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桐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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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差点儿笑出了声,这位太子,出娘胎的时候,什么都全了,就是心眼没带,一个都没带。

  “太子爷,王妃霍氏,还有从前教导过大爷的先生,都在那边,太子爷要不要过去看看?”一群人沉默片刻,吕相打破沉默,微微欠身,冲太子客气道。

  “过去看看!”太子背着手,顺着吕相的示意,大步溜星往被殿前三军、府衙诸人,以及皇城司等各家混杂看守在一起的霍氏和蒋先生等人。

  霍氏看起来气息微弱,坐在唯一的一个锦垫上,两个老嬷嬷一左一右扶着她。桃夭离霍氏不远,虎视耽耽的看着那一群从大爷院子逃出来喊救火的丫头婆子。

  蒋先生盘膝坐在地上,眼睛半闭,仿佛入定一般,看起来十分淡定。

  “大哥呢!”太子几步冲过来,站在众人面前,一声厉喝。

  霍氏哆噎了下,紧紧抓着婆子的胳膊,没看太子,却看向蒋先生。桃夭后背绷的笔直,死死盯着眼前这一群丫头婆子,唯恐跳出来一个不知轻重死活的。

  蒋先生睁开眼,看着太子,没说话先长叹了口气,“回太子爷,大爷喝醉了酒,提着剑,推倒蜡烛在屋里放火,那群丫头婆子,谁冲进去救他,他就一剑上去……”

  蒋先生又是一声长叹,“老朽到时,王妃正拼死要冲进去,是老杇自作主张,让人拉住了王妃……”

  “大哥呢?是死是活?”太子打断了蒋先生的话,急切的问道。

  “大爷杀了几个人,后来,门口的横梁落下来,封了门。”蒋先生再次长叹,“王妃还要往里冲,老杇只好让人把她拖了出来,大爷……”蒋先生悲伤的叹了口气。

  “大哥死了?你亲眼看到的?”太子不放心,再追问一句,蒋先生垂着眼皮,点了点头。

  太子长长舒了口气,一丝笑意刚要浮出来,立刻又被绷了回去,太子指着蒋先生和霍氏等,厉声呵斥:“你们!竟敢弃大哥不顾!眼睁睁看着我大哥葬身火海!你们怎么有脸逃出来?大哥!”

  太子掩面号哭,“大哥你死的好惨啊!大哥,大哥!我一定要替你报仇!大哥!”

  蒋先生冷冷看着用袖子掩着脸哭的跟笑声差不多的太子,一年不见,他越发愚蠢了。

  “来人!把他们给孤扔到火里!竟敢弃大哥不顾!孤要让你们替我大哥殡葬!”太子大约觉得光哭不足以表达他的伤心和愤怒,手指划着大皇子府诸人,从霍氏到蒋先生,厉声呼喝。

  “太子爷,不能这样。”吕相只好上前去劝,“您是太子爷,一举一动关乎国体律法,把他们扔进火里,这可不妥当,这位老者所言是真是假,他们有没有弃大爷于不顾,这事得查清楚,查清楚了再论罪。”

  “他们害死了孤的大哥!孤只有这一个大哥!”太子哭着喊着,却死活挤不出眼泪,他太高兴了。

  “太子爷生xing仁义,和大爷手足qíng深,太子爷这是太难过了。”吕相看着蒋先生说话,蒋先生迎着吕相的目光,心里突然涌起股bào笑之意,这位吕相,能做相公,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很不一般,他拍马不及。

  “太子爷是国之储君,您一举一动事关重大,还请太子爷节哀顺变,皇上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楚相也顺着吕相的话劝太子,太子哭的更响了,“大哥!大哥你说走就走了,这让孤怎么活?大哥!”

  墨相斜着太子,眉头紧拧,一眼瞥见周六,急忙叫了一句,“小六过来,你扶太子到车上歇一歇,透透气,好好劝劝太子爷,节哀顺便,保得身体。”

  刚从火场边退下来,满头满脸烟灰的周六哎了一声,答应了一句,再四下转头找宁远,宁远往前挪一步,让周六看到他,冲周六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扶太子到旁边车上歇着。

  大皇子府这场大火直烧了一夜,诸人围着火场团团转忙了一夜,到天明,曙光照在烟气袅袅的废墟上,竟让人有了一种劫后新生的奇异感觉。

  大皇子那间屋子里,找到了两段焦炭一样的尸体,谁也分不清哪个是大皇子,哪个是丫头,gān脆放在一起,稀里糊涂殓进匣子里。

  对着两段焦炭,墨相、吕相和楚相三个,头碰头嘀咕了半天,没敢直接禀报皇上,由墨相捧着匣子,先去见福安长公主。

  福安长公主伸手掀开匣子,看着匣子里两段焦炭,声音清泠的问道:“怎么有两个?”

  墨相急忙解释了,福安长公主轻笑了一声,“所谓龙子凤孙,烧焦了,有什么分别?太子既然兄弟qíng深,让他捧去给皇上,也许他和皇上,能分出哪一个尊贵,哪一个卑贱。”

  ☆、第七百二二章 放纵

  墨相没多说话,捧着匣子出来,径直去寻太子。

  太子兴奋的一夜没睡,这会儿还在亢奋中,听说墨相请见,立刻扬声号哭,“大哥!你怎么就走了!”

  墨相进来,捧着匣子,目无表qíng的看着号哭的太子,一言不发,太子gān哭了几声,没听到墨相的赞叹和劝慰,不哭了,拧着眉头斜着墨相,“你不去查清楚大哥是怎么死的,来这儿gān什么?孤这会儿什么心qíng都没有!”

  “回太子爷,”墨相双手捧上匣子,“这是从大爷丧身之处捡出来的尸骸,请太子爷过目。”

  太子急上前一步,伸手掀起匣子,往里看了一眼,吓的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大哥!”太子这一声大哥,似笑又象哭,墨相垂着头,没看他,只管接着说正事,“太子爷,皇上那里,您看?”

  墨相没往下说,太子立刻接道:“大哥是皇上最心爱的长子,就算只有这一段,也不能不让皇上看最后一眼。”

  墨相垂下了眼皮,福安长公主让太子拿给皇上看这两段焦炭,存的这份心,和太子这会儿的心思,如出一辙,唉!

  “来人。”太子离那匣子四五步,示意内侍接过,“这是孤的大哥,孤送他去和阿爹道别。”

  墨相将匣子递给内侍,一句多话都懒得说,恭恭敬敬告退出来,回到自己那间小屋,喝着茶,怔怔的出了半天神。

  ……

  阿萝穿着水莲的衣服,与其说是跪在地上,倒不如说是团成一团缩在地上,多多跪在阿萝身后,努力想将在大皇子府半年多,比原来又胖了许多的身子藏在阿萝身后,以使高坐在上的七奶奶看不见她。

  卫凤娘耷拉着肩膀垂着头,正能多含糊就多含糊的和李桐禀报发生的事,“……我把匕首递给她,是觉得那上头有牙印,是让她……这事怪我,没说清楚,我没想到她平时这也怕那也怕,倒不怕杀人,后来,就来不及了,我一看,没办法了,人也来了。”

  卫凤娘说的糊涂,李桐倒是听明白了,看着卫凤娘,有些无语的问道:“你让她割了大爷那东西?就能掩住牙印的事了?”

  卫凤娘头垂的更低了,“婢子糊涂了。”

  “火是谁放的?你?”李桐接着问。

  “不是,我是想放来着,没来得及,人来了,是大皇子那个王妃,还有他府上那个装模作样的蒋先生,让人放的火,不但放了火,还威胁那些丫头婆子,有一个说大爷被人杀了的,蒋先生就让人把她扔进火里了。”

  李桐轻轻舒了口气,调转目光看向阿萝,“你的事,七爷跟我说过,今天这件,你和卫凤娘都有不是。大爷也算自作孽,这事该怎么处置,我作不得主,得等七爷回来,还要看看外面的qíng形。先起来吧,水莲,你带她到后罩房,找一间空屋子让她们主仆先睡一会,凤娘也去吧,有你在,阿萝也能安心些。”

  卫凤娘明白这是先把她们三个关起来,老老实实答应了,跟着水莲,往后罩房去。

  李桐看着三人出了门,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片刻,放下杯子,吩咐绿梅,“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去找福伯,把刚才的事告诉他,让他找个妥当人,去跟七爷说一声,你再走一趟,把刚才的事,告诉文二爷。”

  “是。”绿梅答应了,忙掀帘出去,先去找福伯传话。

  李桐再次端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

  大皇子的死,除了皇上,谁会在乎呢?长公主?李桐眼皮微垂,长公主不会,长公主的心肠,远比她,甚至远比她自己以为的更硬。

  这样一个人,有多少人象她这样,听说他死了,竟然有几分轻松和欣喜。

  ……

  临近年关,大皇子自己放火烧死了自己,皇上惊痛jiāo加,病倒了。

  整个京城,又和去年一样,只能将喜庆和热闹,都压在心里,压在自己家关着的门里。

  太子异乎寻常的关心起皇上的脉案和病qíng,召见每一个从皇上身边出来的太医,询问病qíng,以及声色俱厉的威胁诸太医,皇上要是有点什么不好,他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殉葬,以此表达他身为太子的孝心。

  除了关心脉案,太子还一天一趟,甚至两趟三趟的过去探病。

  午后,仔细问了皇上的脉案,又恶狠狠威胁了太医之后,太子一路看着景,一路进宫探望皇上。

  刚到正殿台阶下,贺嫔扶着个婆子,从殿内出来,站在台阶最上,微微颌首,“太子爷,皇上刚刚睡着,太医吩咐过,皇上这病,只要好好歇一歇,就能好了,若是皇上睡着了,万万不可打扰。”

  “孤来看阿爹,难道是打扰?”太子鄙夷而恼怒的仰头看着贺嫔,那份鄙夷和恼怒,因为仰头,而气势全无,恼怒尴尬之下,太子三步两步上了台阶,和贺嫔一样站在台阶最上,低头看着贺嫔,总算有了居高临下的快感。

  “皇上好不容易睡着了,太子爷若是一定要见皇上,那就得吵醒皇上,吵醒了皇上,不是打扰么?”贺嫔这几天心力憔悴,养了半年,已经不小的脾气,就上来了。

  “你竟敢说孤打扰皇上?放肆!”太子怒了,姓贺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太子爷,太子爷!”常太监掂着脚尖,一路小跑从殿内出来,“太子爷息怒,太子爷,千万不能跟贺娘娘这样说话,贺娘娘刚怀了身孕,求了签,说是个男胎,这胎还没坐稳呢,太子爷可得千万小心,可不能气着了贺娘娘……”

  常太监离太子两三步,连解释带不停的拱手欠身长揖。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怀上了?阿爹……不可能!哪儿来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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