了一层红晕。
醒来会好些吗?能不再想起痛苦的事吗?沈澈这样希望着,苦笑了一下,自己都不能忘,何况是赵元初?
坐了一会,觉得身体再也撑不住,便慢慢在赵元初身边侧身躺下,犹豫片刻,手轻轻地放在了赵元初腰间。
一觉睡到晚上,沈澈觉得身上有些凉意,睁开眼,自己的衣服竟然被解开了,赵元初正仔细看着自己的身体,还轻轻抚摸着。
“你,你gān什么?”沈澈脸上一热,立刻就要拉过衣襟。
赵元初按住沈澈,抬头轻声说道:“你的肋骨断了?是他们打的?”
沈澈心里一阵阵悸动,虽然面前这双眼睛依旧红肿,但眼里的那一抹深邃又重新回来了!
“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沈澈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说。
“我帮你接上,忍住。”赵元初说。
赵元初是带兵的武官,接骨这样的事一定稀疏平常,虽然这么想着,但当那双手触到胸口的时候,沈澈还是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了。
“疼吗?”赵元初问道,一面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在沈澈胸前固定好。
”不疼。”沈澈说。
也许疼过,但沈澈没有留意,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在脑海里晃动,即使是看着墙壁,也像是在看着那双眼睛。
“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陪我喝酒?你忘了你不能喝酒?”赵元初责怪地问道。
没有关系,沈澈在心里说,我只想陪着你做你喜欢做的事。
“他们真的没有为难你?”赵元初问。
“没有,我没事。”沈澈怕赵元初又想起戚飞羽,就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这几天不要骑马,走路也别太快,还有,不要拿太重的东西。”赵元初叮嘱道。
赵元初已经完全清醒了,越是这样沈澈越觉得要小心,一个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很容易绽开。
“我知道了,”沈澈点着头,“想着自己是个jī蛋,万一摔了碰了就什么都完了。”
赵元初忽然笑了出来:“你可一点也不象!”
沈澈看了赵元初一眼,看着久违了的笑容:“那我像什么呢?”
“你像冰。”赵元初轻轻地说。
一定是自己身上太冷,让赵元初睡觉的时候又感觉到了。
“到了夏天会好一些,很快就到夏天了。”沈澈抱歉地笑笑。
赵元初摇摇头,声音依然很轻,:“是你的心,像冰一样玲珑透彻。”
沈澈眨了眨眼睛,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评价吧?可惜自己不是这样,编造过案qíng,杀过人,做过很多与这种比喻完全不相符的事。
“没有那么好。”沈澈不安地说。
“不是用好和坏来衡量,而是感觉,”赵元初说,“感觉最真实。”
“赵大哥,今晚不用回去吗?”沈澈岔开话题。天黑下来已经很久,赵元初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元初迟疑了一下:“不想回去。”
“那就在这里过夜。”沈澈拿起地上的水盆出去打水。
夜晚是心qíng最低落的时候,身边有个人总比没有qiáng,沈澈也不希望赵元初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王府去,说不定一回去就又要用酒来麻醉自己。
不过有一点沈澈放了心,端王一定什么都知道了,但不会再难为赵元初,因为戚飞羽已经不在了。
戚飞羽一定见到他的父母了吧?沈澈怔怔地想着,眼睛又湿润了。
躺下很久赵元初一直看着窗外,没有睡意也不说话,大雨过后的夜空清晰明朗,缀满了星星。沈澈犹疑了一阵,解开了衣扣。
“怎么了?热?”赵元初转过头。
沈澈脱了衣服,拉着赵元初的手放在胸口。
手突然间变得炽热了,就像那双眼睛一样,炽热的目光和双手在沈澈的身体上游走不定,沈澈转过身,看着墙壁想着那双深邃的眼睛。
可是一切都和沈澈想的不一样,那双手慢慢停在背后,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了上来,抱紧后就不动了。
“怎么了?”沈澈轻声说。
“是想让我把你当成他吗?”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澈无法回答。
“你的心跳和往常一样。”
静了良久,赵元初说:“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沈澈说:“我没有,我做的事都是自己愿意的。”
“哪怕我抱着你的时候想的是他?”
“。。。是。”
赵元初没有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二十七
身上的伤很快就能愈合,但心里的伤痛只能jiāo给时间。夏天的时候赵元初的脸上终于又有了血色,沈澈总是有些担忧,如果一场不该发生的误会让他在五年的时间里都无法平复,那么戚飞羽的离去只能让痛苦深深地埋藏在他心里,也许是一生。
戒严早已解除,戚飞羽的死让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命案不得不告一段落。
赵元初常来府衙,刘大人和蔡师爷已经见怪不怪,“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刘大人总嘀咕,蔡师爷说:“你就别瞎cao心了,我看什么问题也没有。”
其实两个人的活动很简单,不是一起吃饭就是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
慢慢地沈澈有了一种感觉,觉得赵元初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变远了,虽然常常见面,但总有些和以前不同,唯一让沈澈心里加快跳动的片刻,便是赵元初从沈澈肩上把落下的杨花柳絮轻轻拂走,再顺手掸一下。
赵元初再也没有提起过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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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一次也没有。
“后天就是端午,想不想去看龙舟?”赵元初问。
“在哪?”沈澈刚问出来就后悔了,京城里没有那么大的水,能划龙舟的只有一个地方,就在那天,那个地方,赵元初接到了不好的消息。
“绣雪湖,你去过。”赵元初说。
“太远了吧,再说你一定是跟着皇上去。”沈澈小心地说着,一面偷偷看了看赵元初的脸色。
“我是去给皇上充场面的,皇上都不怕远你还怕?我找一顶轿子让你坐着去怎么样?”赵元初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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