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当我这么小气?你什么时候想请人吃饭送东西,和我说一声就行了!”赵元初急忙说道。
沈澈看着赵元初的样子笑道:“听你的口气就像bào发户一样!”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像,尤其是弄到房子的时候。”赵元初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了,房子你怎么处理?”蔡师爷问。
“我也不知道,沈澈,你主意多,还是你说!
“可以改一下格局。”沈澈微微笑着说。
“改格局?”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沈澈道:“我想过让染坊再搬回来,但那样房子就要拆掉再改成染坊,花费太大,落在谁头上都不好,所以就想简单改动一下,改成一座医馆,如果看病的人付不起诊金药费,就免费看病施药。”
“这是件好事!”刘大人兴奋地说。
蔡师爷也点头赞许:“沈捕头就是聪明!”
赵元初默默地看着沈澈,觉得这个想法一定是来自沈澈小时候的经历—父亲的病让原本就贫困的家雪上加霜。
“如果可以的话,医馆的名字就叫栖羽吧!”沈澈转过头看着赵元初。
赵元初的眼睛湿润了,栖戚同音,戚飞羽jīng通医术,如果他愿意,原本可以成为一名技艺高超的医生,而用他的名字命名医馆惠泽苍生,是对他最好的怀念!
每天的阳光都很灿烂,因为沈澈总是在赵元初身边,一起吃饭,一起漫无目的的走,一个月后,赵元初的身体彻底恢复了。
“一直要这样。”沈澈看着赵元初láng吞虎咽的样子说。
赵元初说:“当然,看着你就能下饭,所以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往嘴里塞。”
“我是说你一个人的时候。”沈澈笑道。
“那我会想着你的样子,一样。”赵元初说。
“你最近不忙吗?能天天出来?”
“军营的事都jiāo给秦越了,侍卫那边容易处理。”赵元初简单地说。
“还是要多在宫里当值,不然皇上会不满意。”
“皇上?对了,忘了告诉你,原来父王还去找过皇上!”赵元初神秘地笑着。
“你父王是皇上的叔叔,去见皇上也很正常吧。”
“本来没什么,不过那天皇上对我说,父王去找他是为了请教一些事。。。”神秘的笑容更深了。
“端王爷向皇上请教?”沈澈不明白了。
“是,父王竟然问皇上,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赵元初笑得喘不过气。
沈澈觉得脸上发热,又觉得哭笑不得,端王竟然想知道这些?
“皇上怎么说?”沈澈掩饰着尴尬问道。
“皇上说,没有危险,皇叔你看朕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沈澈笑得趴在桌子上。
“我这个皇兄真了不起!”赵元初大笑着说。
夜里沈澈不得不又在三更起来,这次咳出来的血染到了枕头,用了几乎一个时辰才弄gān净,早上也就起得比平时晚,赵元初来的时候,沈澈还在睡觉。
刘大人说要是不急就等一会再叫醒他,赵元初说急倒不急,就是奇怪,哪有半夜起来洗东西的?刘大人说沈澈习惯了晚上洗早上gān,赵元初说被单好办,回头我多拿一些来,一天换一张也能用一阵子。这时候蔡师爷进来了,说这个时候还不醒最好还是叫一下,都快吃午饭了。
赵元初一听立刻往后院走,叫不动沈澈,只好推了几下,半天沈澈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你来多久了?”沈澈问。
“没多久,你怎么半夜洗东西?被单不够?”
“夏天gān得快,夜里晾了早上就gān了。”
“下次来我拿给你,别这么辛苦。”
沈澈怔了一会,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了?”赵元初笑着说。
沈澈摇了摇头:“梦见了一个穿绿衣服的人。”
绿色的衣服十分怪异,赵元初皱皱眉头,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梦。
“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一年有几个季节。”
“等等。。。你说季节?穿绿衣服的人?”赵元初好像有点印象。
“你知道?”
赵元初想了一会:“这是一个故事,怎么成了梦呢?
“那你说来听听。”沈澈笑道。
“拿我开心?骗我说是梦?”赵元初笑着在沈澈脸上捏了捏。
“快说故事。”沈澈抓住赵元初的手。
“孔子的学生有一天遇到了一个穿绿衣服的人,那个人问孔子的学生,一年有几个季节?学生说四个,那人说不对,只有三个,后来两个人争论到了孔子那里,孔子看了看穿绿衣服的人,说,你是对的,一年只有三个季节,等那人开心地走了以后,学生问孔子,明明是四季,为什么你要说他正确呢?”
“因为他穿着绿衣服,是一直蚱蜢,chūn天生,秋天死,看不到冬季。”沈澈说。
“你是真的梦见了,还是想听我讲故事?”赵元初问。
沈澈摇摇头:“没有什么区别,赵大哥,今天我不想出去,想多睡一会。”
“那也行,我陪着你,不过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赵元初,今天我想一个人好好睡觉,你回去吧。”
“叫我元初。”
元初。。。。。。
沈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赵元初并不想走,可是看到沈澈困倦的样子,也怕打扰他休息。
“那就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来。”赵元初在沈澈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三十五
可是赵元初没能再看到沈澈。
谁也说不清沈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衙役说只知道沈大哥一直在睡觉,直到晚上都不见起来,进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刘大人和蔡师爷也懊悔昨天怎么没留意,沈澈虽然喜欢睡觉,但很少从白天睡到晚上。
“赵大人,你说他昨天做了一个梦?还让你讲故事?”蔡师爷问。
赵元初面色焦急,根本坐不下来,对蔡师爷的话也有些不耐烦:“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蚱蜢的故事,他说梦见了穿绿衣服的人,问他一年有几个季节。。。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想想他可能会去哪!”
刘大人虽然也是一脸忧虑,不过还是说道:“赵大人不要急,急是找不到人的。。。”
“再没别的了?”蔡师爷问。
还有,我想让他叫我的名字,但他没有叫。。。赵元初不想说。
刘大人摇了摇头:“这个故事谁都知道。”
蔡师爷却皱起眉头:“人没jīng神的时候不爱说话,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谁都知道的故事?”
为什么?赵元初按捺着焦急的心qíng想了一下:“可能因为他正好做了这样的梦。”
蔡师爷像是没听见,自顾自思忖着:“一年有几季。。。当然是四季,蚱蜢只能活到秋天才会说是三季。。。现在是。。。”
咣啷一声椅子翻倒了,蔡师爷站起来大声问道:“刘大人,那天沈澈说什么来着?”
“哪天?你怎么了?”刘大人见蔡师爷脸色发白,顿时惊愕了。
“说请府衙的人吃饭那天,他说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蔡师爷急促地问。
刘大人想了一下:“是有这句话,蔡师爷,你是什么意思?”
蔡师爷还没开口,赵元初已经往后院跑去。
房间像往常一样gān净整齐,chuáng铺也收拾过,赵元初一把扯过被单仔细查看,看着看着头晕了一下,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这是。。。是血!刘大人,全搞错了,他洗的是血!”蔡师爷拿着被单的手直发抖。
一层淡淡的痕迹晕染在被单上,还有枕头,平时谁也不会留意这些地方。
“蔡师爷,你刚才的意思是。。。”刘大人也慌了。
“马上就到秋天,他是在暗示赵大人,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蔡师爷不忍心说下去。
“这孩子,脸色一直不好,成天咳嗽、睡觉,可是谁也没往坏的地方想,他。。。他怎么就从来不提呢?他还年轻啊!”刘大人狠狠地跺着脚。
赵元初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幸好骑在马上,马一直把他带到了王府。
“父王,父王,他要死了!我找不到他!他走了!”
端王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掉在地上,差点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满面笑容,这会脸上被泪水掩盖得让人看不清容貌,这真是元初?
“谁?他是。。。”端王立刻闭上嘴,还有谁?还能有谁?
“父王。。。我心里。。。难受。。。”赵元初拼命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痛苦地几乎要倒在地上。
端王站了起来:“元初!是男人就要想办法,哭有什么用?跟我进宫!”
为找一个衙门的捕快而全城戒严,一下子了轰动全京城,不光是府衙的三十几个衙役全部上街,连御林军也出动了三千人。
“每家每户,每一寸地,只要是能站住脚的地方,都要仔细找!”赵元初已经稳住心qíng,或者说硬是克制住了内心的焦急与悲痛。
端王知道这次的搜寻关乎着自己儿子的xing命,也衣不解带地到军营里坐镇,并且叮嘱秦越:“秦大人,夜里也不能停下,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赵元初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话。
—“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喜欢你,还看到。。。”戚飞羽忽然停住了。
—“什么?”
—“告诉他你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他喜欢你很久了,所以要快点告诉他。”
—元初,以后会有人替我这样叫你,你一定要珍惜,时间从不为谁停留,所以不要留下遗憾!”
时间从不为谁停留。戚飞羽,他早就知道了。那样jīng通医术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时常咳嗽,吐血,苍白的脸色,单薄的身体。。。推说不喜欢吃药所以不喜欢让大夫给自己看病,他是怕被自己发现这是无法医治的病!所以,在父王终于允许jiāo往以后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笑容。
澈,不肯叫我的名字就离开,是怕我伤心吗?你真笨,真傻,我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吃饭,那样的qíng景太可怕了,我不敢去想!
两天过去,搜索毫无结果,城里已经找不出没有被反复翻动过的地方,皇帝来了御林军营,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端王也得行礼,只有赵元初高大的身影呆呆地站立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元初!”
“大人,大人。。。”
赵元初好像没听见,又好像听见了,却惘然不顾。
“元初,逝水如斯,人亦如此。”皇帝说。
“弱水三千,只此一人。”赵元初说。
“如果找不到呢?”皇帝问。
“总有一个地方能找到。”赵元初回答。
这是一句不祥的话。
皇帝皱起了眉头:“元初,你是储君,知道吗?”
这句话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皇帝无子嗣,如果有不测,赵元初就是第一个继承王位的人,虽然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皇帝年轻健康,没有人会多想,皇帝自然也不会过早地宣布王位继承人。可今天这句话竟然从的皇帝口中说出来,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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