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螭剑尖垂地,节南轻笑,“承蒙前辈看得起,不过只要金利门主拿着解药的制法,我还是会听她的话的。”
金利挞芳浆糊一样的脑中忽然清明,心道不错,虽然桑节南功夫没废的这个事实让她还挺不痛快,但反过来成为她自己的杀人工具,可以大大利用一把。
于是金利挞芳定下心来,“桑节南,我不想听他废话了,你再不动手,就和我一道下去见阎王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节南没看金利挞芳一眼,“而且这位前辈到底是谁,门主不应该跟我说说吗?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金利挞芳习惯节南这副叛逆调调,因此不以为意,乖答道,“此人叫木子期,是老门主的师兄,我的师伯。和你师父一样,都成了丧家之犬,很早就下落不明了。”
节南立朝对面抱拳行礼,“虽说我已不是神弓门弟子,叫一回师伯祖也应该。”
子期哼了一声,“不敢当,你本事多大啊,本想帮你问解药的制法,反倒好心没好报,被你暗算。桑节南,你敢划我两剑,我就要削了你一只胳膊,否则我过不去自己这坎。说吧,你想留哪一只。”
节南两眼瞪瞪圆,嘴角噙笑,就是不答,直到金利挞芳在一旁猛劲催促,才叹道,“不是晚辈不领qíng,实在与自己xing命攸关,对不住——”
话音未落,见子期飞身攻来。
眼角余光里,金利挞芳yīn笑连连,节南却敛起笑,一招神针定海,看似毫无花哨,正面迎上,蜻螭就往无数光刃之中cha去。
一cha,即松手。
子期没想到节南一出手,就敢用两败俱伤的笨招,心中刹那犹豫,招式便慢了一点点,月轮直接撞上蜻螭,震得他手发麻,月轮刀飞脱出去。
不过,让子期感觉安慰的是,蜻螭也一起飞出去了。
“赤手空拳你就更没胜——”
一只拳头,打中他的鼻梁,酸疼酸疼,也打散了他的话。
子期弯腰抚脸,却见两只脚将自己的脚缠住,又是冷不丁,被桑节南整了个大马趴,而且惊觉自己不但动不了腿,两胳膊也让桑节南从背后钳制,随他怎么滚动,全身就像五花大绑似得,摆脱不了。
子期从没经历过这种死缠烂打法,无所适从,最后任自己被死死压在地上,感觉自己右臂上传来一股可怕的力量,他才暗道不妙——
啪一声!
右臂生生被折断!
子期凄喊才出,节南手掌成刀,劈下去,这人就不吭声了。
她一个利落的起跳,自己毫发未伤,又悠悠捡起蜻螭,“真是侥幸。”还问目瞪口呆的金利挞芳,“是不是?”
金利挞芳结巴不成句,“你……你的手……怎么……怎么能……”
节南笑答,“多亏你告诉我他姓木,我才想起师父以前跟我提过,门主有位木师兄内功修为颇高,刀法出神入化,硬拼是赢不过的,要想办法弄掉他的刀,用锁字诀,让他施展不了内力,再趁机折断他的胳膊或腿,然后赶紧跑就对了。”
金利挞芳神qíng惊惧,“桑……桑节南!”突然口齿流利,“你给我滚开!不准你靠近我!”
她终于意识到,想要控制这个姑娘的念头根本可笑。
节南没滚,见守卫冲进来,直接扔剑,一串正中俩心窝,然后过去摘了钥匙,打开金利挞芳身上的铁锁。
金利挞芳手脚没了绑缚,立刻扑到木子期那里,捡起月轮刀,两眼杀气腾腾,“我能杀了你师父,也能杀了你。”
节南点头,蜻螭也在点,“金利门主当年将我师父踢下比武台的qíng形,仍历历在目,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的本事。不过,金利门主刚才说要给我解药制法,我才以下犯上,还请你说话算话。”
金利挞芳心里正在掂量。
这次盛文帝取缔神弓门的行动,其实让她措手不及,也不知前因后果,突然就被关进了亲王府。而盛文帝登基后对神弓门完全不闻不问,她送过去的各种报告书全无回音,她心觉不对,找她平时打通的人脉,竟是一个都不理会,最后还是女婿呼儿纳派来一封短信,让她什么都不要做,一切到大兴府再说。如今想来,呼儿纳一定知道盛文帝的打算。
所以,去大兴才是上上策,哪怕是被押着去。
金利挞芳想到这儿,眯起眼,暗暗让自己冷静。尽管桑节南锁字诀功夫邪劲,赤手空拳就能将木子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时也不知死活,但她只要手上有刀,桑节南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柒珍剑术不如她的刀术,更何况桑节南刚才一招就把剑撞飞了!
-----------------------
因为夏令时没有了,时差缩短,加上假期中到处走,第二更一般都会比较晚,请亲们见谅!
第418引 邪之山南
木子期醒来的时候,水牢已经无人,只有两具守卫的尸体叠在一起,让人一剑穿心。
“桑节南!”
他咬牙低喊,一动胳膊,疼得倒抽凉气,随后发现地上一片凌乱的湿脚印,但走到外面,却一个湿脚印都找不到。
“看来子期还是吃了小南的大亏。”韩唐一人挑灯而来,皱眉看木子期一条胳膊无力垂在身侧,“受伤重吗?”
木子期怎么可能承认伤重,“无大碍。可我不明白,你为何待她如此心软,莫非真当她是你的恩人不成?”
“她还真是我的恩人。”韩唐走进水牢,很快又走了出来,“外面没有脚印,显然小南带走了金利挞芳。我虽知她聪慧过人,却不知她功夫也过人,连你都不敌。”
木子期双目闪狠,“都是因为你千叮万嘱不可伤她,我没出全力,又不小心着了她的道,竟然弃剑不用——”想想那手锁斗的古怪功夫就胳膊疼,“柒珍一向不屑于诡道,偏他徒弟诡诈得很,他还那般宠她。”
“不是不屑,而是做不到,但小南有柒珍所没有的狠劲,柒珍大概知道自己的下场,因此倾囊相授,拼死也要保住小南的命。只要小南活着,报仇也罢,寻求真相也罢,都比柒珍放得开手。柒珍是带着这个心愿,毫无遗憾离开人世的吧。”韩唐一笑。
“真亏你笑得出来。”木子期托着断掉的胳膊,“可别怪我说霉话,你对她顾念旧qíng,她却是个绝qíng的丫头,你迟迟不动手,等她统领江南一带的民间势力,就难解决她了。”
韩唐抚过黑髯,眉宇抬高,“子期,她本来可以杀你的。”
“……”木子期抿薄了嘴,“大概因为她以为我死了。”
“你觉得以她的本事,到底是打晕了你,还是打死了你,她会不知道?”韩唐问。
木子期gān咳一声,“难道她故意放我一马么?”
“正是。”韩唐肯定又好笑的语气,“这么说吧,你要是挡了她的道,她什么法子都敢用,邪得没边,匪夷所思。她杀人,一定是必须杀;她留命,也一定有必要留。所以,她没杀你,是有用意的。”
木子期哈笑,“她把我胳膊都掰折了,还等着下回见面我谢谢她不成?”
“不。”韩唐gān脆说明白,“是留着你提醒我,让我知道,她这回能掰折了你的胳膊,下回就能摘了我的脑袋。”
木子期眯冷了眼,“我只要一只手就能取她的命,之前不过是——”
“别误会我的意思。”韩唐打断,“我不怕她再来杀我,却怕你怀恨在心,对她痛下杀手。”
“大人给个痛快话,为何杀不得那丫头?”木子期不会猜,也不想猜。
韩唐张了张嘴,忽见前方来了三人。
“到处找不见大人,只见两名侍女的尸身,还以为大人出了事。”头前一名女子,年约二十七八,一身荣贵,容貌妩媚明丽,一双大眼如狐。
“离妃娘娘,适才突有蒙面人袭击,亏得子期护我周全,但我转念一想,莫不是神弓门的人来劫金利挞芳,就立刻赶来水牢,结果——”韩唐摇了摇头,表qíng叹惜,“人已被救走。”
离妃吃惊,“时拓北远在大兴府,本就对神弓门不满,是我让人密告金利挞芳暗中与数位大臣会面,居心叵测,时拓北因此下旨撤掉神弓门。神弓门本来就不为人知,撤掉也不会引起骚乱,但金利挞芳毕竟帮了时拓北很多,他才要把人先拘起来,押到大兴府亲审。一旦金利挞芳逃出去,有呼儿纳帮衬,也正好给了娴妃和宰相一个机会,万一金利挞芳变成宰相那边的力量,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我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正天府!”
盛亲王虽受万众期待,登上了皇位,但并不表示后宫就齐心协力了。九妃之中以宰相之女娴妃和魑离公主离妃最为qiáng势,一方面为了争夺后位而明里暗里斗,另一方面为了各自的娘家,或铲除异己,或寻求助力。
金利挞芳心胸狭窄,yīn谋论者,因此让神弓门走上了末路,失去了辉煌,可是作为暗司,在培养杀手和打探qíng报两方面确实有出色之处,所以魑离想要铲除她,大今宰相则想将她收归己用。
金利挞芳这回遭难,其实就是**,离妃和韩唐已打算让她死在半道上。
“娘娘稍安勿躁。”韩唐安抚离妃,“我已做好安排,金利挞芳活不过今晚。”
离妃真就放心了,“我魑离不日就将称国,又有大人您这样的辅国贤臣,何愁天下人不归顺我魑离。”
韩唐笑了笑,“谢离妃娘娘看重,韩某自当竭尽全力。离妃娘娘这会儿应该还在招待远道而来的蹴鞠小将,半当中离席,不知原本找我有何事?”
离妃让韩唐提醒,忙道,“要请大人出个主意……”
韩唐听完,说了几句,离妃连连点头就走了。
木子期对国家大事的关心,还抵不上对金利挞芳的关心,稀奇问道,“大人做什么安排了,我竟半点不知道?”
“我什么安排都没做,不过——”韩唐却说得轻巧,“金利挞芳活不过今晚这句话,并非诳语。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木子期一头雾水。
韩唐当然不会等木子期瞎猜,自问自答,“今日是柒珍忌日。这样的日子若能手刃仇人,替师父报仇,那可真是再愉快不过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枫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