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小柒怪腔怪调来一句,“这位公子是谁啊?咱俩不认识,你可别乱搭讪。”
王楚风微笑款款,风度极佳,“我给小柒姑娘赔不是。那晚当着管事仆从的面,不能公然包庇小柒姑娘,多有得罪了。”
柒小柒嗤笑,“十二公子要立威嘛,而且我也确实偷了贵府伙房里的食物,人赃并获,怎敢让十二公子包庇?不过,小柒打算今后离十二公子远点儿,免得我这样的人坏了十二公子的名气。”
柒小柒一抬手,想着要把身旁这位文质彬彬的公子推个狗吃屎,一看他那张脸就手软了,最终只是加快脚步。
王楚风不知柒小柒脚下有功夫,只是追不上,眼睁睁看她跑没了影,但叹口气,回到车上。
祖母做寿那晚,大管事说伙房捉了个馋嘴的偷儿。他赶去处置,想不到捉得是小柒姑娘。大管事要报官,他说不要冲了吉气,暂关柴房,之后又让人偷偷把小柒放走。可后来再想,小柒姑娘当时很生气,大概是因为自己装作不认识她,伤了她的自尊。
王楚风的随身小厮叫王小,那晚也在场,只觉自家公子已经很诚心,却见那姑娘好大的脾气,难免替王楚风不值,“公子何必对那姑娘低声下气?那晚她偷东西不说,还把伙房弄得一团乱,耽误了开席,害得公子被老爷训斥。明明是她不对,她拿什么乔?再说,公子派出好多人找她,一听说她今日来戏园子就赶来,她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巧遇呢。”
“是我做错在先。”若那晚说小柒姑娘是他朋友——王楚风苦笑,“再派人盯着戏园吧,一看到小柒姑娘立刻告诉我。”
王小无奈应着,又道,“听说那姑娘和戏班子里的俊生打qíng骂俏的。我的好公子欸,眼看五公子成了亲就轮到您了,您可别这时候惹出闲话来,而且还是那么丑——”
王楚风打断小厮,“五哥之后还有九哥十哥,怎么就轮到我?小柒姑娘坦真率xing,医术高明,是我的朋友,你切不可以貌取人。”
王小闭了嘴。
忽然,戏园子里冲出几人来,提着棍子到处找什么。
王楚风眯了眯眼,“王小,去打听清楚,这些人在找什么。”柒小柒刚从戏园子里出来,最好只是巧合。
王小很快就打听完了,回来禀报,“说柒姑娘撂倒了戏班班主,弄晕了他们的台柱俊生和班主女儿,偷走了戏班银箱子里的钱。公子,这柒姑娘又偷又抢——”
“胡说,小柒姑娘怎是那种人!她不过生xing顽皮,虽说不请自来吃了我们府中的点心,也不曾有半分狡赖。”王楚风轻斥。
王小不敢说不请自来本就不对,忽见王楚风下车。
“公子去哪儿啊?”王小连忙问。
“戏园子。”王楚风边走边吩咐,“让车夫把园子后门守好,你守前门,别放走人,也别放进人。”
王小不明白,“公子要做什么?”
王楚风笑得温和,“捉贼。”
王小下巴都快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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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城北混沌巷里挂起两盏大红灯笼,上面贴两张红纸,写两个黑字——必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但进门的人络绎不绝,个个神qíng差不多,两眼泛光,希冀挺高。
这里正是李羊的赌场,取名必胜,到底谁胜,就看人怎么解读了。
李羊站在内堂门后,透过帘子看着大堂热闹的景象,眉头却不敢展开,回头看看柒小柒,不由有些着急,搓手道,“六姑娘怎么还不到?”
小柒咬着糍糯红豆团子,口齿不清,“怕什么,有我呢。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对。”
李羊咧笑,表qíng僵直,“柒姑娘,要是靠拳头能解决,我也不敢劳驾六姑娘了。”
小柒嗤道,“你以为六姑娘脑袋就那么好使吗?”
忽然有个壮汉进来报,“东家,欧四爷到!”
李羊这两个月尽同山头们打jiāo道,知道何氏当铺的欧四爷就是所有大小赌场的行头,唉呀一击掌,对咬着零嘴的小柒道,“砸场子的人来了!”
柒小柒在壮汉进来之前已经戴上兔面具,哼哼,“怕他什么!走!”
节南迟迟不到,李羊心里七上八下,再瞧柒姑娘撩袖子的架势,分明打算硬碰硬,不禁暗暗叫苦,但也不好拉住柒小柒。
李羊一进大堂,只见大门那里涌进三四十名蓝短衫大汉,将他的客人赶了个jīng光。另有三名锦衣,头前一名约摸三十出头,蓄胡,头上扎方巾,怎么看都像个文士。
李羊奇了,这不是欧四爷啊!
“李爷来给咱拜山头的时候,我就跟欧四爷说过,你不是一般人哪!”文士笑道。
李羊早料到今晚开张生意不顺当,起先紧张,事到临头反而冷静了,上前大方抱拳招呼,“邹堂主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
何氏当铺在江南有十来处,由三个堂分管。邹易管着都安和安阳,是欧衡手下第一得力gān将。而且这人不会武,却jīng于账务,了不起的理财能手。
邹易不再打哈哈,坐上一张空桌,弹开骰子,“好说。李爷坐吧,今晚四爷本要亲自道贺,却想不到李爷的朋友先到一步,把四爷堵家里了,所以四爷让我代他跑一趟。”
李羊吃了一惊,与柒小柒jiāo换眼色。
邹易突指柒小柒,吩咐手下,“来几个人,把这只兔子给我围起来。”
李羊不等邹易的人动手,喝道谁敢,赌场的汉子们立刻站在他身后。
邹易却道,“李爷不用紧张,只是这位和堵四爷的人都戴着兔子面具,想来也是兔帮高手,我当然要防一防了。毕竟,能闯进四爷家的人屈指可数。”
“兔帮?”李羊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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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啦!大家星期天好好玩儿哈!(未完待续。)
第173引 江湖规矩
柒小柒咕哝,“叫兔奶奶帮才好。”
李羊不知节南和柒小柒在大王岭打劫杏花寨山贼的事,不管兔帮,还是兔奶奶帮,他都听着怪异。不过既然知道节南直接堵了欧四,他就多了底气。
“李某一不想扬名立万,二不想bào富敛财,只想和兄弟们混口饭吃。江湖礼数,李某自认都做足了,该拜见的拜见,该送礼的送礼,欧四爷那儿李某跑了多少回,邹堂主最清楚。”
邹易嘿嘿笑道,“要照李爷的意思,我只要到衙门多跑两趟,跟郡守大人说我要杀人,不管大人搭理不搭理,我都能杀人了吗?”
李羊一时语结。
柒小柒却嗤笑,“两件事压根不一样,能放在一块儿比吗?我最讨厌你这种人,鬼扯瞎编还自作聪明!你说官,咱就说官。衙门早就同意咱开赌场了,照你刚才杀人那套说法,咱今日开张还迟了呢。”
邹易哑了半晌,呵道,“今日之前从未听过兔帮,今日兔帮却在邹某脑袋上连打响雷。敢问这位怎么称呼?”
柒小柒继续嗤,“少来,像你们这种怕人抢饭碗的,打听对手名姓,都是想要日后算账的。我见得多了,你用不着假客气。我呀,就叫大兔奶奶。”
邹易表qíng僵了僵,决定还是对着讲规矩的李羊好说话,“李爷,你要是想开个铺子弄个酒楼啥的,咱也管不上。可要是想开赌坊,你若不是江湖人,也得踩两只脚进江湖,你要是江湖人,更得憋口气下龙宫,龙王不让你喘气,你就喘不得。我知道你懂的。”
李羊沉眼,“我要是不懂,也不会到欧四爷那里转悠。”
“就是。”邹易扮笑脸也累了,冷道,“既然都懂,你这么办事可不地道。别说等几个月,就是等一年两年,也该乖乖等着。都安,安阳,安平,三城的赌坊和地下钱庄五成由四爷看着,你越过谁,也不能越过四爷。”
“废话少说!”柒小柒将布条裹着的大宽刀往邹易面前一拍——
桌子立时散了架。
“就照你挂嘴上的江湖规矩,胜者为王,谁赢谁说话!”
邹易脸色瞬变,嘴角抽了抽。看这庞大体格兔子脸笨姿笨态,说话也不多,偏偏每回都能让他哑口无言。
没错,江湖规矩千万条,其实也就一条——
胜者为王!
于是,憋半刻,邹易也装不得斯文,只好露出地头蛇的本色,“李爷,单单欧四爷手下就有上千号兄弟,敢问你这兔帮多少人?”
“人多有鸟用?”还是柒小柒说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本兔奶奶一根手指头就能撂倒你带来的这些人,你要不信,只管放马过来。”
节南要在这儿,估计会臊这位姐姐。
但邹易不知道柒小柒到底多能打,就会半信半疑,何况柒小柒那柄大宽刀,裹着布条更加yīn森,以至于他打消原本要先弄个下马威的念头,入了正题。
“李爷,我奉四爷之命,先来候着。等四爷让我接收赌场,李爷就请自觉走人。要是你们运气好,没准李爷今后就是我们自家兄弟,大家一起混饭吃。”
柒小柒一听,没打架的事儿,立刻变回安静的气质姑娘。
李羊却听得糊里糊涂,“敢问怎么才算运气好?”
邹易终于能自信一乐,“李爷想吃赌饭,那就靠赌运呗。这会儿,李爷的朋友应该和欧四爷上了赌桌。”
李羊暗暗叫苦,以为节南要和欧衡比赌技,后悔没有告诉节南,那位欧四爷如今虽然是腰缠万贯的财东,早年却是靠赌起家的混棒,赌技运气皆神。
李羊cao心个没完没了,但邹易自认胜券在握,就像一只张大嘴的老虎,等着兔子蹦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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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家。
戴着白兔面具的节南坐客座,身后站着一群灰兔“帮众”,但她感觉并不慡。
她不爱纸上谈兵,也不爱棋盘上下棋,一向掌握她自己,去哪儿,做什么,怎么做,都由她摆弄。现在,却有被牵着鼻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以节南的xing子,当然不慡。
因为她这种不慡的qíng绪,直接对那边正让人铺赌桌的,据说江南一路能横着走的,长得可以说不错的,年龄也属于壮青的欧四爷无视之,只不时对身侧那只灰兔斜白眼。
王泮林低笑,“小山姑娘虽不喜欢听人指令行事,王某没了小山姑娘却寸步难行,而今日的赌局缺了我,你也难赢。所以,暂且互相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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