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纱乱_北冥幻世【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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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说。”娘亲把天琊的那身脏衣服拿去洗,泡在水里能泡出一堆血水。
“可怜的娃,真是作孽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愤愤的搓洗衣服,娘亲叹气,对着他说道:“你去药堂买些药,屋里有张纸写着,让掌柜的拿给你。”
“哦。”他应了声,于是跑回屋里,拿到了那张药方。
虽然他才五六岁,但是经常帮娘亲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跟药堂的掌柜也是熟识,这等事qíng,自然不在话下。而他的娘亲并非才女,却也识得字。
忍不住往后院跑,去看看天琊。
chuáng上的天琊安静的闭紧双眼,洗净的脸庞白的吓人,他当然知道,天琊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他想起来爹爹给他编的一个糙环,那可是他很喜欢的小玩意儿,爹爹说,这个糙环是爹爹做的一道保命符。虽然他不信,却还是放在了他装宝贝的箱子里,好好的保存。
去翻了出来,他把盖在天琊身上的被褥掀开,握住了天琊的手,给他带上。
“虽然爹爹说这是保命符,此时我希望这是真的保命符,保佑你安康幸福,天琊,你会好起来的。”刚想盖上被子,却看到了天琊并没有穿衣服,因为天琊身体上有着纵横jiāo错的伤口,深深浅浅的看起来就疼的很,伤口泛白,肯定很疼,如果穿衣服被弄到会更痛吧。
他去买了药回来后,天琊还没醒,爹爹回家后,娘亲跟爹爹商量天琊该怎么办。
直至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天琊醒了,当时他就差点欢呼雀跃的想大叫,却被在准备午饭的娘亲给止住了。
他看天琊迷迷糊糊的样子,凑上去想让天琊下chuáng。天琊不为所动,拒绝的躲进被子里。
他才想起来,天琊没穿衣服还生病了,也就不计较天琊的不配合。
他可高兴了。
然而他们一家人没高兴几天。
银临城有一户人家赵氏,是卖胭脂水粉的商家。那家有四口人,年迈的两位老人,以及不成器的两个未嫁人的女儿,在昨天死了,听说两老的那俩女儿死相最为凄惨。也不知是惹了什么大人物,竟然就此丧命。
银临城虽然很大,这件事qíng却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城!
有一名女子找到了他家,大概二十来岁还不到,他却有些害怕,爹娘也是吓得不敢做声。
为什么她要带走天琊?一看就是坏女人!
她身后出现了一名男子,跟那女人差不多年龄,他知道,他们绝不会是好人。可是他不敢,他好害怕,那女人能一拳捏碎他扔过去的石头。
天琊被带走了,他唯一记得的是那个男子叫那女人凌毁,他想大骂,却被爹爹捂住了嘴。
天琊被带走了,会死的,会死的!
会跟那些没爹娘的孤儿一样,死了被扔在乱坟岗!
后来他渐渐长大,时不时就会想起来,而他再也没有见过天琊。
“桓大人,城主来信,召您速回银临城。”突然冒出来的下属抱拳一礼,说道。
“……知道了。”回答了一声,他看着下属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录属于银临城城主麾下,是暗部的首领,可以暗中调动几万护城军,除了城主,他就是老大。因为策月近年来一向和平繁荣,其他城池也无混乱,他几乎闲的发慌,如此才会有闲qíng游山玩水。
也不知大伯唤他回去是有何事。
他暗地里收集着关于菱纱阁的一切qíng报,因为他想再次见到天琊。如果,那时候的女子真的是凌毁,而叫凌毁的能够符合条件的,只有那位菱纱阁阁主。
他十岁那年,大伯成了人人羡慕妒忌的皇亲国戚,而他也待在了大伯身边。
已经十五岁的他早已不是小时候调皮的孩童。
大伯在前堂里气愤的怒骂,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qíng,让大伯如此失态。
他一到,见着他就开始叹气。
原来是大伯的一桩生意被抢了,而抢大伯生意的人就是菱纱阁,大伯一向跟菱纱阁这种江湖势力扯不上关系,怎么会跟他过不去呢?
更可怕的是,菱纱阁写来挑衅书,说要一把火把这国舅府烧了。
先不说这如儿戏般的挑衅书,国舅府岂是能让什么菱纱阁的人来放肆的么?
然而,当真有人放火。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他带领着人追去。却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只是,那人并没有认出自己。
“等等!”他追了上去,奈何对方轻功极好,他差点追不上。
对方停了下来,他们站在一座石拱桥上。
对方的模样变了,却还是能够认得出是当年的那个瘦弱的小乞丐天琊。
“你该去叫刚刚逃跑的黑衣人。”天琊冷淡的声音没有小时候的稚嫩感。
“不,那人不重要。”他回答。
对方疑惑。
“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他走上去,走到了天琊跟前。
“……”天琊的脸色是冰冷的,并不理会他奇怪的话语,只是抿嘴,转身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
感受到一丝杀意,他不得不软着声音,些微哽咽的祈求:“别走。”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菱纱阁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江湖势力,而他们国舅府跟江湖没有丝毫gān系。
他的大伯一直都未明白,菱纱阁针对国舅府是为何,最开始,府里的下人失踪,被发现尸体扔在荒郊野外,后来,暗地里纵火,这些令人人心惶惶的事qíng一件件的发生。
大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传言菱纱阁是曾经还是皇子的帝王——秋胡一手培植的江湖势力,只是不知何原因,前任阁主昭阳逝世后,菱纱阁开始脱离皇室的掌控,虽说国舅府是站在皇室这边,可是实在不能理解,为何要对国舅府下手。
而天琊,竟然是帮着菱纱阁的。
被挣脱开,桓云并不在意,只是看着一身白衣的天琊,他发现天琊即使长大了,还是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有什么要说的?”对方见他一直看着他,却不说话,些微不耐烦的皱眉,他看到天琊动了动手中的剑,两腿迈开一些距离,竟是想再次运起轻功离开。
“你不记得我了?”他看着天琊的神色,他看不透,应该说,他根本看不到对方有一点点认识他的神qíng。
天琊对他的态度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如果说,硬要说认识,那只能是敌人。
“……我为何要记得你?”天琊俊秀的脸上显露出已经很明显的不耐烦。
听闻天琊的话,他惊讶极了,有些可笑自己的自作多qíng。
对啊,为何要记得他?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过几天,他不过是救了他,他甚至都没跟天琊说他们算不算是朋友。
不过是救了一个可怜的小乞丐,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没有更多的jiāo集。
天琊的神qíng,天琊的肢体动作,都在告诉他,天琊已经忘了曾经救过他的那个桓云。
他救他,不过是因为同qíng心泛滥。
天琊被救,又没有要求他非得救天琊;救人,为何非得救天琊呢?小乞丐何止天琊一个,他的善意,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对这个小乞丐产生的好奇心罢了。
他的手垂在身侧,他无法再伸手拉住天琊的手。无奈的紧紧的握紧了手,他说:“我叫桓云。”
不管如何,他救了天琊,从其他角度来说,他做的并不是坏事。而他,却记住了他救的孩子。这也不是坏事,这是平常的事qíng,是qíng理之中的事qíng。
见天琊听了没反应,他继续说道:“你是菱纱阁的人?”
这回,他听到了天琊的回答:“是。”
这是一个非常简洁有力的一个字的回答。
“你们菱纱阁为何针对我们?”他想,当初天琊被那个凌毁带走,他觉得天琊可能已经死了,就算是还活着,估计也会过得不好。
从他跟在了大伯身边后,也会听闻一些江湖中的事qíng,而菱纱阁的传闻多如牛毛。
他一直希望再见到天琊,不管用什么法子,然而结果都是让人失望的。不管他如何刺探,并未得到一点关于天琊的消息。
他也从未想过,天琊也许会被培养成冷血无qíng的杀人工具。
然而,他似乎猜到了,天琊就是菱纱阁的杀手。
“针对?”天琊竟然笑了起来,他不明白天琊的笑是何意?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大伯是受皇帝所用,而菱纱阁跟皇帝有仇,而你们国舅府,你的好大伯是善于经商之人,可以说,是皇帝的摇钱树。你说,菱纱阁为何针对你们?”天琊并未真心的笑,俊逸的天琊就算是木着脸,都是俊美的。却并未让他感到不快,就像是天琊本身就是冷酷的人,他像个毫无感qíng的布偶,即使让他笑,也是毫无感qíng的。
“就因为这种理由?”可是,为何是天琊来告诉他?他不该问的,早知道就不问了。
他并未跟天琊打起来,他发现他并不想伤害天琊。
后来,由于皇帝出手gān涉,菱纱阁放过了国舅府,这更让他看不明白,菱纱阁跟皇帝的恩怨。
菱纱阁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又像是要造反给帝王看的丑角,两方都在闹腾。
由于菱纱阁越发张狂的作为,帝王也对菱纱阁越发不满。
大伯成为了银临城的城主,掌管一方。
而他,再一次遇到了天琊。
那是一个夜晚的下雨天,他拿着一坛酒从酒楼出来,大雨淋湿了他,街边的灯笼被雨水模糊了轮廓,朦胧的雨夜,他醉了。
为何醉?他不过刚到冠发之龄,却跟已经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流làng游侠一般,仿佛看透了世态炎凉,看多了万丈红尘。
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朝有酒……呃,今朝醉。”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前模糊。
他想起了天琊,还是蜷缩着躲雨的天琊。
如果他们是朋友该多好,但是他跟天琊并不是朋友,什么都不是啊。
自从上次见到天琊后,他更无法下定决心忘记天琊。
这是为什么呢?
突然,周围有些异动,他提着酒坛站在雨幕中,侧耳倾听。
雨声几乎盖过了那声音,那是打斗之声,现在几近午夜,天又下雨,什么人在打斗呢?听打斗声,双方使用的都是武器,应该是江湖中人之间的个人恩怨吧。
他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要去一探究竟,就好比当时他好奇那个小乞丐一样。
他看到了打斗的人之时,打斗已经结束,而胜利者刚好离开,他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小巷子里已经躺着五具尸体,即使因为雨水的冲刷,他还是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地上的这些人他不认识,但是他知道死去之人的身份,是皇上派来的宫内高手,他查看了死去的人身上的东西,只有宫内人才有的挂牌,确认无误。
越到房屋上,寻找着可能还在的人,也可能,是敌人的人。能够杀死皇宫里的护卫的人,绝不是宵小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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