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萨也对她很有亲切感,总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出了土坑的明萨暗暗记下这个地方的方位,决心以后要来这里带她走,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有没有觉得那女子很熟悉?”明萨在路上问牧淳。
蓝色的毛发,如此奇怪的长相,哪里熟悉,牧淳脑子一过,觉得完全没有印象。
明萨便以为是自己jīng神恍惚了,也没再多想。
出了那土坑有一条十分隐秘的小路,是开辟在黍麦丛中深处的,他们行走在其间,并没有引起青城驻留士兵的注意。
待他们完全到达菀陵边境时,黍麦才渐渐的稀疏了。
又经长途奔波的牧淳早已昏睡过去,明萨仍是靠自己的体力,一步步拖着他走向菀陵边境的驻扎军队。
驻守在菀陵边境,等待冠军侯仍述消息的领军,正是前文提到过的,赤秦大将军之子赤恒,也是菀陵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
他见远远的有两个人走来,便亲自帅兵向前迎去,近了一看果然是冠军侯。
几个士兵忙七手八脚的将仍述(牧淳)抬起,赤恒查看了一下伤势,然后挑挑眉毛说了句:“大难不死嘛!”语气傲慢还带着点不服气的意味,然后指挥士兵将他抬去车中了。
随即,赤恒看着一身青城女子装扮的明萨,问到:“你是何人?”
“我是燕州日月军明池将军之女,明萨。”
赤恒听她说完,上下打量着这女子,见她眼珠灵动,一看就不是老实本分的平常女子,便不愿与她更多询问,也不愿轻信她所言真假。
他只知道仍述是只身一人去的青城,回来时身边多了个青城装扮的女子,此刻仍述昏迷不醒,这女子身份难以界定,还是先控制起来,以防有诈。
于是赤恒便让人把明萨的手绑了,塞到另一辆马车中。
岂有此理!
明萨心想,我救了你们菀陵的人,你们还如此待我,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的士兵就想困住我,我倒要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明萨这样想完,又抬眼看了看最前面领兵向菀陵皇城进发的那个少年将军,见他矫健身轻的骑于马上,一看就功夫了得,刚刚还想马上出口气的心思立即拉了回缰。
她这么鬼马jīng灵,才不会允许自己吃这种冤大头的亏。
自己的武功看来绝不是那问过自己话的傲慢将军的对手,一旦自己滋事,估计就不是捆绑这么简单了。就暂且让你们扣着好了,等以后搞清了身份,看我不收拾你们!
可谁想到,明萨被菀陵的士兵队拉回来关在牢里,竟一连好几个时辰没理睬。
眼看又是一夜即将过去,难道牧淳这家伙还没醒吗?
也不管管本郡主在哪,能睡的那么踏实!
本郡主可是一夜没合眼守着你这么个白眼láng!
明萨心中恶狠狠的咒骂着牧淳,已是饿的胸贴后背,除了那几个野果子,这两天两夜可是什么都没吃。
不行,明萨在牢里呆的心里越来越没底,于是她决定自己出手,丰衣足食。
一阵刺耳的喧闹声,牢里的侍卫被吵了来,明萨见是个身材魁梧一脸憨实的侍卫,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把握。
她一副委屈的模样问到:“这位兄台,那个被我救回来的菀陵人醒了没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那侍卫见小姑娘生的俊俏又可怜巴巴,便也没有发脾气:“等着吧,会有人来审你的。”
他这一看明萨的俊秀模样,明萨便抓准了他脑子里开小差的机会,瞬间双手穿过牢房栅栏,一手将那侍卫的嘴巴捂住,一手将他的双臂反扭回身,背在身后,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乖乖的拿钥匙开门,出声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侍卫挣扎了几下,膀大腰圆的他竟没能挣开这小女子的束缚,他明显没想到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夫,自己岂不是惹到了高手女魔头。
这样想着,心中顿生惧意,忙点头如捣蒜,两手别扭的在后腰间掏出钥匙,明萨跟他的手配合着,迅速将牢门打开。
一出牢门,明萨就将那侍卫后颈一击,他便晕了过去。
再向前,明萨躲在拐弯处,看到前面还有三个侍卫在说笑,于是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就引得两个侍卫跑去别处查看。自己则轻而易举的搞定了留守的侍卫,然后径直开溜。
幸好他们只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普通的牢房,看守并不严,自己才能这么轻易逃脱。
第二十八章 美目流转
彻底跑出牢房后,明萨还心中小小不安了一下,毕竟不是在燕州自己的地盘上,这样伤菀陵的侍卫是不是不大好,随即她又安慰自己似的笑了笑,谁叫他们先对本郡主不敬在先,这样的惩罚都算不得教训。
明萨也来不及思考先跑向哪个方向,总之先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不然几个侍卫叫来更多人来追,自己可不一定能对付。
明萨快步走在月色渐收的晨雾之中,有些莫名的感怀。
上次出使菀陵回去时,她还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再来菀陵皇城,一定要好好观摩一下。
而现在正是个天人皆静的好时机,她却没了任何欣赏的心思,还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
一片寂静当中,肚子也饿到叫的格外响。
一路上,明萨只是顺着心意随意走,却见自己现在走到的这段路上,有着不俗的景色。
虽然所有的花和树并没有经常修理,有些任意无章的模样,但却有种天生丽质,清丽动人的生色。
杂乱之中刚好透出明萨最喜欢的缤纷绚烂,这让她对这个地方有了好感,于是决定继续走下去。
这个时候,在这个静谧的似乎是空无一人的地方,除了明萨其实还有一位走在这里的人。
他身形修伟,步履稳健,满赋威严却生的一对极为儒雅的眉目,更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他在明萨左边一段高耸的山路上和明萨反方向走着,他已经无数次的在这一时间,在无人的静谧中,走在这条返回矗灵殿的路上了。
而今天的这一刻他却突然在沉寂中听到了些唦唦的声响。
他敏捷的寻声转头,看向右下方的乱花丛,那一幕光景却使他几乎忘了自己是处于如此的时空当中。
只见一位huáng衣少女,轻盈灵动,手执一串如玉洁白的风铃糙。
眼波流转,不争日月,胜似晨星,清绝明媚,容态天然。
在夜晚的繁花丛中,那样的娉婷款动又亭亭独立,实乃真香妙质,唯恐其不耐世间风雨。
这一幕,发生在此刻,同样也发生在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的一个酷似今天的清晨。
那山坡之上,止住了脚步的正是菀陵的尊主万孚,而他此刻是从他深爱女子的陵墓中走出皇城陵冢。
他在她的陵墓中又呆了整整一晚,此刻晨光伊始,他要回矗灵殿处理政务。
眼前的这少女,恰好有着一张和晴致相似的容颜,远远看去宛若重生。
十八年前,晴致还是十几岁的妙龄,也是这样一袭huáng衣捻着一串风铃糙,闯进了他的视线,从此,他们无畏相恋却又缘尽而终。
晴致的命运凄楚,她对段流没有好感,甚至,她有些害怕他。
因为段流总是问晴致一些毫无头绪的问题,比如一直追问她手指上的蝴蝶伤痕是什么。
能是什么,那是晴致小的时候不小心摔跤受伤留下的,可却被段流弄的神神叨叨,好像玄而又玄的样子。
晴致虽然没说,但她是有心躲避段流的,她可能认为他是个有智慧的疯子,但谁想到最终命运会安排她嫁给他。
而晴致是那样温柔,温柔到不愿伤害任何人,于是宽容的接受命运。
但她却是那样凄冷,凄冷得让人忍不住想给她一炉炭火、一缕阳光。
她忍耐的那样忧伤,忧伤的现在一想到她就会想起落叶,想起死别。
她的生命美丽却又短暂,她用她的桃李年华匆匆欣赏过人间的风景,那些风雨花树,落霞飞鸟,只要和她出现在一个画面中,都是那样的静美动人。
每次回想起晴致的好,万孚都后悔当初没有多跟她拥抱在一起,她是否常常感到害怕和孤单?
直至今日,万孚到了这样一个年纪,却还是孑然一身,只是为了她。
此刻这位少女的huáng色裙摆,拨弄花朵的唦唦声似为现实,又太过虚幻,让他深深的陷入了回忆。
等他猛然反应过来再想看一眼那女子到底是实是幻,那地方却除了一片花海之外再没了其他事物,刚刚的一瞬间便似惊鸿一瞥,昙花一现。
万孚一声深叹,自己何故又出现了幻觉。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时隔十五年,早已不再体会心痛,但是只要有空就要在晚上来陵墓走一圈,站一会儿,或者呆一夜,已经成了习惯。
刚刚竟然无意识的又出现了多年以前常浮现在眼前的幻觉,万孚苦笑着问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法释然了。
尊主的本名万孚已经多久没被叫起,就连他自己也都听不习惯了。
他是尊主,高高在上凌驾万人,其实又何尝不是低入尘埃,自己都不能放纵自己。
他想念那温婉女子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萦绕耳边,久久难以散去。
明萨刚刚走过的地方是几乎没有人出入的,那里根本没有路,而且这地段已经很靠近菀陵的圣地陵冢,其他人都断然不会走在这里。
万孚每次过来也都是出了矗灵殿顺势走左上方的山路。
这里人迹罕至已是常态,所以万孚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明萨也并不知道自己被其他人看见,不知道这里最伟大的尊主忡立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发呆。
她只是看到那大片的风铃糙很诱人,在晨雾之中显得活泼又清纯,于是忍不住随手摘了一串拿着。顺着地势拐了个弯,向前看去只见一座座建筑瑰丽的宫殿,似是宫殿又似是祭坛。
这时的晨光已经敞亮,明萨见那些宫殿之中久久无人进出,于是决定进去转转,找点吃的东西也好。
她心里盘算着,却不知自己已经踏入了菀陵的圣地陵冢。
这里遍布宫殿,但这些宫殿的外观装饰多半呈正圆正方,类似祭祀神明之树时的祭坛。
祭坛讲究天圆地方,天下太平,天地jiāo泰。天地不变则万物不生,天地jiāo泰则四时运转,万物滋生。
一开始明萨还觉得有些奇怪,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将宫殿建的如此神冥昏暗,直到她走进其中一座甚为宏伟的宫殿里,见大堂中央安放着一棺大理石棺椁才恍然大悟,这里居然是菀陵的皇城陵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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