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计划归计划,苏逝川还是要表现出相应的焦急,正yù开口反驳,与两人对峙的极月却没打算给他们更多废话时间,手腕一拧摆正剑身,再次出手进攻。封尘反将苏逝川挡在身后,提剑迎上。
两人铮然jiāo手,光剑灼热的剑身撕咬在一起,登时电流四溅。
这里空间局促,极月的身手不及封尘,时间一长必然会落于下风。而且皇帝已死,他需要借助各方混战的局面洗脱嫌疑,不适合在这里久留。考虑到以上两点,苏逝川转身直奔书房大门,一剑刺穿锁芯,大力一拧,然后起脚将门踹开。
门板开合受到了阻挡,苏逝川垂眸一看,只见不久前向他通报的禁军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断气了。苏逝川跨过尸体,快步冲进礼拜堂。见目标脱身,极月心中大急,将光剑用得极为狠辣,bī迫对手后退,找准空隙紧跟出去。
整座大厅一片混乱,幽暗的烛光将人影投she上墙壁和地板,形成一大片光怪陆离的摇曳影像。
苏逝川贴墙故意不被下属发现,按下耳麦单连苍星陨,吩咐道:“极月被缠住了,帮她脱身。”
“是。”苍星陨回,“你那边怎么样?”
苏逝川淡淡道:“死了。”
“我们什么时候撤离?”
“等该来了的都来了,你们就暂时离开。”
“明白。”
jiāo代完,苏逝川走进两排长椅之间的过道,眸子眯起,凝神扫视过礼拜堂,专注寻找西法的身影。忽然,他感觉脚踝一紧,下意识就要提剑,却听见对方颤声急道:“中将,是我!是我!”
苏逝川低下头,正看见皇帝的贴身总管从椅子下爬出来,身体抖得快脱型了,像抓住了救命稻糙似地紧紧搂着他的腿:“有刺客……来、来刺杀陛下……快让您的人来——”
“来不及了,”苏逝川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因为你的陛下已经死了。”
总管一愣,仿佛连颤抖都忘了,他惊恐地回望着苏逝川,手指僵直,一寸一寸从他的靴筒上拿下来:“你为什么这么镇定?”他向后挪了挪,“难道你早就知道?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失声尖叫,那叫声很快被四起的打斗淹没,像徒劳投入水中的一粒沙。
“我是皇储的人,”苏逝川拿剑尖指着他的脖子,“殿下有令,一个不留。”
总管的瞳孔骤然紧缩,眸底映着剑身雪亮的蓝光,他的身体向后僵住,似是卡死在长椅跟地面之间的狭窄fèng隙,而失光的眸子里还倒映着那人抽剑而去的背影——一切不过说话间的短短数秒,他连迟疑都没有。
同一时间,封尘紧随刺客出了教堂书房,倒挂在墙体浮雕上的苍星陨一跃而下,直接了断地把人截住。封尘脚下急停,握住剑柄的五指不觉扣紧,两人装束近似,均是面罩掩面、兜帽深拉的刺客扮相,封尘留意到对方落出帽檐的一缕银发,彻底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看来逝川在你们的暗杀名单上了?”
“杀他不是因为他是苏逝川,”苍星陨摸向腰间的暗器,犹豫了几秒,还是改为取了把无毒的飞刀出来,“而是因为他是西塞的狗。”
封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苍星陨早就习惯了别人用类似的眼神看自己,起手按下耳麦,不紧不慢地说:“刚才忘记问了,能伤么?”
礼拜堂的另一边,苏逝川跟终于摆脱了gān扰者的极月狭路相逢,闻言仔细思忖了半秒,回道:“别太过分。”
“明白。”苍星陨重新看向封尘,心想,不死就是不过分。
另一边,极月狐疑地拧紧眉心,质问道:“你在跟谁联系?!”
苏逝川松开耳麦,看着她笑得一脸温和:“老师的事,不需要学生过问。”
“住口!”极月厉声道,“今晚是你不幸,我们Boss要求必须取了你的命,苏教——”
“你下不了手。”苏逝川淡定打断她。
极月蓦地静了,垂在身侧的手被捏得骨节作响:“谁说我下不了,苏教,你明明一点都不了解我!”
话音没落,极月踏上长椅纵身跃起,凌空时身子扭转,改双手握剑朝苏逝川发出蓄力一击。两人实力相差悬殊,苏逝川有意让她,更需要她在自己身上留下暗杀的印记,所以不仅不避,反而垂下了执剑的手,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极月猛然收手,剑锋因此偏转,劈开了要害,径直刺入苏逝川肩窝。
“你——!”
极月眼眶通红,抬眸迎上苏逝川的眼睛。光剑剑身的温度极高,这一下即使没中要害,其本身携带的有害she线也足以熔化掉人的血ròu。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极月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牙关咬紧,只想尽快把剑抽出来。
苏逝川比她淡定得多,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后,他忽然伸手扣住极月的腕子,与此同时拧身起脚,径直侧踢上对方腰侧。极月毫无防备,生生吃下了这击,整个人凌空飞出数米,轰然撞上长椅,万分láng狈地滚落在过道间。
直到这时,苏逝川才把光剑从肩膀上取下,收拢了剑刃,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现在你再说,我到底是不是了解你?”
极月痛得眼前发黑,手肘撑着椅面,艰难起身。
“那又怎么样?”她嗓音发颤,态度却是坚定的,“只要你继续留在西塞身边,乌鸦就会一次又一次地下达暗杀你的命令,我确实下不了手,可如果换了别人,你就必死无疑了!”
苏逝川笑而不语,伸手揩了些肩膀的血,用手指撵开。
两人身后,西法隔开保护在身前的三名禁军,冲向苏逝川,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你怎么样?”
苏逝川这才表现出一点伤者该有的虚弱,侧头看向西法:“有刺客还到处乱跑,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
“我不需要被你的人保护。”西法把人就近按在长椅上,接过他手中那把光剑,转身走向极月。
苏逝川没拦,安心坐在那里休息,目光静静追逐这西法的背影,看那位被他保护了三年的小皇子今天提剑挡在了他面前。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你不拦么?”苍星陨的声音自通讯频道响起,“极月对你下不了手,对别人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不拦。”苏逝川说:“极月是个不错的对手,正好让西法练练。”
苍星陨静了几秒,漠然评价:“真偏心。”
“那是我男人,不偏他偏谁?”苏逝川查看通讯器时间,抬腕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他疼得微微拧眉,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频道里依然有打斗声,显然没有结束,苍星陨气息微喘,过了一会儿说:“挺厉害。”
“那当然,他的实力可不是假的。”苏逝川笑道。
“……”苍星陨有点郁闷,“你在我面前夸跟我动手的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逝川起身站起来:“当然,还是我们家星陨更好一些。”
十余米外,被敷衍的刺客先生眉心浅蹙,更加郁闷的是自己竟然做出了疑似“求表扬”的行为。
就在这时,大厅的打斗终于惊动了教堂休息区的人,大量皇室禁军从各个入口包围进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苏逝川提醒星陨准备撤退,不远处西法跟极月的优势逐渐拉开,极月的面罩被挑掉了,脸颊挂了道极深的伤口。苏逝川担心在这样下去极月会受重伤,忙亲自加入战局,佯装帮忙,实则给极月制造脱身的机会。
苍星陨的命令应该已经传达过来,极月虽然心有不甘却并不恋战,在一个西法被苏逝川挡住身位的空当抽身而去。苍星陨摆脱掉封尘,偷袭禁军的三人会合,从书房的破窗匆匆离开。封尘也不敢久留,跟对方一齐逃进书房,顺手割下皇帝的头颅一起带了出去。
整个突袭发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礼拜堂láng藉一片,禁军各小队的负责人统计战损,第一时间将qíng况汇报给苏逝川。
忽然,书房传来骚动,跟进去追捕刺客的士兵惊慌失措地跑到苏逝川面前,“扑通”跪下:“回中将,陛下他……遇刺了!”
“什么?”苏逝川霍然起身,原本就失血过多,闻言脸上更是没有了一丝血色。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短暂,如同台风过境,给所有人都来了个措手不及。围在苏逝川面前的五名负责人脸色更是齐齐一变,震惊过后,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三殿下。西法脸上的表qíng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带着不甚明显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你再说一遍?”西法沉声道。
“陛下遇刺,而且——”汇报那人或许是被西法的脸色吓到了,垂眸不再看他,“刺客带走了陛下的首级。”
苏逝川快速扫了西法一眼,见他没出声,便正色吩咐道:“立刻传令,独立区全城戒严,必须追回陛下的首级。”他看向几名下属,“一队留守教堂,剩下的人全体出动。”
“是!”众人齐声。
qíng况紧急,所有人片刻不停地依照安排行动起来。
苏逝川又对赶来报告的人说:“你去把陛下遇刺的消息告诉皇后,让他们务必下来一趟。”
“是!”那名士兵领命,匆匆走了。
苏逝川面色惨白,走到西法面前,抬头看着他的脸。西法恍然回过神,目光落在苏逝川肩上的那处伤口,他的制服被血液洇湿了大半,有血沿指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光剑的贯穿伤不可能自愈,被灼伤的腐ròu必须尽快处理。
“我去给你找随队的军医,你不要再指挥了。”说完,他转身要走。
苏逝川把人拦了下来:“陛下遇刺是我的失职,后续怎么能不指挥?”
“你也是他们的目标,”西法说,“明天我就送你回双月殿,这里太危险了。”
他话音没落,礼拜堂与中庭相连的门被打开,白皇后穿戴整齐,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两人面前,然后不由分说地给了西法一巴掌。
苏逝川眸色一暗,在这女人再次扬起手臂前挡在了西法面前:“皇后殿下!”
白皇后毫不客气,第二下直接打在了苏逝川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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