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一向偏疼老四,他没想到她的偏心竟然偏成了这样,偏到了她要置他于死地!
大皇子一时清醒无比,一时又混乱如麻,这一路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最后,纷乱的思绪汇成一点,是阿娘,都是阿娘……要害了他!
闲听落花说
挨个看了大家的过年安排,一点创意都没有,看样子本闲的chūn节,就是在家码字了,好可怜……
☆、第三百七八章 钦差回来了
姜焕璋从江南启程,走到一半,就收到官驿递来的弹劾折子,弹劾绥宁伯府停妻再娶,悔婚无耻,这些弹劾折子看的他目瞪口呆,要不是折子里隔几行就出现父亲姜华远的名字,以及,他的名字也时不常出现,他甚至认为是官驿送错人了。
他什么时候定过亲?哪有什么曲家?可是,阿爹竟然认下了这桩荒唐无比的事……
姜焕璋又气又急,一夜之间就急出满嘴水泡,隔没几天,官驿又送来几大包弹劾折子,这回弹劾绥宁伯府悔婚曲家,骗婚李家,散布谣言污蔑反咬,既无耻又无行。
姜焕璋差点气晕过去,他府里,阿爹是什么样人,阿娘是什么样人,两个妹妹又如何,他一清二楚,家里哪有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府里那些人,哪有有这样的心计?
顾氏?姜焕璋一个念头冒出来,立刻就否了,不是顾氏,顾氏也没这样的个心计,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那是谁?
姜焕璋坐在冷风扑面的船头,一遍又一遍的想。
没有别人了,只能是李氏,这些折子,这个曲家,所有这些事,都是李氏的诡计,只有她,才有这个心计,有这份手段,也有这样的狠毒。
她是要离开姜家么?
姜焕璋的不敢和不愿相信,没两天就来了实证,礼部的判书被官驿送到,薄薄一张判书,姜焕璋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管看多少遍,他都不敢相信,姜家最大的依恃,世袭爵位,最重要的世袭两个字,没有了!
姜焕璋拿着那份判书,在船舱里从午后坐到傍晚,又从傍晚坐到天明,坐成了一尊木偶。
世袭绥宁伯,成了绥宁伯,在他之后,姜家就归于庶民;姜李氏,成了李氏,从此和姜家再无瓜葛,绥宁伯府里,多出了一位姜曲氏,多了一个他从来没听说过的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姜焕璋脸上,姜焕璋慢慢举起手,挡在脸上,麻木僵直的身体和意识,被这缕阳光唤醒,姜焕璋慢慢挪下榻,出了船舱,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凌厉起来的河风,看着两岸枯败的冬景,满腹凄惶,不知不觉,冬天了。
他回来快一年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是什么qíng形?姜焕璋靠着桅杆,吃力的回想着过去。
他想起来了,上一回这个时候,他和晋王刚刚常来常往没多久,杨舅爷成亲,李氏给那位伍夫人添了足足六抬嫁妆的妆,那六抬嫁妆全部被伍家放在了最前面,很多年之后,伍夫人还常常提起,说当年,全凭李夫人添的那六抬嫁妆,撑起了脸面……
现在呢,杨舅爷成亲了吗?
姜焕璋呆站了不知道多少时候,慢慢挪进船舱,铺纸研了墨,提起笔,却不知道如何落笔折辩,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这些都是李氏的诡计,可是,他该怎样才能辩得出清白?
笔上的墨滴落在纸上,姜焕璋放下笔,将纸揉成团扔进炭盆,他不用写辩折,所有这些折子,只让他看,没让他辩,他就算写好了辩折,就算能递上去,等这份辩折走官驿递进京城时,他的人也到京城了,说不定还能早几天,要想快,只能自己遣人送回去,可是,他没有送信的马,和送信的人。
这一世,这是他头一趟出外办差,从京城到江南,一路上的风霜艰苦,他觉得这一趟下来,自己就老了十年,上一世……他从来没觉得那些回远离京城的办差,有什么不便,上一世,直到最后,他也没觉得上一世的好……
不过现在他觉出来了。
李氏肯定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就是她摔破了头隔天,他疏忽了,他当时就该觉出她的不对,她看他的眼神,过于深沉,过于狠厉。
他有点记起来了,她年青的时候,眼神很浅很清,他一眼就能看到底,她看着他的时候,他在她眼里只能看到他。
她的眼神变了,她病着不好,她把几个陪嫁都开脸给了他,她设计了顾氏,唆怂顾家父子闹出那些事,把姜家和顾家的脸面全丢到地上,任人踩踏,她借机回了娘家,现在,她又弄出个曲氏,抹掉了世袭绥宁伯的世袭,和姜李氏的姜字……
她就这么恨他?这么恨姜家?
他哪里对不起她了?姜家哪儿对不起她了?她一个商户女,娘家半分助力也没有,她还要怎么样?还要他怎么对她?还要姜家怎么对她?
姜焕璋胸口被无数的愤懑塞的密不透风,那些愤懑中夹杂着隐隐的、说不清为什么的恐惧,让姜焕璋浑身冰冷。
十几天后,风尘仆仆的姜焕璋总算回到京城,到吏部jiāo割了差使,一路疾行回到绥宁伯府,站在绥宁伯府大门口,看着原本黑底金字的绥宁伯府四个金字匾额,换成了黑底蓝字的匾额。
也许是因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见了,他眼前的绥宁伯府,比他离开京城时又破败了不少,两扇黑漆铜钉大门和两边的粉白虎皮墙,是他成亲的时候刚刚修缮粉刷过的,可这会儿,那两扇大门上,油漆怎么已经斑驳脱落了?
大门紧闭,大门旁边的侧门,也关的紧紧的,仿佛这座绥宁伯府已经荒无人迹。
独山不知道绥宁伯府的变故,看着更改过的匾额,一脸惊恐,转身看着仰头呆呆看着绥宁伯府匾额发愣的姜焕璋,叫了几声,见姜焕璋毫无反应,犹豫了下,几步上了台阶,用力拍着两扇黑漆大门,高声叫道:“人呢?快开门!大爷回来了!”
大门内静寂无声,独山心里的恐惧更浓,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冲到侧门前,用力把门拍的啪啪乱响,叫门声里,带出了哭腔,“有人吗?快开门!大爷回来了!是大爷回来了!”
☆、第三百七九章 梦里梦外
姜焕璋神qíng木然的进了侧门,再进了月亮门,走了几步,呆站在落满枯叶的青石路上,转着身,一寸一寸打量着四周。
他想起来了,上一回这个时候,绥宁伯的大兴土木刚刚告一段落,府里焕然一新,生机勃勃……
这个时候,李氏已经开始办年了,她说她头一回办年,怕办不好,所以要早点开始,省的晚了来不及描补,这个时候,进京报帐的掌柜们带来的年货,从大门影壁后一直堆到二门里,堆到他站的地方还往里很远,家里新添了很多婆子、丫头、小丫头,一个个穿着新衣,笑容满面,忙的脚底生风……
上一世的qíng形如同画卷,随着姜焕璋的目光,在枯死的花糙上,在油漆斑驳的亭子上,在四处透风寒酸可怜的暖阁上,一点点铺开,一直铺到月亮门外那座默然伫立的影壁上。
画卷上繁华热闹的从前,从影壁上渐淡渐没,仿佛一幅色彩鲜艳金光闪闪的画,飞快的褪去了所有的颜色,露出眼前的荒败破落,姜焕璋心里一阵悲伤,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氏么?
姜焕璋呆站了不知道多久,才垂着头,拖着脚步往陈夫人的正院过去。
掌家的曲大奶奶最早得了姜焕璋回来的信儿,激动的手一松,摔了只杯子,茶水溅到裙子上,曲大奶奶急忙叫人拿衣服换衣服,重新均粉抹胭脂,重新梳了头,她那位人中龙凤的夫君,她朝思謩想的夫君,总算回来了!
曲大奶奶从头到脚jīng心打扮好,一脚踏出门槛,又急忙缩回去,吩咐chūn妍捧着大镜子,自己举着小靶镜,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再次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处处妥当处处好看了,这才放下靶镜,深吸了口气,拿捏出浑身的端庄范儿,出了门,急急往陈夫人正院,去见她那位只偷看过一眼的十全夫君。
姜焕璋走到离正院不远的暖阁前,脚步再次顿住,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座一只飞檐已经蛀坏塌落的暖阁,他记得这间暖阁。
上一世这个时候,这间暖阁已经修缮一新,暖阁往南,和那座湖石叠起的假山群之间那一亩多地,李氏让人移了许多遒劲苍老的红梅进来,这个时候,早开的红梅已经绽放了,那几座假山上,嵌着大片的热烈盛开的大红悬崖jú,站在这间暖阁里望过去,稀疏绽放的红梅,热闹奔放的悬崖jú,衬着遒劲的梅枝,厚重的假山,是一幅喜庆而美不胜收的画。
上一回,就是这个时候,就在这间暖阁里,暖阁门窗敞开,他路过,看到顾氏背对着他,正在专心的画着红梅和jú花,他看着顾氏的背影,映衬在那幅绝美画面前的顾氏,是那么美好。
他进了暖阁,随手关了门,他的头探过顾氏的肩,看着顾氏画画,他教她再画画,手握着手的教,他和她紧紧的搂在一起,他甚至记起了那份冲动,他的身体头一回涨的那样难受……
过了年,顾氏就进了门,第二个月,顾氏就怀上了,他当时高兴之余,十分庆幸,幸亏那天在暖阁里,他把持住了,要不然,也许顾氏就要怀着身子进姜家,那样的话,顾氏就要在李氏面前因为失德而抬不起头,他会后悔一辈子……
曲大奶奶离姜焕璋十几步远,站住,紧张羞涩的看着不远处失魂落魄的姜焕璋,她的夫君好象比上次偷看时瘦了不少,两鬓仿佛有了风霜,曲大奶奶看的一阵心疼,作为天子重臣,夫君还稚嫩的肩膀上,压着的担子得多重?都把夫君压老了。
曲大奶奶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见礼,姜焕璋已经恍过了神,往正院过去,曲大奶奶急忙跟在后面,一路跟一路纠结,是现在过去见礼呢,还是到了婆婆那里再见礼?
她是读过孝经的,夫君从外面回来,要是没先去给公公婆婆请安,而是先见了自己,那可是不孝。
不能让夫君不孝。
曲大奶奶缀在姜焕璋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他,一直跟进了正院。
正院守门的婆子满眼惊惧的看着眼里只有姜焕璋,一路跟进来的曲大奶奶,犹豫了又犹豫,没敢上前阻拦。
虽说夫人发过话,不许大奶奶踏进她这正院半步,可今天大爷回来了,大奶奶是跟着大爷进来的……不关她的事!
听到哥哥回来了,姜大娘子和姜二娘子并不怎么喜悦的迎出来,一抬头看到紧跟在大哥后面的曲大嫂,姜大娘子还好,虽说满脸惊恐,好歹稳住了,姜二娘子吓的嗷一声,掉头就往屋里跑,“阿娘!阿娘!她来了!她来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闲听落花 宅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