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丽的面庞已是苍白,隐隐有大颗汗珠不断落下,眼睛痛苦的紧闭着,没有丝毫血气的嘴唇断断续续说着抵抗话语。
王霸目露yin/光,嘴里说着秽语,“啧啧,果然是我见犹怜,越抵抗我就越喜欢,到时候带回了屋,可要好好享受一番。”
“沉凉!”容衍表qíngyīn骘不已,瞬间怒不可遏,快速冲向前就是一脚,踹在了王霸的肚子之上,王霸喝的醉醺醺,来不及做反应,一下就顺着梯子沿边滚了下去。
“哎哟喂,啊——”惨叫声响起。
周围人见了,纷纷叫好。
接着容衍qiáng行夺过沉凉,扶着他。
一群跟班见了自家少爷的惨状,怕到时候主子拿他们问罪,于是把矛头都对上了中间之人,准备对他拳脚施加,也好对上面有个jiāo代。
可奈何中间之人气势太盛,眼神如剑。
容衍大声喊道,“我看你们谁敢过来,明日我古容衍自会加倍奉还!”
听着那人自报名号,旁人皆是大惊。
古容衍——
京都仅此一府为此姓,那便是权势滔天的古府。
古府家的公子便唤此名。
外头见过容衍的人少之又少,可是看眼前人穿着不凡,模样俊俏,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
那群跟班此刻也是犹豫不绝了。
古家少爷,是真是假?
倘若这打下去,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那真要去见阎王了。
容衍眼神寒森森的,厉声道:“还不快些滚!”
跟班们思索了一会,知晓了厉害,便恹恹扶走了滚落阶梯的王霸。
“那么你们呢?”容衍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瞧好戏的人。
大伙吓到,一哄而散。
顿时拱桥上便只剩了他与沉凉二人。
容衍心中冷哼,即使这作恶的人胡作非为,那围观的人又何尝不是假仁假义呢?
看了这么久,竟也没有一人站出来,可笑至极!
想后,容衍把目光放在了沉凉身上,见他神qíng戚戚,稍有木讷。
“沉凉,沉凉。”容衍轻轻唤了几声眼前的人。
可是他仍旧眼神空dòng,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闻外界声响。
看来是吓着了,容衍就此作罢,小心的扶着他走去了东边酒巷。
随后选了一家最是安静的酒铺坐下休息。
酒铺门前有道帘子,内堂皆是木桌木椅,酒坛成堆。
见得还有一些人在饮酒,还有些人已离去,但桌面láng藉,未曾收拾,可见离去不久。
容衍扶着沉凉在角落边的桌椅坐下,接着朝掌柜的吆喝了一声。
“一壶酒,一碟牛ròu,要酱的。”
“好嘞。”
不一会,所叫的酒ròu便摆上了桌。
容衍问着一旁的沉凉,肚子饿了吗?
可是沉凉恍若未闻,嘴里喃喃,“为何会这样?为何……”
他神qíng凄厉,眼眸里有散不开的愁绪。
容衍眼神幽暗,内心有种莫名的qíng绪弥漫开来,他迟疑着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突然间,烦闷铺天盖地向他涌来,他前所未有过这种感受。
拿过酒壶也不倒入碗中就直接往口里灌,酒水冰凉,咕噜咕噜被容衍畅饮着,从嘴角溢出的水顺着修长的脖颈浸入了里衣,润湿了衣襟,令得上边图纹也变得有些深暗。
可是酒水寡淡,如何也浇不灭心头火气。
罢了罢了,容衍眼光潋滟,嘴上扬起一抹笑意,放下了喝空的酒坛,从袖里掏出一包东西。
“沉凉,瞧我给你买来了东西,金玉轩里最有名的糕点,好吃的很。”语气里竟带有讨好之qíng。
容衍从不曾这样对待过一人,可他自己也未有发觉。
当他小心翼翼将糕点放在了沉凉的面前,不料沉凉却把糕点扫落在地,喊了一声“不要——”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
容衍见状,心中急切,连忙放下一锭银子便追了出去。
沉凉并未跑多远,他没有力气了。
在各个酒铺相连接之处的中间都有条狭窄yīn暗的小道,他随意跑进了其中一条小道,在哪儿停住了。
容衍在后头追了上来,他及时扶住了险些倒下的沉凉。
沉凉一愣,轻轻推开了容衍,然后靠着身后有些cháo湿的墙面,缓缓跌坐在地。
容衍看了,也跟着沉凉一样,坐在了寒凉的地上。
小道里很黑,黑到容衍无法看清沉凉脸上的任何光影。
他摸索着找到了沉凉的手,接而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沉凉的手很柔软,但是带着渗人的冷意。
容衍想,能不能这手给捂热了,可未来得及给他反应,沉凉马上就抽回了手。
这下容衍可不乐意了,他qiáng势的拉过沉凉的手,再次紧紧握着,还一边给手心里哈热气。
沉凉微颤,顿时这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寂静无声,好一会他才凄凄开口,“何必,我又不是女子,你,还有他们,为何都把我当作了女子,可惜我不是呀,不是……”声音中有股浓稠的悲伤在扩散。
容衍心里一紧,不是这样的,他急着开口:“不是的,你不一样!”
此刻的容衍丝毫也没有往日从容的神态了,他现在只想像沉凉解释。
“有何不一样!”沉凉的音量骤然提高,“你们都是这样对我,从小便是,从小就是这样。”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眼眶发了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脸颊上,“假若是这副皮相迷惑了你们的眼睛,我宁可毁去!”说着就把手用力从容衍手心里抽走,立刻往脸上抓去。
“不——”
沉凉的动作太快,纵使容衍又阻止了他的行为,却免不得他已经在自己脸上挠出了几道印记。
奈何小道里实在太黑,容衍此时也是看不清的。
为何要对自己这般狠心呢,他实在不晓得沉凉是遭受过怎样的打击才会有此般láng狈而恐慌的状态。
容衍将沉凉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试图安抚着躁动不安的沉凉。
世上人有千千万万,为何就让我遇到了你,为何就让你扎根在了心中。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可是现在说来也晚了不是,谁也无法预料‘qíng’之一字,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怎的就qíng深意重。
“沉凉。”容衍柔声唤着怀里的人,可是怀里的人还在挣扎,但是他显然太累了,没有什么力气了。
容衍紧紧抱住沉凉,下颌搭在了他的肩头,对他轻声说着话语,“我为何要把你当作女子,在我眼中,你便是你,我看的真真切切。”
容衍呼出的气息是热的,温温软软,“世人说法各有不一,若是每个都去仔细斟酌,细细考究,那岂不是太累,外边人怎样说我,我怎会不知,可我又何曾理会,因为我知道,他们即使说了,我再去如何阻扰,也不会就此断了那流言蜚语,索xing不理,还乐得快活不是。”
沉凉垂眸,神qíng也安静了不少,耳边传来容衍的轻声细语,“就比如你,沉凉你可知,你的心太细太小,思索起来会比我想的更加复杂,所以你会在意世人的言辞,在意他们举止,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但是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有我在你身边!”越说道后边,容衍的声音愈加决绝,“你以后不必担心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因为,我会帮你承担下一切!”
沉凉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容衍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不会知道,他心中有道坎,是他这辈子也无法逾越的。
虽然这话不如他意,却也中听,顿时沉凉的心中已轻松了不少。
头一次有人是这般紧张他的。
可是沉凉还是冷淡开口:“放开吧,容衍。”说罢就离开了容衍的怀里。
容衍讶异,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说的这么直白,沉凉怎会不懂其中的隐晦之qíng。
沉凉的声音淡淡的揉进了呼啸而过的冷风中,显得格外薄qíng:“不要再怀揣那份念想了,你我永远都只可能是主与仆的关系。”
都说了他的心是灵透的,就算此刻他思绪有些胡乱,但是他却能清醒的比谁都快。
可是容衍在这点上就无法比得上沉凉了。
沉凉,沉凉,果真薄凉。
容衍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是吗?既然我们是主仆关系,那你也该听我的!”他有些霸道的说着,“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沉凉不言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今晚不应该是开心的吗?
可为何演变成当下这副模样。
容衍不禁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接而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手心出了汗。
他一把抱过沉凉,在他垂下的发丝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哑然失笑。
“好吧好吧,月色如此好,可惜夜深了,改日再来这儿玩!”容衍松开了沉凉,故作轻松一般,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接着扶起了坐在地上的人,“走吧,我现在命令你,跟我回家。”
回家,这个词可真温暖。
沉凉知道容衍故意避开了之前的话题,既然如此,他应该顺着容衍。
这层莫名的尴尬被打破了,沉凉也符合着容衍笑了笑,然后乖乖被他扶了起来,乖乖跟着他回了古府。
容衍与沉凉并肩走在一起,不知容衍又从哪里摸出了一袋糕点,嬉皮笑脸的呈在沉凉面前。
“饿了吧,快吃快吃,回去再叫芍药给你弄好吃的。”
一旁的人笑的眉眼弯弯,神qíng自在,仿若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沉凉倒是有些杵住了,好一会才接过容衍手中的糕点,“谢谢公……”话到嘴边却忽然停住,于是马上转口。
“谢谢你,容衍。”
两个人对视一笑,容衍看着沉凉的神态,心中松了口气。
他的悲喜他自知,容衍想着,沉凉心中有郁结,且不是一天两天可化解的,来日方长,有些事得慢慢来。
可殊不知,谁也预测不到将来之事。
就如来日何以方长。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的走着,不知不觉也到了古府。
可是容衍既然是偷溜出来的,自然是不能大摇大摆从大门进去。
他拉着沉凉走到了后门,先是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了没人,才悄声对着沉凉说,学猫叫。
沉凉不解,问为什么。
容衍答道,我呀,早已吩咐了安阳在此处接应了我们,喵叫是暗号。
哦,原来如此,沉凉点了点头,可又问道,为何是我叫。
我是公子,听我的!那人理直气壮。
可是你才要我叫你容衍的。
这……
最终还是容衍妥协叫了几声,随后见后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个脑袋瓜子探了出来,望见了容衍那刻都快哭了出来。
“公子你不带我出去玩,却只带沉凉,还让我守了这么久,忒不公了……”声音里甚是委屈。
容衍讪讪一笑,对着安阳说,“作为奖励,赏你几只烧鹅如何。”
“好呀好呀。”安阳立马喜笑颜开,拍手叫好。
容衍扶额,哎,要是沉凉也如这呆瓜一般好搞定就真是要乐开花了。
第9章 九
52书库推荐浏览: 禾禾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