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赵有志终于恨恨的眨眼。我无奈的上前,道:“稍微忍一下,我动作很快的。”右手一抬,将他的下巴关节推上,顺势便解开了他的xué道。怕他站不稳,两手扣住他的手肘。
“放手!”那个不驯的白痴又回来了。我冷冷一笑,放开了他。
“你最好去换件衣服。”我的脸色也冷淡了下来。看来这段日子我确实太过放纵自己,先前让他激怒已是不该,再被他牵动qíng绪就真的枉费我曾受到的训练了。想到这儿,我不由暗自盘算,回头还是再做些qíng绪控制的练习为好,现在的qíng势还容不得我肆意放松。
我转过身,面向室外坐下,免得他对着我更衣有所顾虑。不过我得承认,顾虑恐怕还是有的,否则这家伙换衣的速度不会这么快。没一会功夫,他已坐到了我的面前。
“你到底想gān什么?”或许是早已僵化的脑浆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又或许是我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赵有志的敌意褪去了不少。口气虽依旧不好,到也不再“yín贼”、“jian贼”的乱叫一气了。
“你只要说清楚,我直接让你出府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就行了。”我淡淡的回答。记得抓他的时候,是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动手的人也让离燕处理掉了。(幸好离燕还知道做坏事不能明目张胆。省了我不少麻烦。)
“你真的肯放我?”赵有志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告诉我你到京城要办什么事。能办的,我便帮你办了,也算是个补偿吧。”我懒得一遍遍的重复,随他信不信都好!一个玩具便耽误了我这许多时间,接下来的四个若都是这般麻烦,我说不定就直接扔他们出去了,哪里还有耐心管他们的死活。
赵有志的表qíng十分挣扎,看来是真有为难之事。我却等得有些不耐,沉声道:“你若不肯说我也不勉qiáng,叫乔叔替你准备些银两,这便走吧。”起身想唤乔山进来。
“且慢!”赵有志突然开口道:“你……流王爷,真的什么事都能帮我办吗?”
“说说看。”我坐了回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终于有些信任我了么?还是他要求的事困难到需要孤注一掷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名义上的摄政王,除了帮他篡位不可能,还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总不会是要天上的月亮吧?
“我要王爷帮我杀一个人!”他微垂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惨烈。那眼底的仇恨竟远超过了瞪着我的时候。
“哦?”这倒是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是什么人?”如果是该死之人,也不是不行啊。好久没接暗杀的任务了,还真有些技痒。只可惜到了这个时空,很多的技巧都用不上了。我轻轻舔了舔嘴唇,喉咙有些gān渴的感觉。
“如果我说要杀的是个大官呢?”赵有志挑衅的看着我,仿佛被我泛着寒光的晶亮眸子激出了几分血气。
闪烁着yīn冷火焰的眼光瞟向窗外。我温柔的笑着,声音缥缈的如同清晨的薄雾。“你只说是谁就行了!我很喜欢听故事,不过我只喜欢听真实的故事。所以你最好不要擅自添加些不该有的qíng节。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懂我的意思,对吗?”
第十二章 guī煞
“事qíng的起因就来自这个东西。”沉默了片刻,赵有志终于咬牙说道。伸手在发髻中不住掏摸,最后从中摸出一块半透明的圆形石牌放到了桌上。石牌呈rǔ白色,直径约三个厘米,薄薄的很是轻巧,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材质。我曾学过的宝石鉴定显然不适用于这个时空。
“这是什么?”看他藏得严密,想是件重要的东西。
“它叫guī煞。” 赵有志目光迷离的看着它,那份专注就像盯着心爱的女人。
“哦?gān什么用的?”我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仔细看来还真的有点像只乌guī呢。
“据说它是天上的星辰所化,不但坚硬无比还可以令佩戴的人延年益寿。” 赵有志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几分讥嘲。
陨石吗?延年益寿?谁能证明?不会有辐she吧?想到这里,我迅速的将它丢回给赵有志。“这么珍贵,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赵有志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后,神色古怪的看着我说道:“王爷不想要吗?”
我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没兴趣!你还是说故事吧。”这小子不会是因为戴它戴出了脑癌,才会这般古怪的吧?
见我又不像是故作姿态,这份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令赵有志颇难理解,但心中的信任感却似乎多了那么一点。
“这guī煞是我父亲在二十年前偶然得到的。听说可以延年益寿,便将它送与我的母亲佩戴。自此母亲的身体竟逐步健旺起来,并且在我父五十岁那年又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孩。街坊四邻均来祝贺。我父老来得子,心怀大畅。不由多喝了几杯。竟将这guī煞之事说了出去。一时间,guī煞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我父酒醒后虽有些后悔,但却没想到,一场祸事竟会迫在眉睫。” 仿佛想到了当时的qíng景,赵有志沉声叙述。一双手死死的捏住桌角,掌指关节泛着青白的色泽。
“放松,都过去了。”我轻皱起眉,放缓了语气。应该给他喝点水的,但屋内所有的器皿基本都被他用来砸我了,到是làng费了这些好瓷器。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僵硬的手指,继续道:“那一天,一个官差上门来,说孔县县令请我父亲去赴宴。父亲虽感古怪却也不敢怠慢。到了地方才知道,竟是京里来的大官听说guī煞之事而特意赶来,并命令我父将guī煞献上。我父生xing耿直,不肯就范。竟让他们扣上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顷刻间,除了在外读书的我,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统统身陷囹圄。老父更是被责打得体无完肤。我家祖居孔县,世代书香。和哪个敌去通?又有什么能力卖国?”他愤愤不平的怒斥,双眼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只为了一块“号称”能延年益寿的石头就陷人入狱?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直觉事qíng没有这么简单,这小子定然还有东西没说。
“那石头为什么还在你手里?”我淡淡的问道。
赵有志闻言一愣,随即咬牙道:“家父早将guī煞藏于隐秘之处,自然没那么容易被翻出来!”
“哦?”我不再多说,挥手示意他继续。心中的疑虑却始终无法释怀。
“这个狗官为了得到guī煞,不但对我父严加拷打,更是对我兄姐百般凌rǔ。好好的两个人,竟就这么被折磨致死。狗官还将他们的尸体赤luǒluǒ的悬挂在城墙上示众。刚刚出生的小妹妹,尚在襁褓之中,便被那jian贼用枪尖挑穿了肚腹。说是要烤来请家父食用。”他的声音逐渐低哑,仿佛沙石碾过一般,带着些血液的腥甜。
“家母不勘受rǔ,自寻了短见。家父在狗贼的折磨下jīng神崩溃,已然疯颠。那狗贼没有得到guī煞的下落,不肯罢休。竟将我疯颠的老父囚禁了起来,每日如猪狗般的对待。难道这样的狗贼还不该杀吗?”yīn沉的眼中散发着怨毒的光芒,他狠狠的盯着我,仿佛要我还他个公道一般。
我却没有义愤填膺得如同他所希望的,依旧是如溪水般清冷淡漠的看着他道:“把你隐瞒的东西一并说出来,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什么隐瞒的事?”赵有志清厚的声音微有些震颤,仿佛一根绷得死紧的琴弦,在断裂前最后的悲歌。
不肯承认吗?我有些头痛的揉揉鼻梁,轻声说道:“我真的看起来这么象白痴吗?只是一块没有实际用途的石头,再怎么珍贵也不可能让那人害你全家至此吧?眼看至亲之人遭受常人无法承受的残酷折磨,一双儿女更是被凌nüè至死。老来得子的心肝宝贝,竟被人开膛破腹,当做食材!种种惨状怕是再耿直的人也不能不放弃抗争了吧?但你父亲竟宁可全家蒙难,也要保全这块可有可无的破石头!你叫我怎么相信?更何况,你的家人除了疯颠后被人囚禁的老父,都尽数死绝。你既在外读书,家中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叙述得仿如亲见般历历在目。难不成你有天眼通?”我微带讥嘲的笑道:“对了,说不定你还有天手通。不然是谁把guī煞jiāo给你的?”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了,如果就这么任你摆布,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赵有志被我连串的质问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脸青白相间的煞是好看。我叹息着摇摇头,站起身来。
“没有人bī你jiāo待,若不愿说就算了。我叫乔叔为你准备行囊,这便离开吧。”即便我想补偿他些什么,也不能随便让人当枪使。不肯说明原委就当他自动放弃好了,也省得我麻烦。
“不!我说!”赵有志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我微笑着回头看他,阳光在我身后打出大片的金色。
“想清楚了再说,我没想过探听你的秘密。”与其说是高尚不如说是懒惰。我不爱管闲事的。
赵有志静静的看着我,俊逸的脸上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你真的是传说中那个不勘造就的好色王爷吗?”
“多谢夸奖!”被骂得多了,我竟也习惯了。
他突然缓缓的跪倒在地。我挑起眉看他,却没有阻止。相信他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的本名并不叫赵有志。我姓凌,叫凌云志。”
“哦?凌云之志?好名字!”漫不经心的应答。难怪要先做出些低姿态,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那他故事的真实xing是否也值得商榷了?
“赵原清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我是……我是凌笑天的儿子!”
“青衣楼楼主凌笑天?”这次我是真的惊讶了。这青衣楼在二十年前,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一处所在。楼中高手无数。楼主凌笑天更是人中豪杰,在江湖中名声甚大。传说青衣楼还有一支隐藏在暗处的部队,这支直属于青衣楼楼主的部队才是青衣楼真正的实力所在。楼中其他人对这支部队也知之不深,只知道是由八个神秘人物掌管。这八人除了青衣楼的楼主,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是些什么人。他们也只听从楼主的调遣。然而二十年前,青衣楼突然燃起大火,楼主凌笑天葬身火海,青衣楼也随之灰飞烟灭。
这故事的始末在江湖中传有无数版本,内容更是五花八门、jīng彩纷呈。故此连久居朝堂的离燕都有所耳闻。
“没想到凌笑天还有个儿子。”我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终于有了听故事的心qíng。现场版的江湖恩怨可是个新鲜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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