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爱惜一糙一木,任其长疯了,人在里面容易迷路而已。”王泮林的解释又是凉水一盆。
节南已懂得安之若素,四两拨千斤,激发好奇心,“要娶安平第一美女刘彩凝的王五公子的园子?”
她好像没看见能住人的屋子啊!
节南瞥完园子一回头,见王泮林扬眉看着自己,“怎么?”
王泮林嘴角微翘,挤扁了眼神,“只觉小山姑娘真得很在意他人的外貌,明明问是不是王五的园子就好,却非要加上安平第一美女。”
节南睨眼扁回去,“容我提醒九公子,要不是因为我在意,你可能已经死在大王岭了。”
王泮林笑不止,“是,那时生平第一回感激自己长了一张不错的脸。”
哼!节南冷言,“小心,本姑娘的口味变得也快,上回合眼下回厌。你到底找我来作甚么?”
王泮林不语,继续走了起来。
节南随他走了很久,越走越偏,越走越暗,到后来连一盏廊灯都没了,只有月光勉qiáng照出她的影子。
最后,王泮林推开一道门,节南跟进去,看到里面就两间屋子,一大半地儿是池塘,假山堆叠,嶙峋奇异,其中几块石头占住短短的屋廊,都快碰到门板了。她想到王五的园子,再看这里古怪的格局,暗道这家才子太多了,只能标新立异比别致。
“你哪日没睡醒就开门,可能会一头撞上假山,结果别人还当你想不开,自尽了。”她天生恶劣。
王泮林再推开正屋门,走进去,又转过身来请节南,一点没有生气的模样,“我一般不从这门走,今后你要小心才是。”
节南右眼皮跳了跳,但见王泮林直直走进对面的门里去了,赶紧跟上,甚至来不及问这屋怎么一件家具也没有。
一过门槛,晚风chuī起节南万千青丝,双袖飒飒起舞,眼前乍现明月chūn湖远青山。
以为是里屋,却到了屋外。
沿着红廊香栏,一边有一座小楼,临湖静立,盏盏琉璃灯照得通明,可见书阁广厅。另一边造水亭花园,亭下傍着一只挺大的舫船和几艘快舟。
节南望呆,心头只有一个感慨——
奢侈啊!
要说她桑家,号称土霸王,当然超级有钱,而且她爹,她哥,她姐,都特爱显摆富裕,家里穷奢极侈,好多充门面的贵重物什。
同样的富贵人家,这座府邸无金无银,一眼却是无价。
“九公子回来啦。”
节南怔怔循声找去,见一名年约十二三扎双髻的小书童从楼里跑出来。
王泮林对节南道,“你随书童换身衣服去,我先到船上等。”
节南摇一下混沌的脑瓜,还算反应快,问道,“为什么要换衣服?为什么要上船?”
王泮林打量着节南的衣裙,不答只道,“今夜小山姑娘虽然漂亮,与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相宜。”
节南让王泮林夸了漂亮,qíng绪毫无波动,“怎么觉得九公子又要差遣我做倒霉事了呢?”
王泮林对书童作个手势,那孩子就蹬蹬蹬跑回了楼里。
他这才笑道,“我知道小山姑娘身份的秘密,手里还有小山姑娘的东西,小山姑娘没想过要如何说服我帮你保密,并把东西拿回去么?”
节南抬眼看看天上月亮,心道她再怎么吸灵气,也及不上王泮林的地理位置优越,天上月,水中月,随便吸吸就撑足十万支箭,自己那一万支如何比得过?
“你不都已经不惜食言而肥,打定主意不还我东西了么?”她冷敛双眼,心里那个气,“在九公子看来,我很好欺负?”
“怎么会呢?在我看来,小山姑娘很有本事,不用可惜了而已。”然而,王泮林的眼里又何尝有温度?“我食言而肥那时,虽然客气一说,哪知我与小山姑娘真能再续前缘呢。”
节南哈哈笑两声,“九公子哪里是名门公子,简直无赖才对。”随即目光转犀利,“我就算很有本事,却不想给你用!”
说罢,她就要走。
“那也容易,把我的东西还来。”王泮林一伸手。
节南脑子灵啊,眼珠子转一圈,“什么东西?”
王泮林嘴角噙起,溜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猾神色,“我的玉玦。”
节南恍然大悟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时你伪造成翔知府的投诚信,让孟大将军识破,我为了逃过军棍,只好把玉玦jiāo给孟大将军。孟大将军说要还给你的,你没收到?”
“孟大将军还回来的,是我十二弟的玉玦。”王泮林不装,说的是实话。
“那就奇了,我只给孟大将军一块玉。”王楚风的玉玦请出了王沙川,王泮林的玉玦能不能请出王家家主?以目前形势定论,她绝不会jiāo给眼前这个狡猾家伙的,防他出尔反尔,再反过来拿捏自己,“一定是九公子当时给错了吧,把十二公子的玉玦当作你自己的。也许,还是你有意的,不想把你的玉玦jiāo给陌生人。”
王泮林沉默片刻,瞥眼望向水面,“既然如此,小山姑娘是否该为我做事?”
节南立即反问,“一件抵一件?”
王泮林的目光落回节南脸上,微微颔首,“可也。”
节南走到王泮林身前,抬起手掌,“请九公子击掌为誓。”
王泮林也抬掌,刚要碰到节南的手掌——
一柄青剑,翅纹隐隐闪映月色,蹭住王泮林举起的那只手腕。
---------------------------
今天第一更啰!
亲们,么么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喜爱!天好冷啊,真想一天缩在被子里码字……(未完待续。)
第148引 万德新东
“九公子这回说话如果又是不上心的,我劝你可要想想好,若敢违誓,我就砍了你这只好看的手。”
节南抛一俏皮眼儿,目光却若蜻螭剑光,锋利得很。
“九公子不是见过么?我杀人的时候。”
刀锋一般的语气刮过耳旁,王泮林却笑着转过手掌,修长的手指轻弹蜻螭,“原来小山姑娘的剑是软剑。”魅墨的眸子微转,瞥过节南腰间束带。
“好看的脸,好看的手,小山姑娘真得很喜欢我这身皮囊哪。”这般朗笑,令他俊颜濯濯,像夏日清溪。
节南别开眼,gān笑道,“我说话喜欢客气。”
王泮林抿起嘴,弧度刁魅,突然在节南手掌击一下,就往小楼那边喊一声书童,那个小童又蹬蹬蹬跑了过来。
节南收剑极快。
“书童,带这位姑娘梳头换衣。”王泮林对小童道。
节南眯眼,却不料王泮林就此摘去她腰侧挂着的兔面具。
“这张面具煞气太重,今后不要戴了。”他笑得云淡风轻,语气却分明霸道。
节南要抢,书童但拉着她的袖子就走,还嘟囔来不及,力气居然不小。
王泮林看两人走进小楼,反身上了水亭,拿出一把雕刀,一刀一刀将节南那张兔面具削成了木条,最后一股脑儿抛进水里。削完了,抛gān净了,就见节南走了出来。
与小童一样的侍衣,与小童一样的双髻,只是高一些,窈窕一些,容貌明亮细致,实在不像童子。
王泮林等节南走近,摇头好笑,“小山姑娘穿伙计的衣物时就十分不似男儿,如今穿着侍童的衣物,也实在不似剑童,不过,勉为其难充个数罢。”
节南莫名其妙被书童摆弄半天,听王泮林这么说,很是愕然,“剑童?”
“书童剑童,一文一武,多有面子。”王泮林手里捉了一物,走到节南跟前,在她的脸上端比。
节南手一挥,抢了那物翻看。
一只粉白的兔儿面具,红眼睛,黑鼻头,三瓣翘嘴,粉里绒白的长耳朵,也太——
招喜爱了吧?!
节南皱眉,“你要我改戴这张兔子脸,是打算哄谁家娃娃开心?”
书童解开一艘快舟的缆绳,利索跃上,捉起摇橹。
王泮林也踏上小舟,身形随船微晃,面若金玉,但语气森森,“与你原本那张兔面具的用途别无二致,只是杀人所戴的面具就一定要吓人吗?让人死得愉快些,不是更好?”
节南略怔,然后撇笑,足尖一蹬,身轻如燕落进舟中,“好,很好,今夜我就作一回你的剑童,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说这话时,她满心以为这位世家公子打算报仇怨去。
快舟出了静湾,在缥缈的湖面行进约摸一个时辰,就碰上一条头尖肚阔的双桅大船。船身漆得乌黑光亮,连桅杆都是黑的,飘着一面大黑旗。
船上有人问下,“谁啊?”
书童答上,“万德东家。”
节南听得分明,愕道,“谁是万德东家?”
“我是。”
月明风低,照显那口发出银光的白牙。
王泮林笑完,抓住大船的绳梯,利落攀上。
书童见节南不动,又来拽她的袖子,表qíng狐疑,“傻愣什么?就你这样,等会儿真能保护咱公子吗?”
节南甩开书童的手,对方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她可没耐心没善心带娃。
“我又不是来保护你的,万一不对劲,你记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得了,别指望我。”她只与王泮林约誓而已。
同时,一个说杀人,一个说保护,这船看着又不是善茬,弄得她心里也警觉起来了,想着莫非是走私贩子或江河匪类?
书童努努嘴,一副大官家里调教出来的小傲娇,“谁还指望你。”
节南戴上粉兔面具,自顾上船,气氛却完全不似她所想的那样剑拔弩张。
王泮林同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说了两句话,就笃悠悠靠着船橼看夜景。周遭十来名船夫忙碌驶船,没一个上来寻打架的。
“这船带我们去哪儿?”节南忍不住,上前问王泮林。
王泮林答得简洁,“上岛。”
节南眼珠子往头顶满月翻了翻,“我们去gān什么?”
王泮林瞥她,看傻子的那种蔑笑,“你是剑童,剑童只需拿剑拔剑收剑。”
节南握住拳咧开嘴,咬得牙齿咯咯响,“好吧。那你怎么会当了万德楼的东家?你爹可是当朝的中书令,你不能经商。”
“万德楼是我姑母的营生,我又无功名在身,长辈们看我很闲,就把楼子jiāo给我。东家只是说给外人听的,我不过帮着打理。小山姑娘一人知道便罢,无需说与他人听,即便楼里伙计,见过我的也没几个。”还算好,王泮林至少答仔细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枫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