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样子,昨天夜里没睡好?”宁远在亭子里坐下,胳膊往后搭在拦杆上,仰头看着墨七问道,墨七满肚子愁容全浮上来了,一屁股在宁远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一脸和苦不堪言。
“哪只昨天夜里,这几天夜里都没睡好过!”
“咦?阿萝这么缠人了?怎么?你虽然娇弱点,总不至于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吧?”宁远伸手拍在墨七胸前,一脸暖昧的笑。
“七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三四天没敢去阿萝那里了。”墨七看起来从里到外全是苦水。
“怎么了?玩腻了?”宁远斜着墨七。
“不是,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就是……唉!”墨七烦恼无比的叹了口气,“她让我把她赎回去。”
“嗯?”宁远哭笑不得,“你那么喜欢她,赎回去不是正好?”
“我还没议亲呢……”
“那也容易,你怕带回府里不好议亲,就先赎出来安置在外头,随便找家尼庵什么的,反正你也不小了,议亲成家,也就是这一年两年的事,等新媳妇娶回来,再抬回府就是了,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几夜睡不着觉?”
宁远撑着栏杆就要站起来。
“不是!没这么简单!”墨七更加烦恼了,“我们家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们家的事,我gān嘛要知道?”宁远理直气壮的反问了一句。
“好吧好吧,阿爹还说你深藏不露……”
宁远眼眶微缩,随即舒展开,“小爷我当然深藏不露!”
墨七撇着嘴斜了他一眼,“咱们不说这个,我们家,我大伯,我爹,我叔,你听说过有妾吗?”
“这个……”宁远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我真没注意,就知道墨相私德极好,不好女色,你大伯,你爹就算了,你大伯和你叔,都不好女色?这事……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
“不是!”墨七看起来对宁远的八卦十分无语,“七哥,我跟你说正事呢!”
“那你说呀!”
“这是我太婆的规矩,我太婆的规矩就是墨家的规矩,从我翁翁起,墨家男人不许纳妾,无子也不许纳。这你都没听说过?”
“呃!”宁远象被噎着了,“你家也有这样的规矩……这规矩,你太婆那么疼你,规矩又是你太婆定的,求一求不就改了?”
“改不了,”墨七闷声道:“再说,我真没打算把她抬回家。”
“噢……嗯,那你跟阿萝说明白不就是了。”宁远上下打量着墨七,这墨七,玩的倒是极有分寸。
“可我……”墨七一脸为难,“说不出口,对着阿萝,这话,说不出口,再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我是疼她,可是……那个啥……”
“我懂了。”宁远示意墨七,“周六一直想在软香楼歇上几晚,你……”宁远拖长声音,紧盯着墨七的神qíng。
“软香楼开门做生意……那天我就想劝阿萝,就是……开不了口……”墨七期期艾艾。
宁远一边嘴角往上,挑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容,“这容易,晚上咱们回去,就去软香楼,让阿萝多喝几杯,了了周六的念想,明天一早,你打发人送份礼物过去,这事也就了了。”
“那阿萝?”墨七有几分担忧,“我怕她难过。”
“放心吧。”宁远站起来,一把揪起墨七,顺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几下,“这对她只有好处。”
“七哥,要不今天晚上你歇到软香楼?我看阿萝挺喜欢你的,嘿嘿。”
墨七嘿嘿笑出几声,“七哥这人品,谁不喜欢?七哥你听说没有?满京城的女伎,个个都想侍候你,要不今天晚上你先歇在软香楼?明后天再让周六去,七哥我跟你说,阿萝真不错,真是叫如卧绵上,她人娇声音也娇,一动就叫,叫起来……我跟你说七哥,真是声声挠在心口上……”
“行了!”宁远一脚角门里,一脚角门外,“要进寺了,嘴上也要恭敬些,我这几天有点事,正闹得心神不宁,实在没qíng绪,你要觉得周六不好……”
“那就是小六,就他,我是替七哥着想,不过也没事,反正来日方长。”墨七急忙点头,跟在宁远后面进了宝林寺,再不提起阿萝。
因为宁远闹邪祟,从来没在法会上呆过一刻钟的周六,陪着宁远,一上午从头坐到尾,到中午,累的拉着小厮才爬起来,不停的捶着腰,“远哥,我真佩服你,这一上午,你坐着一动没动!快走,咱们赶紧下山,好好吃一顿再说!”
宁远刚站起来,一个小沙弥小跑过来,冲两人合什见礼,“宁七爷,周六少爷,长公主请两位到后院用斋。”
“啊?”周六顿时傻了眼。
刚刚踱过来的苏子岚忍不住噗笑出声,用折扇点着周六,笑的弯了腰,墨七一脸同qíng的看着周六,上前拍了拍他安慰道:“放心去吃素斋吧,你那份山jī,我替你吃!”
季疏影忍着笑,“两位既然是钦命,专程替四爷府上来祈福,自然诚意要足,确实应该吃一天素斋。”
“好你个小七!你还想吃山jī?我告诉你!有难同当!”周六扑上去,一把抱住墨七,“小爷吃素,你还想吃山jī?走!要吃素一起吃!”墨七挥着手,“你放开!谁让你领皇命了?晚上我请客,你放手!”
“不行!”周六死拖着墨七,墨七挥着手,一把拉住苏子岚,三个人扯成一串往后院去,宁远示意季疏影,“季兄一人下山无趣,不如一起吃素斋吧。”
“这顿素斋可比山下的山jī难得多了。”季疏影示意宁远,两人跟在前面扯成一串的三人后面,进了福安长公主那间静室。(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一顿素斋
静室西厢摆着张圆桌,旁边垂手侍立着几个身穿白绫上衣、靛蓝裙子的女侍,除此没有别人了,福安长公主和白老夫人等人,不知道去哪儿用午饭去了。
宁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间小院。
青砖墙青瓦顶,门窗都是本色的榆木、桐木,刷了清漆,材质都极其普通,却gān净的出奇。宁远低头看了眼脚下,用了暗劲踩了几下,地面没有铺砖,泥土地,却极其坚硬,宁远又踩了几下,嗯,这脚感熟悉极了,跟他府上后面那片演武场的脚感一模一样,福伯说过:那片演武场的huáng土地面,是他们府上花钱最多的一片地儿,具体怎么做的他不清楚,只知道要一遍遍浇浆米汁,一遍遍夯。
这种地面,下上十天半个月的雨后,跑马都不会踩出泥泞,更不会有土起尘。
宁远一边踩,一边仰头往上看。
搭了天棚,这纱……阳光下,几乎看不见,院子小,中间没用脊梁,就叫什么纱来?福伯前儿跟他抱怨过,说他挑的天棚纱,好是好,就是太贵,这个,至少不比他府上被福伯抱怨过太贵的差。
这么搭的天棚,这纱淋上两场雨就得换。
这间小院,福安长公主一个月也不过来过一次两次,呆上一天半天……
“远哥看什么呢?”周六凑过来,也仰头往上看,“这院子是太小了!你说这宝林寺主持也有意思,怎么找了这么小一个院子给长公主?宝林寺这么大的地方,占了一座山头,弄了个巴掌大的院子给长公主,这事回去得跟皇上说说!”
宁远差点呛着,推了把周六,进了廊下。
“还有这屋子,瞧这三间小屋,这小的!我就不信了,这方丈也住这么大点地方?”周六还在忿忿,“看看这院子里,连棵象样的花糙都没有,全是……这什么糙?怎么这么难看?”
季疏影摇着折扇,一脸的笑,“你知道寺院主持,为什么又叫方丈?”
“嗯?”周六一怔,这个他倒从来没想过,苏子岚跟着笑起来,一边上前拉着周六入席,一边解释,“因为照佛祖定下的规矩,和尚们的住处、静室,都是长一丈宽一丈,方丈之室,主持也不例外,所以,就用方丈代指主持。”
“不过现在的方丈们不比从前,虽说还是遵守方丈之室,却不只一室,有客堂、寝室、茶室、衣钵寮什么的,不止一间。”季疏影跟着解释,又指着长公主这间小院,“你们看,这里,东厢的茶室,中间算是客堂,还有这边,都不过一丈见方,只是没隔断而已,这里外共六间,算起来都是方丈之室,这是寺院的规矩,怪不到宝林寺主持头上。”
“长公主又不是和尚!”周六拧着脖子硬辩了一句。
“你们还吃不吃?看看这菜,好象味道不错。”墨七已经将桌上摆着的几样凉菜看了一遍,坐下来,掂起筷子招呼众人。
几个人坐下,女侍和几个婆子就端了热菜上来,摆了一桌,又盛了米饭上来。
墨七先尝了块豆腐,连连点头,“好吃!你们尝尝,鲜极了!有ròu味!”
“素菜怎么会有ròu味?”周六赶紧跟上,吃了一口,“不错不错!真有ròu味!嗯?不是ròu味,管他呢!这个也不错!”
这一顿素斋,几个人吃的意犹未尽。
“都是素的?没用jī汤ròu汤吊鲜?”吃了饭,女侍上了茶,墨七忍不住问道。
“是全素,不光没有荤腥,连葱韭之类都没有。”女使规规矩矩答道。
“下次来还吃素斋!”周六宣布。
“那得看长公主肯不肯招待你。”苏子岚接了句,“这顿素斋,肯定是长公主别庄里的厨子准备的,要是这宝林寺……”苏子岚啧啧几声,“你没吃过,我跟墨七都吃过,还有季大郎,那素斋,就是清水煮熟放点盐,有时候连盐都没有。”
几个人正说话,李桐带着水莲,从西厢边的宝瓶门进来,几个人忙住口看向李桐,宁远站了起来,季疏影也跟着站起来。
李桐进了廊下,走了两步就停住了,从水莲手里接过托盘,“长公主说,刚刚知道四哥儿府上的添丁喜信,一时来不及准备贺礼,这两部手抄的经文,请周六少爷带回去,转jiāo四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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