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愕了愕,决定不和他扯,还是问正经事,“方才那人是——”
“我五哥。”王泮林调回目光,慢条斯理起身,将地上的书一本一本得捡,一本一本得放。
节南看得累,忍不住就帮着捡书,一本本递给王泮林,“哦,你五哥——”然后手里一紧,睁目,“王云深!”
王泮林将那本让节南捏紧的书拽一拽,淡定放弃,俯身捡了另一本,“正是。”
“丁大先生爱徒,作一手好辞赋,天下学子竞相抄看的云深公子?”节南蹲着,仰面看王泮林。
王泮林垂眸俯视,要笑不笑,“正是。”
节南不觉得王泮林的神qíng有深意,只是大大感叹,“百闻不如一见哪。”再感慨着吐一口气,“奇人奇貌,当真大有道理。不知你们王家祖上积了多少德多少善,如此受老天眷顾,子孙个个不凡。有十二公子那般的,也有五公子这般的……”
瞥一眼王泮林,节南抿嘴,没法夸这人,即便被他算计着。
王泮林的目光出奇柔和,定看节南半晌,才渐渐淡却,语气听着平常,“五哥比起某些装样子的兄弟,确实真材实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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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么么!(未完待续。)
第184引 娶妻之道(月票210加更)
节南翻翻手里的书,递过去,“刘彩凝姑娘好福气。”
说罢,节南自觉好笑,她也会给人招福了。
王泮林却没节南那么客套,毫不客气,“但愿那位刘大千金是真才女,不然怎配得起我五哥?”
节南其实同意王泮林的话,只是嘴巴不饶人,“就算刘彩凝不是真才女,你五哥也愿意娶了。配与不配,他都得与之白头偕老。”
“这话错了。我五哥的婚事不由他自己选,想小山姑娘在赵府住了这些日子,在崔相千金身边伴读了这些日子,应该很清楚才是。”
节南不以为然,“九公子的话才是错了。虽然像你们这等世家公子,婚事多由长辈作主,不过也是你们漠不关心的缘故。”
王泮林笑,“是。正妻不好,可以另纳小妻。像我们这等世家公子,齐人之福虽难得,三妻四妾中有那么一两个可心的,也是福气。”
“还请九公子以后不要对我说福气,突觉那份福气很贱。”节南直戳。
“以为小山姑娘对我的话不上心,我才畅所yù言。”王泮林笑出声来了。
节南一听,他这是得意?
“五公子不是丁大先生的学生么?怎么到太学来?”节南又想起自己细作的身份,应该多多挖掘。
“五哥刚回来就想借书,我随他来看看,家里有让我入太学的打算——”王泮林语气一转,“适才瞧见你的丫头在打瞌睡,你却从窗外入内,可有何新鲜事说来听听?”
“没有新鲜事,倒是看到了你大伯。”节南本不想提一个字,转念之间改变主意。
“在哪儿瞧见的?”王泮林语调不扬,似乎并不好奇。
“学士阁。”节南道。
“你去学士阁作甚?”王泮林再问。
“去翻史书。”节南嘴角一撇,看着王泮林而目光不移,“找你七哥的生平记载。”
王泮林与节南对视,原先已经疏淡下去的那对眸子里盛满笑意,“你想在史书里找我七哥的生平?”
节南的心一点点下沉,却没有瞥开目光,“怎么?”
王泮林呵笑,“小山姑娘看着挺聪明,想不到也会做傻事。王希孟算什么,史书还能记载他一生?他到死都只不过是一个很会画画的人而已,短短二十载,再无作为。”
说罢,他就要走,却觉衣袖被拉住。
他也不回头,声音凉冷,“小山姑娘,也许是因别人总将我跟七哥比,听得太多,实在大倒胃口。恕我无礼,这就告辞了。”
“有意思。”节南放开那只衣袖,几步反超到王泮林前头去。
“怎么说?”王泮林的脚步紧随其后。
“没什么可说的,既然九公子不喜欢听人说七公子,我今后不在你面前提他就是。”还能说什么呢?无论如何,她所崇敬的那位天才少年,她所喜爱的那位温润君子,已经不在。
身后只有散漫的脚步声,节南的心qíng却豁然开朗。
“我的好姑娘欸,时辰差不多了,你到底——”碧云在藏书阁外踱来踱去,看到节南走出来松口气,又在看到王泮林时嘎然止声,眼神警惕。
“遇到九公子,多聊了几句。碧云,这位是王氏九郎,泮林公子,你给他见个礼吧,日后可能会常见的。”节南微笑。
碧云只见过“食言而肥”的王泮林,完全没能将那位和眼前这位俊美非常,高冷非常的名门公子想到一起,听到王氏九郎就不敢造次,连忙屈膝行礼。
王泮林也微笑,“我与你家姑娘熟识,不必多礼。”
碧云抬眼,瞧着两人微笑,不知为何,只觉隐隐寒气。
“我与玉真姑娘说好了时辰,在马车前会合……”节南客气着要分道扬镳。
王泮林却道,“五哥多半也在门外等我,一道走就是。”
节南哼笑,“好。”
碧云左一眼右一眼,看两人这么和睦,心想彼此熟识,似乎也不把避嫌当回事,要是没有特别的意思,怎么都说不通啊!如此一来,六姑娘就要嫁进王家了吗?那她应该怎么办?留在赵府,还是跟二夫人请求陪嫁过去?这——这也太快了!她很喜欢六姑娘七姑娘,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考虑重新择主的事了啊!
碧云闷头往前走,一个人胡思乱想,没察觉节南和王泮林之间沉默得有些异常,并无她自以为的“特别意思”。
太学门外,众家姑娘还没出来,王泮林却没再虚礼客套,上车走了。
碧云回过神,咦了一声,“九公子这就走了?”
“不这么走,还敲锣打鼓么?”节南淡道,只遗憾没能再见王云深一面,解释一下自己突然开窗的缘由。
碧云眉头一松一紧,一紧一松,终于老实问道,“六姑娘要是嫁进王家,能带碧云一道去吗?我娘和赵府说好的,这份工做五年,如今还有三年……”
节南骇笑,“谁说我要嫁进王家?”
“刚才六姑娘同九公子独处……”碧云呆眼。
“没有独处。”这丫头懂得规矩真不少,节南心叹,“五公子也在。”
“五公子?”碧云啊一声,“就是彩云白云,彩凝姑娘的未婚夫,那位王五公子?”
“没错。”节南成功掐掉碧云对王泮林的好奇心。
“五公子长得好看吗?”
虽然众所周知不能以貌取人,但心意常常违背认知。
“传言不虚。”节南答。
传言之中,并没有关于王云深外貌的描述。
“六娘。”崔玉真出来了,娥眉微蹙。
节南虽然有所察觉,却想不到能有什么事,笑道,“还以为萝江郡主会最先嚷嚷着跑出来呢。”
“萝江的婚事定下了,所以今日她没来。”崔玉真微叹。
“几日前才踏青相看,这么快就定下了?”节南诧异。
“听潇潇菲菲说不是她们的表兄,却是刘学士兄弟的长子。”崔玉真望望赵雪兰,“雪兰姑娘说,那位刘公子是她三舅之子,刚同父母迁回安平。”
节南把这话回味了三遍,竟才反应。
刘学士是刘彩凝的爹。
刘学士的三弟就是她前未婚夫的爹。
刘学士兄弟的长子难道——居然——
刘睿,她的前未婚夫,不娶他表妹,也不考功名,竟要当郡马了?(未完待续。)
第185引 洛水之缘
三月二十六,大吉日,官府布告张榜,将萝江郡主的婚事昭告都安,而她未来的夫君确定为书香名门刘府公子,婚期五月初八,比刘彩凝的婚期早了两日。
刘府连着两桩大喜事,女嫁贵比王孙的王氏子弟,男娶真正皇亲贵族之女,这种风光寻常人家一辈子都碰不上,富贵人家就算碰得上,也不会三日内碰上两桩,贺喜的人门庭若市,朝廷重臣都派人送来贺礼。
这日早膳,桑浣也问赵琦送什么礼才好。
赵琦对女儿的怨气消了,对刘家怨气未消,但道,“不送。”
桑浣看看正给雨兰编发的赵雪兰,问她,“雪兰,你说呢?”
赵雪兰神qíng平宁,“无论如何那也是母亲的娘家人,爹的丈人家,送还是要送的,只不过送什么就请姨娘作主,心意到了便好。母亲这几日病qíng沉了些,需要静心调养,莫惊动她了。”
昨晚刘氏更是咳出不少血,吓得赵琦半夜请大夫,闹得人仰马翻,连小柒都让桑浣叫去把脉。回到青杏居的小柒告诉节南,刘氏大概撑不到秋天,那吐血与节南吐得毒血全然不是一回事。
不仅节南姐妹知道,赵雪兰,桑浣,赵琦也很清楚,刘氏的活日子开始倒数了。也因为如此,不管刘氏怎么发脾气,没人再去计较。
“雪兰,你娘病重,我看观音庵你暂时也别去了,留在家中多陪陪她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到了这时,赵琦亦可怜刘氏。
“我要替娘求福,所以会住上几日,清明前回家来。”赵雪兰给雨兰编好漂亮头发,任雨兰抱着她撒娇,顿了一会儿才道,“……有劳姨娘受累。”
桑浣看赵雪兰有些迟疑却温柔得摸摸雨兰的头,那动作虽别扭,却不似从前虚伪冷清,她心中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她看得到最近赵雪兰为了融入这个家所做的努力,然而多年来对刘氏母女的防备并不容易解除,哪怕大夫已经宣告刘氏没有多少日子。
只是节南想得一点不错,比起内忧外患,身为神弓门门人的桑浣还是希望家里太平的,刘氏闹不动,赵雪兰不闹动,当真省了她很多心力。
吃过早膳,桑浣让节南陪着到池塘边散步,见雪兰雨兰姐妹俩转过长廊的身影,一时出神。
“姑丈近来挺闲的,连洛水园都不去了。”节南见桑浣出神,趁势聊起。
“匠工名册流出,各部各司自检,御史台更是盯着工部,哪里还敢陪上官喝花酒。”桑浣淡哼,转头来看节南,“说到这事,正要jiāo代你一件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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