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_清枫聆心【完结】(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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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也不怪别人小气,蹬足上了唯一的大树,一口气攀至树顶,坐下来,冷淡睨着地面,看巴奇毫无章法地乱叫乱骂,再看老头冷静道破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虚势,并且对上自己的视线。

  老头仰望,眼中当然不会有敬意,隐隐嚣横,语气却和缓,“阁下何人?”

  节南嘻嘻一笑,点一支短竹筒扔下,看老头单手挥开,“我是做烟花的,不知老人家是何人?”

  老头看那支竹筒歪开着金花,根本只是噼啪热闹,不禁失笑,对慌乱的手下吼道,“一群蠢货,烟花筒有什么好怕的?!”

  眉轻轻一跳,节南瞧这声狮吼唤回笨蛋们的神智,自己很快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巴奇,我们上了当,毕鲁班从另一边跑了,所有人赶紧原路返回。”老头看清形势之后及时作出应对,居然不打算要追究树上的节南。

  巴奇一点头,勒转缰绳,等老头一起走。

  “辛苦你们。”节南手捏一支竹筒,朝天放出五颜六色的彩球,“不知这个像不像贵帮武器堂独创的传讯筒?”

  老头原本已经背对节南的身影僵住,随即对巴奇道,“想不到这人还是个硬扎子,你带大家先去,待我解决她,随后就到。”

  巴奇十分听话,带走了主部。

  老头背手转过身来,再次抬头仰望节南,笑容可掬,“阁下又是何必呢?老朽本想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不同你计较。”

  树下只剩八人,老头除外。巴奇带走其余人,包括原先惨叫唧唧的家伙们。水田里浮起几具半身,不知是被炸到了要害,还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也叫该。

  就是说,这八人是老头的亲信。

  节南不知怕,“老人家又是何必呢?放着种田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给人当走狗,摇头摆尾图吐舌头,丑态百出。”

  老头倒退出八人的包围圈,丝毫不为节南所激,冷声问道,“横竖要死,不如说说你如何看出我们的来历?”

  节南掏掏袖子,扔下从看守身上挖到的牌子,“要是不认识长白帮的腰牌,我就有眼无珠了。”

  老头低眼扫过地上,低骂一声蠢东西,再看节南时杀气难掩,“虽然是我的人做了蠢事,却只能委屈你去死——”声音转厉,下令,“动手!”

  八人一齐翻开左腕,右手连拨腕上轮盘一样的东西,立刻飞出无数奇形怪状的暗器。暗器所到之处,削叶削枝。前头负责开路,后头不但对准节南,还封杀节南所有退路,形成很多轮收紧的锯刃圈,yù将人削成ròu片。

  节南在树枝间闪来闪去,几次闪避,到最后却让一圈刃光追上,倒头栽了下来。

  老头心头一得意,正歪嘴要笑,却见节南栽向他八大手下之一的脑袋顶,然后甩出一道耀眼的光弧,看得他眼刺痛,暗道不好。

  他尖吼,“破——”

  那声吼,如狮啸山,如làng碎岩,令原本已经缺枝少叶的大树颤抖躯gān,也令树下七人捂住耳朵还显得痛苦,更令节南下方那名手下口喷鲜血,倒地就滚了出去。

  光弧化为光盾,那只兔子原本速落的身子轻似一片落叶,飘然翻转落地,手中那柄翼纹薄剑泛出妖异的绿,兔子脸上恶笑的大嘴叫人份外胆寒。

  “哈哈哈,老人家果然深藏不露。”笑声压过吼声,不似银铃,但似明慡的风。

  吼声嘎然而止。

  节南对那名吐血滚地的汉子一挑眉梢,“你得谢谢你家军师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手腕一翻,蜻螭森青,“岂能容你多活片刻!”

  老头喊道,“摆阵!”

  除开被震得七荤八素的那位不能动弹,另七人突然摆开一个阵形。

  “贵帮真喜欢摆七人阵,是照北斗七星摆,还是照着蛇头七寸摆得?”节南想起和王泮林去云茶岛的那回,守门的也是七名长白人。

  老头不理节南嘲讽,食指中指竖嘴前,不停发出唿哨声。七人步法似醉似飘,将节南包围,并随唿哨长短频率变换位置,一边近身攻击若是失手,另一边就用暗器相补,一边暗器发上盘,另一边暗器发下盘,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攻防全方位。

  节南一时找不到阵法的破绽,亏得她天赋异禀,功夫还挺不错,将一柄蜻螭使得好似游龙藏云,攻防亦无破绽,令七人也讨不到便宜。

  她还继续嘲接着笑,“我知道了,这是照着七仙女织布摆出来的,不然你们一个个扭腰踩莲步,脚下功夫如此妖娆?堂堂七个大男人,用女人的本事打女人,啧啧!不过你们实在装不像仙女,不如到海烟巷,没准有客人瞧得上。”

  海烟巷是三都出名的烟花地,不过里面皆男姐儿,好男风者为客。

  一个大汉本来打算虚晃一招就撤回去,好死不死知道海烟巷,气不打一处来,虚招变实招,想趁节南分心挡暗器时,打得她一佛出世。

  哪知节南就等着谁不听老头唿哨呢,不用往回看,就觉后头来风,而且由虚化实,终于要按她心意来啦——

  第285引 一剑擎天

  蜻螭尖划出漂亮的圆,嗡嗡轻振,将最后一枚暗器往旁边拍开,便化作一道碧波,dàng漾,却又凌厉,往那个“有主见”的大汉涌去。

  不管这个阵有多大的名堂,实质就是以多打少,七人经过不断磨合达到动作默契,让她顾头难顾尾,观前难观后。绝顶高手,遇到还算好手的车轮战,即便一开始游刃有余,进入持久战后势必不利,体力终究有限。节南也一样,更何况她右手还不能发力,一旦让七人发现这个弱点,专攻右翼,将十分堪虑。

  所以,必须在那之前,破坏阵形。

  节南听身后劲风化实,回身这一剑已经凝聚她十成功力。

  碧海千层雷音劫,梵唱非歌消魂孽。此招共三式,乃柒珍剑法大乘,唯有蜻螭独有的破空,天才的内力,幻妙的身法,才能发挥出极致。

  大汉只见眼前青云蒸腾,莲花与雷光jiāo杂,诵经声声打击他的耳鼓,心中才觉空灵,一朵及其耀眼的青莲开出来,又渐渐从视线中消失,沉入无边huáng泉——

  对其他人而言,大汉之死不过瞬间,死于一式快剑而已,怎能不惊!

  他们八个,自小接受军师严格的训练,比不得江湖榜上有名的侠邪,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合阵起来从未输过。而那汉子虽说冲动,那也是八人中功夫最好的一个,让人一剑就gān掉了?

  六名汉子面面相觑。

  节南沉敛双眸,抽出刺入大汉胸口的蜻螭,不看鲜血滴答,突觉哪里不对!

  唿哨何时停得?

  节南一扫眼,不见老头。

  早已气绝的大汉直挺挺立在那儿,胸口陡现一只五指戴铁爪的手,向节南恶狠狠袭来。

  节南大吃一惊,蜻螭不及出,只能向后折腰。铁爪扫了个空,但削掉她几根头发丝儿,已经让她大感愤怒。

  娘的,她的头发受之她爹,可以随便她自己拔,怎么能让一糟老头削掉?

  节南一上火,折腰也照样出剑,快狠地削向老头脚踝。

  老头铁爪本要压下,让节南匪夷所思的一剑bī退,骂道,“好你一个毒丫头!”

  节南趁势跃起,骂回去,“你才是又毒又糟的臭老头,六亲不认,都不给自己人留全尸,刨心挖肚肠,还在铁爪上涂毒!”呼——

  好险好险!

  老头张大口,冲节南一声绵绵长长狮子咆哮。

  节南一直警醒,即便如此,丹田内气仍不受抑制,直接震到五脏六腑,一股血泉突破胸臆,连咽回去的机会都不给,喷了出来。

  死了,离老头太近!

  然而站得近的,又何止她一个?半包围着她的六大汉,比她还惨,让老头那记几十年修为的终极狮子吼震得七窍流血,一下子全倒,捧着脑瓜昏滚。

  双膝撞地,蜻螭软弱点地,节南却紧握剑柄不放,袖子缓缓擦过嘴角,抬眼看向神qíng狰狞跋扈,眼中杀气腾腾的老头,淡然笑得好不可恶,“你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有何得意?”

  语气那般轻松,心中却叹,不是她功夫不到家,实在是老头厉害,她打算步步攻克,才吃了对方一子,对方却能弃掉自己所有的棋子,攻杀她一人。

  “而且——”节南死要面子来也,撑着软剑yù起身,“一对一了。”

  一动却咳,咳得她替老头着想,觉着这是结束她xing命的最佳时机。

  哪知,老头动也不动,只是眯冷了眼,凝在节南身后。

  节南才想转头跟望,却惊见一道青影,如同大鹏,从自己头上飞过,并落在她身前。

  大风起兮云飞扬,衣袂簌簌拍万涛,两只青袖盛战鼓,一杖锈剑擎半空。

  青衫人低眼回眺节南,兔面半张,似笑非笑,大掌突然轻按她的脑瓜顶。

  节南愕然坐回地上,这人掌心的暖意,仿佛能令她体内难以抑制的血气平静,终于可以重新调息。然而奇异的是,居然连她的心里也暖了。

  这是王泮林?

  为何有“会当凌绝顶”的惊人气势?为何拿那么重一把破剑还能飞?

  “原来还有帮手?怎么到人半死不活才出来?这丫头五脏六腑都让我吼碎,活不了多久!”说得凶狠,老头却觉莫名不安。

  大掌忽重,青兔面按着节南的脑瓜,俯弯了腰,面具后漆黑无底的双眼定定看住她,声音轻嘲,“这就碎了?”

  节南一皱眉,左握剑,右抬手,挥开那只与自己脑袋亲昵接触的大掌,对老头哼冷,“臭老头安心,你碎成渣,我都不会碎,本姑娘神功护体,百毒不侵……”

  被挥开的大掌再无赖覆上,凑到节南耳边的青兔,简直嘲意兴浓,“我虽想看你死要面子到几时,但变成死兔子就没意思了,还是睡一觉,起来再接着撑。”

  节南嗤笑,张口道,“我不睡,我要看你装高手,被人打碎的样——”

  兔嘴让青衫人捂住,同时感觉被喂了什么东西,直接在舌头上化开,随口水咽下去了。

  节南大叫,“什么——”

  头一歪身一软,脑袋却让王泮林托住。

  王泮林耳语带笑,“与赤朱不相斥,请帮主宽心歇息。”

  歇息个鬼!

  节南努力瞪王泮林,可惜全身无力,手脚动弹不得,视线里的青兔脸渐渐模糊。

  王泮林慢慢将节南放到地上,丝毫不觉自己的动作多轻柔,只是一起身,就瞧见赶来的黑兔们冲自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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