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初愣住了,人也像一下子变成了石像:“你。。。你。。。这些都还不够吗?”
“不够,差远了!”沈澈大声说道。
你给我什么都不够,永远不够,我想要的是你!
。。。只是你。
“别再送东西来,不然我全扔出去!”
沈澈不敢看赵元初,猛地转身走了。
府衙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刘大人放松了心qíng,在后堂品着一盅茶,蔡师爷也弄了二两小酒慢慢嘬着,看看沈澈不在,蔡师爷道:“听值夜的说这两天沈捕头总是半夜起来洗东西。”
“半夜?洗衣服?”刘大人问。
也许是想半夜洗了晾起来,早上gān了就能穿,毕竟沈澈自己的夏衣只有两件。
蔡师爷摇头:“好像不是衣服,是被单,而且都三更了还拿出来洗。”
刘大人一皱眉,三更半夜洗被单?有这个必要吗?
“大人,该不会是迎喜姑娘一直不回来,沈捕头不习惯吧?”蔡师爷小声说。
刘大人前一阵被送礼的事扰得心绪不宁,被蔡师爷一提才想起来:“怪了,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回来?”
“几天前不是又来了封信,说她姑妈的儿子要办喜事,要再耽搁一阵子。”蔡师爷说。
也不好说什么,刘大人皱了皱眉。
蔡师爷感慨地说:“沈捕头也是命不好,从小就家穷,又这么年轻就没了父母,按说以他这么聪明的人要是能念几年书的话,怎么会到衙门来当衙役?现在好不容易娶了个女人,还是个不念家的。”
刘大人也感慨起来:“可惜府衙再没有晋升的位置了,把他提拔成捕快统领已经到了头。”
沈澈一进来,两个人的话题立刻转了。
“那就把王二的户头给他上上?”
“对对,上上,虽说不是亲生,但也照顾了王老头十几年。。。”
沈澈并非没有听到之前的对话,只是不想再听下去,最近几天半夜咳得厉害,大口大口的血染在被单上,要是不马上洗迟早会被发现。被误会也好,刘大人和蔡师爷已经成天为自己cao心,不该再让他们担心。
“要给王二上户籍?”沈澈问。
蔡师爷点点头:“也该上了。”
“我去通知他来。”
“那你就去跑一趟,让他把原本的姓名籍贯能想起来的都写在纸上一起带来。”刘大人叮嘱。
沈澈刚走,衙役进来说:“刘大人,外面来了个客人。”
☆、三十三
刘大人一阵紧张:“没拿什么东西吧?”
“没,没,就骑了匹马。”衙役赶紧说。
松了口气,刘大人理了理官服,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了。
二十七八的样子,身材颇高,走路的速度快,很有点气派,不像是普通百姓。
“是刘大人?”来人拱了拱手。
“阁下是。。。”
“姓秦,名越。”
刘大人一愣,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是御林军副统领,赵元初的手下。
“原来是秦大人。。。”刘大人还了个礼心里开始琢磨,府衙和御林军在官场上没什么来往,难道是赵元初派来的?把东西搬回去?那样的话再好不过。
蔡师爷让人上了茶,也一起坐下了。
“秦大人来府衙,不知有何贵gān?”刘大人问。
“京城不少机构我都去过,只是从没来过这里,今日路过,进来拜访。”秦越笑道。
虽说有点突然,刘大人也不以为意:“秦大人到访,府衙蓬荜生辉,只是预先不知,招呼不周,请秦大人见谅!”
秦越道:“刘大人客气了,御林军人数庞大事务繁多,平时没时间出来走动,远不如刘大人这里清闲,不知府衙现有多少人手?”
刘大人略微一算:“总共有三十几人。”
秦越又问道:“都是刘大人手下的衙役?”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蔡师爷说话了:“除了沈捕头是个统领,手下有四名捕快,其余的都是衙役。”
“统领?定是刘大人的得力助手?”秦越立刻问道。
刘大人刚要开口,蔡师爷抢先说道:“沈捕头在衙门这三年的确帮了不少忙,事无大小,都能替刘大人分担。”
秦越道:“这样的帮手也是少见,不知沈捕头叫什么名字?既然来了,不如让他出来见见?”
“叫沈澈,刚刚出去办事,不远,一会就回来。”蔡师爷说道。
刘大人几次想说话都被蔡师爷抢了先,正暗自纳闷,一见秦越不住点头,又想到话题突然缩小到了沈澈身上,立时怀疑起秦越的来意,难道真是来找沈澈的?
“秦大人,”刘大人gān脆开门见山,“可是赵大人让你来的?”
秦越愣了一下才道:“不是。”
这就奇了,既不认识沈澈,来找他做什么?
就在这时沈澈走了进来:“大人,王二不在家,属下留下话让他一回去就到府衙来。”说罢打量了秦越一眼,见不认识,以为是来找刘大人的客人,便想走开。
刘大人点点头:“沈澈,这是秦大人,御林军副统领,你来见见。”
听到御林军三个字沈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见过秦大人!”
“就是你?”秦越立刻仔细地上下打量沈澈。
刘大人已经彻底确信秦越是来找沈澈的,一看蔡师爷,更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表qíng,沈澈从秦越的表qíng里猜到他的来意或许与赵元初有关,但这个表qíng有点复杂。
秦越半天没有说话。
刘大人站起来:“还有点公事,失陪一下,沈澈,你招呼秦大人。”
蔡师爷当然也跟着走了。
“你就是赵大人的。。。朋友?”秦越语气生硬。
“只是曾经认识而已。”沈澈说。
秦越点了点头:“不错,曾经认识,前一阵是你来找过赵大人?”
沈澈小心地道:“因为有些东西要还给赵大人。”
“原来真的是因为你!如果我不是到侍卫那里打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越突然激动起来,话也好像没说完。
沈澈觉得不太对:“秦大人是什么意思?”
秦越盯着沈澈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你把赵大人对你的好都当成了一场玩笑?他成天问我们京城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成天把军营的事丢给我自己跑出去,而且不象以前那样几乎从来不笑,我们都以为他喜欢上了哪个女子,没想到是你这样的人!沈澈,你勾引谁、骗谁不好,非要骗赵大人?以为自己长得不错,就想利用赵大人飞huáng腾达?”
沈澈脸色刷白,咬紧了牙一声不吭,勾引、骗,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但还是像鞭子一样抽在心上,疼得喘不过气来。
“赵大人这样潇洒的人,为了一座房子跑到户部上下求人,又为了一个五品的官职低三下四,我到昨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赵大人死了,你记住,沈澈,不光是御前侍卫,还有御林军,只要见到你格杀勿论!”秦越越说越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轰然倒塌。
沈澈猛然抬起头:“他。。。他怎么会死?”
“你还关心这些?赵大人现在成天到军营来喝酒,前晚喝得太猛吐了很多血,到现在没醒过来,不怕告诉你,赵大人当时醉得厉害,流着泪使劲抓着我说,他真的不要我了,我说谁,他说,澈,我的澈。。。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伤心成这样!”
“他是这么说的?”沈澈怔怔地看着秦越。
我的澈。。。是真的?
“告诉你沈澈,要不是太医说还有一线醒来的机会,我今天就是来杀你的!”秦越愤怒地道。
沈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端王府,只记得似乎看到了王爷被怒火烧得通红的脸,然后,看到了赵元初。
冰凉的手和脸,冰凉的身体,除了用参汤续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就再也没有活人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忘了我?对你来说,我竟有那样重要?那些伤人的话,原来都是你在骗我,因为怕被我拒绝,对吗?就算我贪慕虚荣,想利用你,你也愿意不惜一切来满足我?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醒来,但是此刻,我想抱着你。。。
“元初,不是还要带我去看海?你不醒来怎么去?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就把这世上所有美丽的地方都去遍。。。元初,你给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不需要的,我要的只是你,是你这个人,但我要一个活生生的你,可以说话可以笑的你,我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一样温暖灿烂,一辈子都想看见。。。”
清秀的脸庞紧贴着赵元初冰凉的手心,沈澈想起这只手曾经拉着自己的手走过长街小巷,也曾轻抚自己的脸,在寒冷的冬夜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从窗棂投she进来,宁静而温暖,沈澈觉得赵元初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站住,你要去哪?”端王一口气松下来,觉得自己又能再活几十年了,一看沈澈在往外走,立刻叫住。
“王爷,赵大人既然醒了,下官就该走了。”沈澈回答。
“万一他再昏过去怎么办?”端王爷的脸色yīn晴不定。
“太医说一醒过来就没有危险了。”沈澈说。
端王沉默了一阵:“他真的没有看到你?”
“没有。”沈澈静静地说。
端王点点头,打开一个箱子:“这是你应得的。”
箱子里大概有几百根金条,普通人一辈子大概也没机会见到这么多金条放在一起。
“元初的xing命当然不止这个价值,但这些金子已经足够你用一辈子,而且能生活得很好。”端王说。
“王爷,对我来说,他的xing命是无价的。”
沈澈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说赵元初醒来的当天晚上,端王到皇帝的御书房谈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人没事就好,”刘大人也松了口气,“不过沈澈,以后要注意别再搞出什么麻烦来。”
“大人放心。”
“沈澈,你媳妇还不打算回来?”
“她说姑妈的大女儿要生孩子了,可能要留下照看一段时间。”
“什么?上次是儿子办喜事,这次又是女儿生孩子?”
沈澈点点头:“她姑妈家里人多。”
“赵大人来了!”外面的衙役忽然大喊。
刘大人之前吩咐过,如果一看到赵元初要马上通报,大概是来得太快,衙役想跑进来也来不及了。
沈澈十分惊讶,昨天才醒,今天就能四处走动?真的没事了?
赵元初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刘大人,父王让我来拿上个月的账目。”
如果王爷们愿意,能兼管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朝廷各个机构的收支进出,不过端王从来没过管过,这是第一次。
所以刘大人愣住了:“账目?账目?”
沈澈静静地打量着赵元初,发现他除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之外,jīng神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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