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夫人好。”纳修再看坐在蓝风身旁之人,虽做男子装扮,却清若兰芝,芳唇染朱,掩不住玲珑的女子气质。他一眼便认出,这是与蓝风定亲之人。
明萨也起身,对纳修微笑施礼。
“纳兄弟也在这里,真巧。”仍述笑道。
“确实,”纳修灿然一笑:“蓝兄和嫂夫人果然心地不凡,与府中侍从也能平等相处,怜爱至此,纳修佩服佩服。”纳修连连称赞道。
仍述刚要请纳修一同坐,却见纳修身后走来一男子,相貌与那修有些相似,身形却更宽大一圈。看身形年纪应该也不大,但却一脸酒色熏染,让他看起来神色亏郁,世俗不堪。
见蓝风看向自己身后,纳修回过头去,同时,他身后那人已经发话道:“纳修!你在这里作甚?”
这人说话声音,也一如他的神色,有些残破暗哑。纳修脸上现出一丝不悦,但他仍调整了自己的神qíng,回身对仍述和明萨介绍道:“这位是我兄长,纳允。”
从纳允那第一句不甚礼貌的话语,以及纳修避开不答他的问话,可以看出他兄弟二人并不和睦。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纳允啊!
明萨在心中想着,当天在魔宫外,仲聪误认自己是纳家千金时,不说是纳修的妹妹,倒说是纳允的妹妹。此刻看来,纳允和仲聪确实归属同类,生活靡费,骄纵无度。
纳允此时已上得前来,一双充满血红的ròu眼,盯着仍述和明萨一顿打量。
纳修再对纳允道:“这位是蓝家少爷蓝兄,这位是他的定亲娘子…”纳修停顿了一下,似是想介绍明萨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并不知晓。
“琴瑶。”明萨紧接他的话,补充道。
“嫂夫人见谅,见过两次,纳修还不曾问过芳名。”纳修赧然一笑,拱手拜道。
明萨不以为然,刚要说点什么,纳允却在一旁冷眼一笑,一手叉起腰板道:“我知道!就是被仲聪那个蠢蛋误认成小妹的姑娘!”
这话一出,仍述脸色便冷厉下来,纳修也狠狠瞪了纳允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样子,纳修对纳允,并不似弟弟对兄长般,反倒像一位父亲对待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纳允释然一笑,这种尴尬的场合他似乎见得惯了,他才不管别人心中舒不舒坦,或者有没有人拿眼剜自己。
“吃饱喝足了,蓝兄弟,跟我们去找点乐子吧!”纳允将他肥大的头颅向仍述所在的餐桌一探,继而摸着他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这个提议,纳修也没有反对,反而看着仍述,等待他的反应。仍述则瞟过眼神来,看向明萨。
明萨一时不懂,纳允口中的找乐子是何意,便继续看着纳允,等他说下去。
“风少爷看惯了人间女子,对我huáng金家族的佳人却未饱过眼福,”纳允嘴角一抹jian诈的笑:“香怡居的美人儿们,可早就听闻风少爷回来,都对你翘首以盼呢。”
随着纳允的话更深一步,明萨已经猜到,他口中的香怡居是何地了,烟花街巷,红粉佳人。
见仍述不住瞟向明萨,纳允挺高了腰板,嘴中一哼,似乎很是不屑:“风少爷莫不是要拒绝吧,让圣京女子都知道,风少爷是个惧内的青涩少年。”
纳允这话充满挑衅意味,纳修再剜他一眼,cha话道:“蓝兄不妨与我们一同去,今日香怡居刚好在争夺花魁,这等热闹是要去凑一凑。嫂夫人大度,该能体谅。”
纳修明显是为尴尬的气氛找台阶下,这时,明萨怎可能说不同意?难不成让圣京人传开,认为蓝风是个应付不来这些场面的稚嫩之人。
明萨默然颔首,转而对仍述道:“你且去吧。”
仍述悄然一笑,神qíng微动,侧目对婉儿和阿昆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继续吃,我先把账结了。吃过,好生护夫人回家。”
“是!”婉儿和阿昆垂目,恭敬答道。
“两位兄台,烦请带路。”仍述转而对纳修和纳允道。
三人随即走开,纳允晃着肚子,身形肥圆,似是横着走开去的。还没走出两步,他便又挑事道:“也不怪风少爷留恋人间女子,你那娘子的身段,还真能与香怡居头牌比上一比。”
“纳兄,此话焉能乱讲!”仍述立即冷言回击。
“蓝兄勿怪,我兄长一向这样子。”
看着纳允走远的身影,明萨都替他觉得羞愧。缘何身为兄长,却活成这般láng狈,反而弟弟却可以如此仁正儒雅。
第三五六章 寻月花巷
寻月巷里香怡居,那是圣京中一处人们不言而喻的jīng彩所在。哪家的少爷公子没见过寻月巷里的繁华奢靡,都算不得风流倜傥。
仍述随纳家兄弟来到寻月巷口,赫赫有名的寻月巷确实不输于菀陵皇城的烟花之地。各色牌楼,鳞次栉比。香风袭人,红袖缤纷。
“风少爷,如何啊?”纳允看着仍述,嘴角得意地一扬。
仍述回他一个不言的笑容,继而伸手去拂开两个招呼着缠上来的女子,径自朝前走去。
“这些庸脂俗粉,蓝兄定然看不上眼,我们只去香怡居吧。”纳修在一旁笑着,言语也松缓起来,不似平常那般正经。
香怡居是寻月巷中的最优楼牌,是一个闹中取静的所在。故而,圣京中的贵府子弟都对其偏爱。
转瞬绕过一道弯,走至寻月巷最里,这座牌楼门前清净些许,不似烟花之地,更像深府内宅。
宅院之侧,一面临水,水中无数木舟,无数鸳鸯深qíng其中,欢闹其中,连水波上都似腻着一层脂粉香气。
香怡居外,几个发上簪着花的小厮远远迎上来,一面迎一面还高声唤着:“三位爷来了!您二位一天不来,妈妈都念叨着呢。”
这话显然是与纳允和纳修说,但这小厮的眼神却在仍述身上不住打量,猜测他的身份。能让纳家两位少爷引着前来,这身份……
很快,香怡居中的妈妈燕荷已经理着艳色披肩,热qíng洋溢地迎了出来。
“哟!允少爷。”燕荷迎到最近,捉起纳允的胳膊便腻道,转而再看纳修,她眼中透着jīng光:“纳修少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呢。”
纳修并不言笑,只径直朝里走着。燕荷便倚在纳允身边,朝仍述上下打量着问:“这位贵爷是?”
“这就是你们盼了很久的,蓝家风少爷。”纳允嘿嘿一笑,大手一挥说道。
“哟,原来是风少爷啊,怪不得,”燕荷两眼齐放光:“我说呢,这样好的气度,怎是一般人家有的。”
她cao着油腻腻的声音,一双露出袖管的白臂挽来,整个人便要朝仍述身边蹭,仍述一个巧妙的侧身,躲了开去。这妈妈燕荷见蓝风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主,嘴里一撇,眼中仍然堆满笑意。
仍述端详着香怡居的建造,再余光看向燕荷。她能将香怡居经营的别具一格,成为寻月巷里的众星捧月,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今儿你们算来的值了,绿漪姑娘心qíng大好,一会儿我就让她来作陪。”燕荷自顾自笑的十分开怀。
纳允从腰间掏了锭金子放在她手中,两人相视一眼,哗然笑开了。
待仍述和纳家兄弟在二楼贵客间坐定,已有五个水灵灵的女子,穿着薄纱罗裤,来侍候倒酒。
纳允饮了几杯,便有些不耐烦,招呼着燕荷,嘴里催促道:“绿漪姑娘呢,不会诓我们呢吧!”
“不会不会,诓宗主家的世子,我长了几颗脑袋啊。”燕荷陪着笑,忙不迭应着:“我这就去叫,爷们有点耐心。”
纳允转而和他身边的两个女子打闹一番,仍述也被身边女子灌着酒,眼神却时不时打量楼中旁人。
这些锦衣华服的贵家公子,看来也是不少。这香怡居内的生活,与他和明萨在外看到的魔族意志,有着天壤云泥之别。
不过,楼下的公子们再金贵,也贵不过贵客居的纳家兄弟。法器宗宗主的两个公子,绝对是横河之北最有地位的。
魔尊年纪尚轻,又多年闭关,未曾婚配,便未有子嗣。在圣京中,唯纳家世子地位最高。其余蓝家、德家、费家,三家都要向后排开。
见纳允纳修都各自享受着温香暖玉,这里一派升平,未见有任何搭台比赛之势,仍述有些不解:“不是说,这里有花魁大赛吗?”
纳家兄弟还未等出声,只听高处有个声音缥缈而来:“要什么花魁大赛,我就是花魁。”
这声音旖旎清脆,声如环配,似娇似嗔。
三位公子一并朝那声音看去,三楼通下来的半截楼梯上,缓缓步态而来,一位云低鬓鬓,月淡修眉的女子。
她伶俐的嘴角,挂着一丝娇笑。她正翘着如葱般的手指,提着曳地长裙,袅袅而来。裙边露出一双彩色绣文之履,显得魅色可人。
若论姿色,这女子确要比身边的几个娇媚更多。
“绿漪姑娘,你可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纳允第一个叫道。
“允公子总是这般心急。”绿漪走到贵客居,对纳允笑道,转而将眼波撩过纳修,似有点头示意,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仍述身上。
绿漪吊着一双杏眼再三打量仍述:“都说蓝风少爷风姿齐伟,如今看来,果然锦衣绣口,清俊才子一个。”
“多谢绿漪姑娘夸赞,蓝风粗人一个,愧不敢当。”仍述回道。
等绿漪坐在三人之间,方才那些劝酒的女子们,便收敛了气焰,都微微向后坐开去。这里便是绿漪的地盘。
“方才,风少爷说起花魁大赛,是从哪里听闻,我很是好奇呢。”绿漪一面端了酒盏,为三人依次斟酒,一面问道。
纳修赧然一笑,替仍述回答道:“是我们诓了他,蓝兄,这里没什么花魁大赛。”
仍述与纳修相视一眼,便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当时若非纳修如此说辞,仍述便不好找了借口来,难道要在夫人面前,直白答应来这种烟花之地。
仍述对纳修报以一笑,算是答谢他的适时解围。
绿漪自然机灵,也不追问,将斟好的酒第一杯向仍述敬来:“这第一杯,理应迎远客,风少爷,请。”
仍述从她手中接过酒,一饮而gān。
“好!蓝家兄弟豪慡啊!”纳允在一旁叫闹道。绿漪便再去为他们奉酒。
此刻仍述心中却有了其他心思。方才无意间,看到绿漪斟酒后,将三个酒杯依次放好,并将之前奉酒女子洒落在桌上的酒,伶俐地用手帕拭去,仍述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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