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对,这也是我的长处之一。”宁远抬了抬下巴,李桐失笑无语。
两人上了车,从小横桥到开宝寺,再从封丘门一路逛回来,直到人定时分,才回到李宅,宁远跳下车,伸手扶着李桐下来,“我送你进去。”
“不用,你赶紧回去吧。”李桐往后推了把宁远。
“半夜三更,我还是把你送回去,不然……”宁远表示天太晚了不安全,李桐再将他往后推,“这是我家,我都到家了,你还担心什么?”
“七爷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我送姑娘回去就行。”万嬷嬷从角门里探出头,李桐提着裙子,跳上台阶,挤进角门,万嬷嬷再探头,“七爷赶紧回吧。”
宁远叹了口气,回就回吧。
☆、第六百九八章 明算帐
第二天早上,李桐正在擦牙,绿梅探头进来,声音微紧,“二爷让跟姑娘禀一声,说是,昨天夜里,姜焕璋撕了衣服绞成绳,吊死在牢里了。”
李桐手下微顿,接着擦牙,狱卒们要受牵连了。
“便宜他了。”水莲滴咕了句,“你来的正好,去东厢房最外面一间,赶紧把那几箱子素绸jiāo到针线房,再多说一句,都是姑娘自己要用的东西,一点不能马糊了。”
绿梅答应一声,掂着脚尖跳出去,点绸子jiāo绸子去了。
……
李桐和张太太一起吃了早饭,上了茶,张太太道:“你大哥今天有空,我让他过来了,说说田产铺子的事。”
“嗯。”李桐应了一声,扫了眼旁边几上堆着的厚厚几本帐册子。
一杯茶喝完,李信就到了,看了眼李桐,见她神qíng安然,心里那几丝担忧烟消云散,李桐站起来,亲自沏了杯茶递给他,张太太示意珍珠将几上那几本帐册子拿给李信,笑道:“我知道,你也不会计较这个,六姐儿也不会,不过,这银钱上的事,亲兄弟明算帐才最好,所以,这银钱上的事,还是说一说的好。”
“是。”李信听张太太这么说,恭敬欠身应是。
“咱们家的产业,都在那里。”张太太指着李信手边那几本厚册子。
珍珠悄悄退出门外,坐在门口守着,虽说太太没说,她还是觉得这些事不听最好。
“铺子田产什么的,太琐碎,我就不多说了,我想着,铺子给你妹妹多陪嫁几间,打点生意一来cao心费力,二来,做生意不容易,你是官身,六姐儿相府出身,这上头只怕也不擅长,你妹妹自小跟着我,还有你外婆学生意,虽说学的也不怎么样,不过总比一般人qiáng些。”
张太太缓缓道来,李信欠身点头,以示赞成。
“田产什么的,我跟你妹妹说了,就不陪嫁了,七哥儿以后是长住京城,还是回北边,还不知道,就算长留京城,让他们自己再去置办。”
“还是有点好。”李信建议了句。
李桐摇头笑,“不用,宁家在京城一带,有几个大庄子,还没人打理呢,我不喜欢打理庄子。”
“城外的紫藤山庄,你妹妹最喜欢,就给她陪嫁过去,咱们东隔壁已经收回来了……”
“东隔壁?”李信一怔,张太太也一怔,“我没跟你说过?瞧瞧我这记xing,这是你外婆的主意,当初多花了点银子,是连东边那座宅子一起买下来的,托中人赁出去了,唉,你外婆想得远,还真让她想到了,现在已经收回来了,正让人看着重新修整,等修整好,推倒中间的围墙就行了,两片宅子连在一起,往后孩子多了,也能凑和着住。”
“外婆真是思虑周到。”李信呆了呆,很有几分感慨。
“唉,要不你外婆常说,到我再到你妹妹,是一代不如一代。”张太太一边说一边笑,李信想笑却赶紧抿住,他见过两回外婆,虽然只有两回,却印象深刻,至少从气势上来说,母亲不如外婆,桐姐儿倒不比外婆差,也不能算一代不如一代。
“京城的宅子,还有三处,我想了,给你妹妹两处,留一处给你,现银咱们有不少,分了几个库,我跟你妹妹商量了,她铺子多,铺子里的流水就不少,现银,六成给你,四成给她陪嫁过去。”
“母亲,这些……”李信有些不安了,这是分产的架势了,怎么能这样?
“你听我说,”张太太止回了李信的不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妹妹出嫁,也算分产,这些事,越早打算越好,从你妹妹定了亲,我就想这些事了,到今天,想的差不多了,跟你说说,看看有什么我没想到,或是没想周全的地方。”
“是。”李信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从过继那一天,他就没想到和桐姐儿比什么,这个家是桐姐儿的,这些家产银钱,也都该是她的……
“不管是理家,还是打理产业,你妹妹我不担心她,你自小读书,庶务上不通,六姐儿看样子是个聪明的,好在我还不算老,等她过了门,庶务上的事,我还能看几年,要是能上手,那最好,要是不爱打理这个,那也没什么,我想好了,要是那样,我就慢慢把各地的产业理一理,要费心打理的,都放出去,旱涝保收、不用cao心的多置办些,至少备下两三代的人用项,往后的事,就说不清楚了,我也管不了了。”
张太太想的十分长远,李信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张太太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李信亲事上的琐碎事,直说了大半个时辰,李信才告退出来,出了院子,站着呆了一会儿,背着手,往文二爷屋里过去,他心里感慨无比,得找个人好好说说话儿。
绥宁伯姜家消失的如同一缕烟,只留下了那段骇人听闻的恶逆奇事,被说书人拿去演说警世。
晋王因为之前上了那份要让姜焕璋夺qíng的折子,简直是一头扎进了屎缸里,无论如何洗不gān净了。
皇上倒没说什么,长公主也没发话,可太子却兴奋无比,不等晋王上请罪折子,就指使几个御史,指责说姜焕璋的恶逆是因为晋王的纵容包庇,就算不赏自尽,也得圈禁起来。
几位丞相拿着那几份如出一辙的弹劾折子,看的头疼牙疼浑身疼,这位太子,可真是二十几年如一日。
晋王吓的连后事都jiāo待过了,处罚的旨意下来了:削了爵,到城外庄子里闭门读三年书。
太子很不满意,大发了一通脾气,可他也就是发发脾气,当然,在他这里,发完脾气,也就是解决了。
姜家这场恶逆大案爆出来隔天,季天官就告了病,没几天,上了份qíng真意切的折子请辞,白老夫人往宝箓宫跑了两趟,那份折子在长公主案头放了三天之后,转了一个圈,回到季天官手里,准了他的请辞,没几天,季天官就悄悄离开京城,云游四方去了。
☆、第六百九九章 道不同差太远
几位宗女的事,是福安长公主的吩咐,又经了宁皇后的手,到了杨妃这里,自然是尽心尽力赶紧办妥。
没几天,杨妃就回了宁皇后和福安长公主,几位宗女都有了妥当安置的去处,请了宁皇后和长公主的示下,就安置下去了。
福安长公主让杨妃安排几位宗女,必定有原因,可宁皇后拿不准原因在哪里,拿不准原因,就不能轻举妄动,宁皇后对着杨妃的安置,半点态度没有,只说宗室的事,她半点不懂,让杨妃去找福安长公主。
杨妃到宝箓宫前,李桐早就到了。
绥宁伯姜家的事,把晋王拖累的简直离死没几天,因为这个,杨妃这些天心里油煎火烤一般,这会儿看到李桐,立刻想到姜家,想到儿子,忍不住多看了李桐好几眼,那股子怨气,似有似无的往外流溢。
从她进了院门,就从窗户瞄着她的福安长公主,眉梢仿佛动了动。
李桐侍候这位杨太后十几年,为了讨好她,下过大功夫仔细揣摸她的脾气禀xing,不用她斜她,李桐就知道晋王吃挂落的事,她必定怪罪她,而且,她会把最大的过错,认定到她头上。对于这位杨太后对过错认定那种奇形怪状的思路,她揣摸明白了,却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
福安长公主看着李桐起身见礼,让杨妃坐了,再沏了茶给她,再等李桐落了座,才开口问道:“都好了?”
“是。”杨妃忙放下杯子,一脸的笑,“都是宗女,身份儿贵重,怎么都好安置。”
李桐低头焙茶,福安长公主轻轻噢了一声,露出笑容,“宁娘娘什么意思?”
“娘娘倒没说什么,说几位宗女的事,她刚刚听说。”杨妃眼角瞄着李桐,想着儿子,难免有些分神。
“嗯,”福安长公主并不多问宁皇后知道不知道这事,“怎么安置的?你仔细说说。”
杨妃有些意外,这些宗女也就是姓个林字。
“一共五个,三个年纪都轻,虽说有一个家里没了父母兄弟,可总还有叔伯什么的,已经让他们挑好了人家,还有两个,年纪是有点大了,可女人家,能有什么法子?好在也找到人家了,总算是安置好了。”
李桐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杨妃,她的安置,就是怎么能找到个人家嫁出去,也是,她从前也是这样,嫁了人一切就都好了。
“你全部替她们找了人家?让她们嫁人?”福安长公主一脸说不出什么味儿的笑。
“总算都找到了人家。”杨妃轻轻舒了口气。
“一共五个人,从十九岁到四十七岁,因为什么事才被宗正寺写折子递了上来?你问过没有?”福安长公主的问话,不怎么客气了。
杨妃一个愣神,“折子上不是写了,生无所依。”
福安长公主看着杨妃,杨妃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最小的也十九了,还没嫁人,可不是生无所依,女人家……”
“我知道了,先放着吧,回头我让人仔细打听打听再说。”福安长公主打断杨妃的话,相比于刚才,福安长公主好象心平气和了很多。
杨妃莫名其妙,站起来告辞,走了两步,顿步转身,一脸犹豫,福安长公主看着她,“三哥儿没事。”
“那就好。”杨妃长舒了一口气,脱口而出后又有几分不安,“我不是说……我是说,他是该好好读读书,修心养xing,好好拘拘xing子。”
“嗯。”福安长公主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看着杨妃出了门,目光穿过窗户,一直看着杨妃出了院门,才长长叹了口气,“就这么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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