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主宫,作为鼎界之主,也是让人无语。或许,暗影军师势力,正是用这种不务正业的反差,来掩饰他们深有图谋的计划。
明萨心中想着,嘴角不禁哑然失笑。
此刻,仍述扮作的奴仆,和其余几个奴仆一同,蹲坐在甲板上,chuī着水上的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明萨看他一眼,便yù将船帘放下。
就在明萨的手,马上便将船帘放下时,突感一阵钻心之痛。那是针刺的疼法,虚幻一针,刺进胸口时,明萨眼前一黑,紧闭的双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什么画面。
但只一瞬时间,迅速闪过,多个画面jiāo杂,再也看不清。
再等心中的疼痛渐消,换来的,是心底澎湃的呼唤。
她不知道,自己内心是在呼唤什么,以至于如此qiáng烈?但她知道,这呼唤和吸引,来自船舱之外,来自水上的另一艘船中!
明萨掀着船帘的手,本yù放下,却径直将帘子掀起,是彻底掀起,随之,她qíng绪不受控地,大步走出了船舱。
向着心灵感应般,那呼唤的声音方向看去!
水面上,另有一艘比辛家班的船,体积小上三成的船舶,正与辛家班的船相向离去。那船的速度很快,却很稳,水波上没有一丝颠簸。
船舱紧闭,甲板上除了艄公,不见一人。
但是,很明显,这呼唤不是那艄公传来的。
明萨眼看着那艘船越来越远,渐渐缩小在自己的视线里。心底的声音,终于随那船的远去而变弱。
仍述此时站起身来,他不知道小魔头怎么了,但他想提醒明萨,这时候,舞女站出船舱来,抛头露面不合适。
明萨看到仍述起身,心神终于收回来。
她只以为是自己幼时的梦魇,不合时宜地犯了,赧笑一下,遂徐徐走回船舱,将船帘放下。
“如烟,怎么了?”船舱里的其他舞女,也询问明萨为何突然激动。
明萨摇摇头,装作累了,没有回答。
她坐下来,轻闭双眼,抚着胸口,沉重急促的心跳,还在提醒她,方才的反应,是多么真实。
心底的声音,似有神明指引,仿佛是让她见到什么人,记起什么事,只是,她只看到了一艘船而已。
……
与明萨有同样感应的,还另有人在。
那艘疾速驶去的船上,有个人的反应,比明萨还激烈。
那艘与辛家班相向驶离的船,很快,很稳。同时,它也很封闭,是完全封闭。
正如当时,仍述前去青城时,奉命去见鬼面军师,乘坐的那辆马车一样。外面看起来,有门有帘。但其实,里面是完全封死的。
船和车都被法器封存,只有外面的人,才能将门和窗打开。里面的人,只能默然静坐在黑暗中。
然而,在与辛家班的船,擦肩而过时,那艘封闭船上的人,突然心痛yù裂。
心肺犹如摔碎重组,焚心削骨的疼痛。
船中之人,用手紧紧揪住胸口。他习惯xing想咳嗽,却发现心痛到无法咳出声。
等与那船离的远些了,封闭的船中那人,用尽力气对外面艄公喊道:“开门!”
“开门!”
“军师,你怎么了?还没到岸边,这门开不得!”艄公虽然恭敬,态度却不容置疑。这是整个军团组织的命令,没人敢不遵守。
“那给我开窗!我只看一眼!很重要!”船中之人,再次厉声道,但从门变成窗,他已经退步。
“不行啊,军师,您就别为难小人了!”艄公一面不减船速,一面为难应答。
“你若不开,我立即自我了断在船中,你该如何jiāo代?!”船中之人,发狠道。
艄公不知军师这是突然怎么了。
这茫茫水上,不是水就是船,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他若真自我了断,船靠岸后,打开门窗剩下一具尸体。自己死十次百次,都不够大人物们泄愤。
如此一来,艄公没办法,只能连连叹气说:“我给您开窗,您可只能看一眼啊…哎!”
窗,从外面打开了。
船中人疾疾探出头来,向行过那大船船尾,看过去。
除了几个奴仆,艄公,看不到任何人。
那在心底里,呼唤他与之相见的声音,来自于谁?
船上的谁?
那呼唤的声音,幽怨,绵长,深qíng,仿佛带着前世今生的愁和怨,深深叩住自己的心门,向自己诉说。
一时间,船中被困之人,眼前全都是亡妻的笑容。
“那船是什么人的?”他问。
艄公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无奈地说:“军师,您看也看了,这窗,我得关上了。不然,我xing命不保啊!”
船中人颔首,默然将头收了回去。
咔嚓!
船窗再次从外封闭。
这时,那艄公才有心qíng,来回应军师的问话。
“那是尊主从民间招的戏班子,叫辛家班,去主宫献艺的。”艄公说。
“调转船头!我要回去!”船中军师再道。
“哎呀,我的军师,我的祖宗啊!您就别为难我了。
我为保命,必须把您送到岸边。您要再有什么要求,去向岸上接应的人说吧。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艄公满心无奈,却径自将船划的更快了。
生怕船中的军师,再道什么,自我了断之类的威胁。他妻儿老小还要保命呢!
第五五四章 难弃的缘
明萨返回船舱,仍述也坐回船板上。
但是,他的目光,向方才小魔头看过的船看去。当时小魔头神qíng急切,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碍于两人假扮的身份,无法问她。
不过,仍述看过那船,他一眼便知,这船是属于他们同一组织的船。
那船自主宫后方驶出,速度之快,是所有组织的车和船共同特点。因为,这船里面,是封闭的。
小魔头方才,是看什么呢?
那船没什么奇怪啊。
那艄公也没有特别。
仍述不解。
……
封闭的船,行至岸边。
它所靠向的岸,是一带隐秘所在。除了同组织的船,会在这里停驻,不会有其他船,会行到这一地带。
船中的鬼面军师,从船上走下来。前方,已经有备好的车马在等候。
他径直走过去,对车马前,静候的那人道:“我要乘船,再回主宫一次,有件事很重要,请替我向尊主秉明,我请求暂回主宫。”
车马前等候那人,现出不能理解的表qíng。
然而,在鬼面军师一再要求下,他只能听令。
但是,尊主公羽鑫传回的信件中,却吩咐:鬼面军师立即前往青城,不得有误!
鬼面军师隐藏在面具后的脸,猝然一阵抽搐。
虽然没人能看到他的抽搐扭曲,但他五官神qíng和呼吸,一同死寂的片刻,还是让两个侍从,吓的屏住了呼吸。
这么多年,我自问,为鼎界立尽功劳,鞠躬尽瘁,从没求过尊主什么事,第一次开口请求,便遭到了拒绝。
他甚至不问问,我为何要求赶回去?
鬼面军师嘴角不断地抽搐,这嘲讽的笑,是给他自己的。
但是,无论他对如今的自己,如何不耻。他对这鼎界,如何想要逃离,此刻,他都无法违背鼎界尊主之命。
然而,这一次,他异常坚决。
决不妥协。
他知道,这心底的呼唤,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这呼唤,很可能来自于天地间,唯一知道他是谁的人。
他蹙着眉,深沉再道一句:“请替我再向尊主秉明,我必须回去!否则,我有办法,了结我这具残躯。”
闻言,两侍从一惊,忙将鬼面军师的话,原封不动,再向尊主禀报去。
第二次旨意传来的有些迟,但结果却是对他妥协的。公羽鑫明旨,再给鬼面军师一天时间。
一天后,他必须启程前往青城。这次,他已经拖的够久了!
事实上,从万孚尊主带领菀陵队伍,来到鼎界访问之前,鬼面军师就被命令,前往青城,督导青城之战。
只是,他有意拖延。装作病重,咳到颠簸劳累,便立即送命的程度。不得已,他便在主宫中,多留了几天。
于是,他如愿以偿,偷偷看到了万孚。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万孚的风采依旧。虽然相较年少时,多了些沧桑。但看起来,身为尊主的他,却更加气定沉闲,英气凌云起来。
站在远处,无尽的人群中,他永远是最耀眼的一个。
呼朋引伴,跃马青葱。
鬼面军师,所有思绪,都在看到万孚的那一眼,回到二十年前。
心中颇多感慨,虽然有怨懑,有年少时的嫉妒,但就是没有恨意。人与人之间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不论他如何怨恨菀陵元老,当年对他和晴致的狠绝。
但他不怨万孚。因为他的心告诉他,万孚不想害他,更不想害晴致。甚至,他尽力想与他们施救。
如愿看过万孚,鼎界主宫,仍然担心鬼面军师的存在,会无意bào露些什么。于是,在他身体好转一些后,便立即命令他前往青城。
远离鼎界。
远离万孚。
……
此刻,鬼面军师,如偿再入封闭的船舱,返程归去。
路上,鬼面军师有些迷糊,在船中昏昏沉沉,仿佛是睡着,又仿佛只是被梦魇所缠。
梦里,他见到了晴致。
也见到了前世的未婚妻。
可是,无论是未婚妻,还是晴致,他都无法抓住她们的手。眼睁睁看她们远离自己,努力去抓,却连指尖都无法触及。
……
“这个段流呀!他这是闹什么?”鼎界尊主公羽鑫,卸下人前的郑重其事,带着他yīn柔的腔调,对暗影军师说。
“前些天,他磨蹭不想走,是为见万孚一面。此刻是为什么,我也没想到。”暗影军师沉稳道。
他第一次发觉,对这个鬼面军师,有些难控。
一个一味自卑,隐忍的人,居然对尊主的号令,敢提出质疑。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如此大胆?
暗影军师眼中一亮,遂下令道:“多加人手,将鬼面军师严密保护!他在主宫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禀报!”
“是!”侍卫们在外听令。
“宴席就要开始了,我先去了啊。”公羽鑫说。
暗影军师颔首。
52书库推荐浏览: 光环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