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习武之时他表现出比同辈人超凡的优秀,也没有人愿意与他jiāo友,没有长辈对他的优秀抱有欣赏心态,他们都怕他,不愿听他讲话。
因此,他索xing便常常一个人安静坐着,像一个哑巴,再不随意开口说话。
后来他为乡亲们多次解决了棘手难题,他预测的一些事qíng也变成了真实,他才被慢慢重视起来,也在乡野中渐渐有了名气,人们称他为“那个厉害的怪人”。
直到他开始离开乡野,来到更大更为繁华的地界,才真正受到尊贵之人的赏识。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怪胎,除了他心中心心念念的女子,没人会理解他的怪异,他真的是这天地间唯一的错误。
第二七四章 盘龙隐耀
鬼面军师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轮回之中的错误,是天地间唯一的怪胎,是不被理解和认同的。即使有人开始欣赏他,有人愿意接近他,将他当成兄弟,他还是不愿敞开自己的心扉。
直到……那张柔美如水的脸出现,那是前世记忆中她的脸,虽然有一些棱棱角角的差别,但那张脸已经足够震动他。
鬼面军师第一次在她从青城来到菀陵的宴席中见到她,她明媚柔美的容貌,略施粉黛,香墨、檀唇,盼倩生辉。
这姿容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因为她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容颜,他所思念的前世的那张容颜。
他压抑着自己已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不敢错认。生怕这个轮回之中的秘密,被自己一时冲动弄错。但不久之后,他便发现她右手无名指上,居然印着一个蝴蝶形状的印记,这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
于是一向自卑内敛的他,居然当着两国王亲贵胄的面,冲动地走到她的面前,在众人惊措的目光中,他定定看着她,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
不顾国邦礼仪,不顾自身前途,不顾男女有别,只是放肆地看着,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然后他不顾眼前佳人的错愕,定然问道:“你手指上的蝴蝶形伤疤,是生来就有的吗?”
他知道他一定是吓到她了,所以她支吾着,红着脸,什么也没有回答。
周围的所有人,无论是菀陵和青城的王亲贵胄还是皇城侍从,都认为他是疯了。时隔多年这疯癫怪异的毛病又犯了,实在是够给菀陵皇城丢脸。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或许就是这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她留下了怪人的印象,他如此想到。
……
如今,孤身一人多年,每日戴着鬼脸面具,早已不觉得沉重。反而脱下面具时,心灵会觉得无比压抑,没有丝毫放松,像被什么人揭穿了最深的秘密。
他是仍述的师父,是一批像仍述一般大的青年才俊们的师父,是被人敬重也被人驱使,鬼才非凡,智慧超群的鬼面军师。
但是十七年前,他的真实身份却是菀陵的段流尊主!
十七年前的一场大火,让他沦落成了青城最龌龊的奴隶。
而后,yīn差阳错,他在将死未死间成为了鼎界尊主公羽鑫的鬼面军师。段流这个名字,他已不愿提起。菀陵这两个字,他早已不敢多想。
只是心中那个女子——晴致,他无时无刻不在追思。
鬼面军师缓缓伸出手来,摸索着这张面具,像她第一次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他的脸。记得当时她眼中带着莫名的感伤问他:“你每天为何都在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
……
思绪再度回到他和晴致的第一次相识。
他还记得面对他的唐突,晴致眼睛里吓出了泪花。或许她想不明白,为何菀陵尊主会将这样的怪人收为徒弟,还有意让他来继承尊主之位吧。
可能就是因为一开始,她便觉得自己是个怪人,所以才不可能喜欢上自己。鬼面军师想着,又十分鄙夷地对自己在心中嘲讽一番。
就算你在她面前不表现出这些奇怪的催促,她就会喜欢你了吗?万孚要比你出身高贵,xingqíng豪慡,英俊侠气,难道晴致会不选择他,而去选择你吗?
所以,在段流发现晴致和万孚师弟相爱后,他无比悲凉。甚至想起前世的恩爱,他有一种被爱人背叛的感觉。
可是,她是那样的温婉贤淑,又是那样的纯净无暇,她对前世完全没有记忆,自己又有何资格阻止她爱上别人。
后来鬼面军师想通,他一定要让晴致想起前世的记忆,这样她才能知道自己对她的感qíng,知道自己在这些奇怪的行为之后,背负的是什么。
所以原本他不愿继承菀陵的尊主之位,可是为了娶到晴致,这位青城送来和亲的公主,他最终应下了老尊主托付于他的尊主之位。那一刻,他明知道在一片非议中继位,将要面对什么困局。
可是,他愿意为了让晴致在以后的人生中与他共同度过而付出代价。他想照顾她一生一世,来弥补前一世,他对她未曾做到却郑重说出过的承诺。
……
可是直到晴致死去,他也未能将她前生的记忆唤起。直到她死去,还是觉得他是一位古怪的让她有所防备的丈夫。她不知道前世他们相爱的点滴记忆。
一辈子很长,他以为朝夕相处,总有一天,她会想起他们曾经的感qíng。但是忽然有一天,那镜中人就突然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而且,镜中还是一张在大火中面貌全毁的脸。
晴致死之后,他被孤零零的留在这个世上。
他知道,当初在岩浆冲上地表,吞噬整个空间的时候,他和她在一起。所以,只有她才能了解他是谁。
而如今在她还未能想起他是谁之前,就匆匆撇下他走了。所以,如果活下去,或许要比死去更孤独。
于是他想到了死,可是青城人却将他当做发泄晴公主丧生之痛的发泄口,不给他死的机会,取代而来的是疯狂的羞rǔ。
时间长了,鬼面军师都习以为常。羞rǔ就羞rǔ,伤病就伤病,不求生,不求死,毫无思想,身体和灵魂尽为空壳。
直到,一直跟随他的侍从竟几经周折将他带走,逃离青城,来到鼎界。
再经过一番斡旋,他第一次见到鼎界尊主公羽鑫。
龙凤隐耀,应德而臻。
段流颓废不堪的身躯中透着命运的不凡,他冷面冷心,但生xing放不下骨血中的血xingqíng肠。他那时万念俱灰却又透出心怀天下的特质和锋芒,加之对他早年间鬼才盖世的认可。
这些感觉让公羽鑫看到他,便觉得如猎猎天风一般扑面而来,于是从心上赞许地接纳了段流。
其后公羽鑫对他表现出极度耐心,极度认可,极度理解和信赖,在这几十年生命中,比他自己还要相信自己。
曾经长期的压抑蜕变成生命的激qíng,过往隽刻的思索奔涌成智慧的清流,骨子里的桀骜血气,加上挣扎身世的压抑才qíng,铸成如山峥嵘。
他从此甘心为公羽鑫施展才学,运筹帷幄,并且愿与他一同等待复仇那天的到来。
第二七五章 神山秘境
明萨在神山脚下的村落里住了两天三晚,在第四天一大早,农户中的老伯清晨出去砍柴,没过多久便回来迫不及待地告诉明萨,三大门派开始招募新人了。
老伯说他看到神山脚下,摆上了招募弟子的阵仗,他连山柴都没去砍,便先折回来通知明萨这一消息。
明萨自然感激不尽,早饭也没吃完,便辞别了老夫妇赶往神山。离别时特意给他们留了一些银两,希望他们的生活不用过的如此拮据。
不断加紧前进的脚步,明萨还在心中思量着,原本以为要等上更久的时日,没想到短短三天多时间,三大门派就和平解决了宝物之事?
不知那位原来长生派的无为师叔,是如何解决三派纷争的。一旦解决不善,很可能就是内斗不止,相互残杀的结局。
明萨步若流星地向神山脚下赶,生怕耽搁了拜入师门的时机,她可不想再出变故。
不过在明萨来到神山脚下,准备排队进入三派招募场地之前,仍述早已以宣泽的身份成功进入了长青派。并且他已经按照鬼面军师的吩咐,将自己的脸易容成了一张既定的脸。
也就是说,仍述虽然假名叫做宣泽,但是他这张脸却是原本就存在的一个人的脸。并且这张脸的主人,应该是他们组织中有些地位的一个身份。
不过,这已经是前一天huáng昏时分发生的事了。
昨日huáng昏,阳光暗淡,月色早出。北地夏夜晚风微凉,守在神山长青派山门前的一队侍卫,觉得很是凉慡惬意。
这时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侍卫们的眼中。再等这人走近些,却见不是个奢华傲慢的贵家公子,也不是驱车乘轿的显达者,而是一个肩挑一卷寒伧行李的穷小子。
见此寒伧打扮的小子过来,一众侍卫顿时收回了盯着他看的眼神,脸上也显出傲慢之色。
仍述再走近前来,拱手谦逊地道:“两位兄台,敢问这里是否是长青派神山?”
那两个被他问着的侍卫沉默片刻,似乎都不想理会这样一个穷小子的问话,你等着我回答,我以为你先开口,等来等去却都无人应声,气氛顿时尴尬。
仍述倒也见惯了这种趋炎附势的势利之人,却不觉得这尴尬有什么可在意,于是再谦卑躬身一拜问道:“两位小哥,我一路打探过来,这里是否便是长青派驻地?”
见到仍述如此谦恭,两个侍卫也不好再无礼下去,只好点头说道:“正是,你要作甚?”眼神中仍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小弟名宣泽,还需劳烦两位小哥向上通报一声。”
“什么?”
“宣泽?”
两个侍卫顿时瞪圆了眼睛,盯着仍述不断打量:“你…是宣泽?”
仍述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看到仍述坚定的眼神,这下两个侍卫再也傲慢不起来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全都变成了诚惶诚恐,生怕仍述一个不开心,就能让他们前途不保一般。
“小兄弟你看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长老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快…快里面请!”其中一个侍卫说着,已经躬下了身子,伸着手臂,谦恭到了极致。
掌门现在身边最红的人便是长老孔铉,并且今天一早,孔铉长老就派人下来,到山门前与所有的侍卫jiāo代,若是有个名叫宣泽的年轻人来到山门,便立即给长老引进来,不得延误。
据说这宣泽是孔铉长老的远方表弟,特来投奔他的。孔铉长老的事就是整个门派的大事,这些小喽啰们可不敢办砸了。
这侍从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做的更过分,不然若是这宣泽是个小人之心,只要他在长老身边言语几句抱怨,自己连守山门的差事估计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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