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座小岛已经尽数被护元长老的武力做了封界,没有他的允许所有人都不能自由进出,明萨知道这个事实,可还是尽力冷静下来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找机会溜出去看看,看究竟能不能出岛。
不过暂时看来没有其他出路,只能应承着他,寻着他声音飘来的方向走,去跟他吃什么糙香jī。
“快来,快来。”护元长老跑出去好远,又跑回来,拽起明萨的胳膊,带着她一路飞驰。
这一跑让明萨大开眼界,原来在自己醒来的宫殿里,还有那么多机关,原本看起来就几间房大的地方,机关翻转之后却扩大了不知几倍。
护元长老一路带着明萨,飞快的触动着那些花样百出的暗道机关。有立在厅里的灯盏,有刻在石壁上的蟠龙,还有暗藏在帘帷里的系穗。
看的明萨眼花缭乱,要不是由他这么带着,闯进来的人估计要饿死在这些复杂的暗道里,饿死之前找不到出来的路。
最终停下来的一片地,居然是一片原始土地,没有打理没有修葺,只有一个高高架起的火堆,火架上悬着一口似锅非锅,似壶非壶不规则形状的铁器,铁器表面已经斑驳,看来用了很久。
护元放开明萨的胳膊,极快的吸着鼻子,嗅来嗅去,露出知足的表qíng。
然后他运气蓄力,一掌推出,将那铁器打在地上滚了好几番,从中滚出一个用紫色绿色蒲糙包裹着的东西,应该就是他说的糙香jī了。
护元长老把jī取出来,迫不及待的自己先咬几口,然后撕了个腿扔给明萨,让她吃。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明萨无奈的在jī腿上咬了一口,然后艰难的牵了牵嘴角,对他点点头。他才终于满意的转回去自己吃了。
明萨苦涩的嚼动着嘴里的糙香jī,那jīròu的确是糙味,但是一点都不香!
明萨还没嚼完那个jī腿的功夫,护元已经吃完了一只jī,整只jī吃的十分gān净,连骨头都尽数吮过。
他抹着嘴巴,用意犹未尽的表qíng说了句:“我吃完啦。”话音未落就一溜烟跑走了。
明萨含着嘴里的ròu,含糊不清的叫道:“喂!我自己怎么出去啊!”但护元长老早瞬间跑远,而且没有回来的意思。
真是死的心都有。
让你多事,让你装什么好心,遭报应了吧!明萨嘟囔着埋怨自己。
她站起身,擦擦手,在这片看似空旷的土地上来回转,奈何一个其他出口都没找到。
幸好明萨有着极高的记忆力,她在慌乱中还记得一些护元带她通过的机关。于是只能从护元带她来的那个最后入口机关走出去,然后凭着记忆去找下一个机关。
任凭明萨有多聪慧,那十几道机关,还是没能都在瞬间记下。
最后她走累了,也懒得再找下去,即使找回了最初那个宫殿里,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出不去这个岛。
明萨坐下来,坐在不知道走到第几层的机关里,有些疲惫的把头埋在双膝上,想要静一静。
这一静,就静到了天亮。
不知何时,她居然心大到睡着了。
明萨醒来时,一睁眼睛,便“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眼前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瞪着自己看的出神。
明萨着实吓了一跳,喊过之后见护元的目光还是盯着自己,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怜爱,居然没有一丝恶意。
“致儿你醒啦?”护元柔声道,像安抚一个小妹妹一般。
明萨想点头又没有,不知道如何应答。
“不是,不是,”护元又突然正经起来:“你哪是致儿。”
“你叫什么?”正经之后,护元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飞快和急躁。
“格木……”明萨两个字还没完全说出来,护元就已经打断了她:“哎呀,算了算了,”他挥着手:“说了我也记不住。丫头,别睡了,来给我种花,又要死了!”护元叫嚷着,拉起明萨就往外走。
明萨种花的时候,护元就蹲在旁边,静静的看,满足的笑,像个无辜的小孩。
他一开始还让明萨给他也讲解着如何分类栽种,但他哪里有那个耐心,听着听着不是睡着了就是急躁的竖起头发。
到了吃饭的时候,就还是吃那个他自己非常满意的糙香jī。
“护……”明萨想要叫护元长老,护字刚一出口,就见护元定然回头,出奇镇定的看着她说:“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明萨赶紧收口,自那以后再不敢提起护元。
“下次我做些其他好吃的给你,怎么样?”明萨试探着问吃jī的护元。
“不要!糙香jī最好吃!”护元理都不理,只顾自己啃jī。
才不管你要不要,明萨心里想,看来我一时半会离不开这个岛,每天跟你吃这些毫无味道的糙…香…jī,还不如让我去死。
于是明萨自己在宫殿里支了一口简易的锅,在护元种花糙的园圃里找了食材,自己做起了西域美食。
闻到香味的护元,老早就跑过来,稀奇的看这看那,恨不得急着把那口锅给吃了。
这才是真正的美味,你那什么糙香jī是怎么摸索出来的,糙臭jī还差不多。明萨心中暗想。
第十二章 空忆断肠
在孤岛上的日子里,每天傍晚吃过饭,护元都会消失不见,不知道他跑去哪里。
一开始明萨会试着找找他,后来还趁他不在去寻找宫殿的出口。可他这里机关重重,明萨仍是一筹莫展。
明萨来到孤岛的第七天,是个月圆之夜。
那晚明萨如常将花圃里的花都照看一遍,准备返回住处,却被当晚清妙的月色所吸引。
最近这七天过的可真不一般,虽然目前看起来护元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总被困在岛上也不是办法,所以明萨心中总归是焦虑的。
难得有个月明星稀,水风送慡的夜晚。恰好还身处花园,花香袭人,好一番玩月乘凉的兴致。
明萨索xing坐下来,对着圆月发呆,她有些想念远在燕州的家人,不知面对同样月色的他们是不是也在惦记着自己的安危。
临行前被哥哥抓到,还说好要给自己青鹘传信,现在这个怪岛,连武林高手都进不来,别说是只传信的青鹘。
就在这时,护元出现了。
但他的样子,实在……让明萨彻底看傻。
他凌乱的白发上cha着好几朵鲜艳的花,怪异又搞笑,他还手舞足蹈,嘴里哼哼着无规律的调子。
见到明萨这个时间还在花园,先是有一秒的诧异,然后给了明萨一个冷眼,似乎是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怎么,看不惯吗?
随后他再也不顾明萨的存在,而是自顾自的跳着,笑着,见到开的十分娇艳的花,还会停下来俯看一会儿,然后柔声的说:“你看,这花是冰凌花,我种的好吧?”
说完会安静几秒,似乎在等待回答一般。过了这几秒,他会欣慰的笑,继续跟无人的空气对话:“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下次再多买几株给你。”
遇到他似乎更喜欢的花,或者说遇到“空气中人”说她更喜欢的花,他会不管不顾的将花摘下,胡乱的cha在自己头上。
明萨盯着他看他癫狂了好一阵,一扫最初的惊异,心底涌出一阵心疼。
明萨眼睛湿润了,因为她看懂了他在做什么。
他是在怀念他的爱人,也就是心眉将军。
他幻想着她的存在,幻想她的笑靥就在自己眼前,将她喜欢的花戴给她看。
他旁若无人的跟她对话,幻想着她的喁喁细语,她与花争艳的美貌。
痴qíng如此,只为伊人,断送一生憔悴。
他人耻笑又何妨,说我是人是鬼又何妨,且让我疏狂一世,因我自知那茕独凄惶的苦,是越清醒越痛。
我只能用我残余的一生,来怀念那时和你的一切。
心眉之死和青城灵树枯竭几乎是同时震惊世人的,这使得只发生在其一月之前,晴致公主之死和菀陵段流尊主流落青城之事显得没那么轰动。
这些国祚大事总是百姓们茶余饭后很好的谈资,无论经历之人多么心痛,那些事在其他人口中却永远是闲话一般,毫无所谓。
想来心眉也已经死去十五年了,那一年着实发生了太多事,让后人扼腕叹息。
明萨感伤着护元的经历,也同qíng着眼前这个为qíng疯癫的半老人。
那晚的月色着实诱人,护元长老对爱人的追思更令人动容,后来明萨不觉间被护元感染,也站起身来,摘几朵娇嫩的花戴在头上,跟他一同唱着跳着。
明萨的举动,让护元大为意外。
意外之后他有些惊喜,毕竟太久都没人懂过他。
他认为正常人见到他这个为老不尊的样子,都应该耻笑唾弃,或者像刚刚明萨那般愣怔就对了,却不知还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疯闹。
就在感动的那一刻,护元再一次认为眼前这女娃就是致儿了。
他们就像小时候一样,致儿跟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他跑到哪,她跟到哪……
后来护元跳的累了,他顺势躺下,就躺在花土之上,细糙为毡,空拳为枕。
明萨见他闭上眼睛,也安静下来,站在他身旁看着他,不久他便呼声渐起,却有一滴泪珠从紧闭的眼睛中流出,划过脸庞,滴落到泥土里。
明萨一声黯然叹息,似乎瞬间明白了护元的全部心思。
痴不痴傻有多重要?
也不过是如此寂寥的一生。
心爱之人已去,任谁也追不回过往的时间。
那天之后,明萨还在晚上的花园中等过,她以为护元每晚吃过饭消失就是来花园簪花疯癫,可是那之后很多天,护元都没再来过。
不过从那次一起疯狂之后,护元对明萨的态度更亲近了。
他还会偶尔将她叫错为致儿,明萨也不解释,他认为是谁就是谁吧,开心就好。
明萨也开始没那么迫切的想找机会出岛了,甚至她一想到如果自己哪天离开了小岛,那护元一个人将会更加的凄凉,竟心生许多不忍。
感觉应该都是相互的,你信任我,我必然依赖你。
虽然护元还是经常给明萨冷眼看,偶尔捉弄她一下,或者给她难堪,但明萨每次也都陪笑着,并不气恼。
而且更觉得护元至qíng至真,可亲可近,是个很好的忘年之jiāo。
就这样过了约有一月,有天傍晚,护元按时消失。
明萨如常到花园打点一番,谁想到护元又出现在花园,还兴冲冲的jiāo给明萨一个包袱:“你去穿这个。”他说着,眼睛里满是欢喜,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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