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柔柔说,“阿蛮,我爱你。”
……
就这么说着说着,在我臂弯中,他终于缓缓睡去。
拥着他,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温热的呼吸,熟悉的气息,心上是满足又安宁的。
他只愿跟我同chuáng共枕,只有在我身旁,他才会完全的放松、不设防……
抚着他的长发,我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毫无保留的陷进去了。
--茜,从此以后,韩阿蛮对你,再无怀疑,再无试探,全心全意,只信你,只爱你!
如果我们的结局终究是曲终人散,你终究还是负了我的话,那也只是我韩阿蛮咎、由、自、取!
第17章
张彪死,渐东平。
因我功劳甚大,众皆对我口服心服,不用再避讳什么,陈茜开始直接让我调兵遣将,且多拨兵士于我麾下。这些时日来,众人眼见我献奇谋、护陈茜、败张彪……遂开始真正佩服、尊敬我。
对于下属们,我仍用老法子:甘辞厚币,佐以动之于qíng、晓之于理。
人人手拥厚利后,又见上司如此知心达意,遂为我广传美名,皆曰:韩子高礼贤下士,待人甚厚。自然,归之者甚众。
陈茜仍驻扎会稽,我想起经年未归家,反正现在就在会稽,不如回家看看。
向陈茜一说,原怕他不同意,没想到这回他倒是慡快答应,不过却提出要和我一起回去。问他为什么,他说,总得去见见心上人的家人啊。
一句话弄我心里美滋滋的。
随后那人就以旧疾复发,需静养为由,告假休息。作为他的身边人,我当然也随同告假,人们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接着,那人就和我偷偷溜回山yīn。
山yīn城仍如旧时,宁静却不失热闹。
我带着他直接回了家。
这些年来,我时常托人往家带去银子,家里早已重建过房子。比起我们以前住的,当然是好上太多,但和陈茜的住宅比起,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原担心这人会住不习惯,会嫌东嫌西,没想到他倒是适应良好,像是自出生就住在这里一样,毫无任何怨言。不过这人对我家人一向是淡淡的,没什么过多表qíng。
仍然是肆无忌惮的与我同进同出,同宿同游,热qíng来时,对我又搂又抱,毫不避讳家中人。劝告数次无用。
在某天他又当着佣人的面将我抱住时,我火了,在佣人吃惊的眼光中,我拉了这人回房。关上门,狠狠敲着某人的头,要他给我收敛一些。没想到那人却是理直气壮的说,“我爱阿蛮,我想碰你亲你抱你是很正常的。要我忍也忍不了。”
“叫人家看了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那人白我一眼,质问,“天下间谁不知道你我的关系?”
我扶着额头,无力的说道,“某人不是最遵礼法,一言一行必以礼为制?这于礼不合。”
世人皆言:陈氏五郎留意经史,举动方雅,造次必遵礼法。我坏心的想,真该让他们来看看这人的真面目。
那人不以为然,“那不过是做给那些老古板们看的罢了。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的确是不像啊,从一开始,就在这男人的眼中看出勃勃野心,这人,哪里是那种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世人无知啊!
不过确也如此。在这个世界,谁有凭多jīng力凭多时间细细审察、关注某人?谁不是以耳朵听的、和走马观花所得的,以此为凭,给人定案?
——只要你坚持说你是孔孟之徒,那你就是世人眼中的孔孟门徒。
不要以为我韩阿蛮又在胡言乱语,你看看陈茜不就是明证?世人被他骗得多深啊!
我叹气,“虽说不是,但你既然选择了这种形象,就该继续保持下去啊。”
“心爱的人就在身边,怎可能不动手动脚?”那人呵呵一笑,“你要有心理准备哦,我以后都会这样对你,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隐瞒、躲藏。”
这人在说什么?他难道就不怕世人的唾弃?
把我吃惊的样子看在眼中,那人认真说道,“阿蛮,我不以为我们相爱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我不会隐瞒我们的关系--阿蛮,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昂首挺胸并肩站在太阳底下?”
昂首挺胸并肩站在太阳底下?!
是啊,我是多么愿意能和他光明正大的成双入对。--哪段感qíng不渴望得到世人的认同、承认、甚至祝福?只是,我们两个男人真的会被大家接受?
温柔的手捧起我的脸,那人深沉看着我,“阿蛮,让我告诉你关于我的一个小故事。”
“嗯。”
“从小,我就不喜欢吃葱蒜。家里人总是qiáng迫我吃,并常常告诉我葱蒜对人体的诸多益处,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吃。他们qiáng迫我吃,我自有法子应付:将它们倒掉、给别人吃……总之我就是不吃。一年、二年、三年……时间久了,家里人最后也只有由得我去了,做给我的菜里是绝不会再有葱蒜。”
深邃的凤眼凝望着我,那人含笑,“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一件东西,只要你坚持,最后终会被周围人承认,即使无可奈何,却总是认命了。”
这家伙,在教育我呢。
心上涌起甜蜜:他是在认真考虑我们的将来,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呢!
“好。”我顺从的点头,依进他怀里,我说,“你说得对。我也想能光明正大的和你相依相守,所以,我们得自己努力争取。”
亲了我一下,他柔声说道,“这才是好孩子。”
双臂缠上他的颈,我笑得魅惑,“好孩子要讨赏呢。”
他的眸色加深,脸渐渐靠近,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他悄声问,“那,好孩子要讨什么赏?”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qíngyù。
“好孩……”
我话还没说完,门被猛地推开,随后出现老父那张吃惊异常的脸,“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唉,该来的,谁也躲不过。
退后一步,自暧昧的纠缠中抽离出来,看那人狠瞪我一眼,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转身,对老父微笑,“爹,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过去告诉你,我和他的真正关系。”
“真正关系?”老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太吃惊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费力,“他不是你朋友?……难、难道你们真如家中佣人所言……”
刚带他回来时,我并没对任何人提及他的真实身份,只说他叫陈茜,是我朋友。看他一身布衣一脸随和,谁会把他和那传说中的陈茜联系在一起?自然在家人眼中,他不过是个英俊的年轻人、阿蛮的朋友而已。
“爹,”回头看向那人,将那人的焦虑与不确定看在眼里,握起他的手,四目jiāo接,那人绽开安心的笑,心上不由泛起柔qíng:茜,既然我们不隐瞒这段感qíng,要将它公诸于世,那,就先让我的家人知道吧。
“爹,他是我爱的人。阿蛮只愿与他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老父倒抽一口冷气。
我再看那人,那人唇际挂着放心,眼底写满欣慰。我笑了,无视老父的震惊,我继续说道,“爹,韩家以后就靠小弟了,我,是不会有后了。”
“不!我不准!”老父咆哮起来,“我绝对不允许!!”
“爹,我早就是他的人了。”我平静说道,“这现下,天下间怕是无人不知我和他的关系。”
老父再抽一大口气。
再开口时,老父的语气已从愤怒与惊诧转变,变得带了四分小心翼翼、四分诚惶诚恐,还有二分的欣喜,“莫非他就是那个陈茜,陈大司空的侄儿,会稽太守陈茜陈大人?”
我点头,“对,就是他。”
闻言,老父立即拜下,恭敬有礼,“不知陈大人大驾光临,延庆失礼了。”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
走过去,想将老父扶起,他却理也不理,仍是毕恭毕敬的在跟那人说话,“陈大人,我家阿蛮多亏大人照顾了,我……”
“他现在不叫阿蛮,”陈茜打断了他的话,淡淡说道,“他叫韩子高。”
“是是是。”老父一脸恍然大悟,“大人早给犬子改了名啦,看我这记xing。”
那人走过来,当着老父,公然将我揽在怀里,问,“韩伯父可会反对阿蛮和我在一起?”
“不不不,小人怎会?”老父连连摆手,一口否认,“既然大人瞧得起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那就让小儿继续跟着大人吧。”
我头痛起来,老父前后态度转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些。虽然唯利是图是我们家的优良本质,但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啊。
我心知肚明:陈茜本就对我家人不大有好感,现在见了爹这个样子,哪里还会尊敬他?爹啊,你刚才既然反对,就应该反对得久一点,这样,他为争取你的同意,怎也会使尽手段来讨好巴结你啊。你得的好处只会更多,还会迎得他对你的尊敬。而现在,以后可能只会是爱屋及乌了。爹啊,你又是只看眼前利,不思长远事了。--爹,你真的很笨!
那人挥挥手,淡淡吩咐,“下去吧。”完全一副打发不相gān的旁人的口气。
“是。”老父连连点头,立即退了出去,还替我和他关好了房门。
唉。看着这样的老父,我完全无语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抱着我,头埋在我胸际,那人不语。很久之后,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我不喜欢你的家人。”
叹口气,轻敲他头一记,我无奈的说,“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虽早已看出,但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是有些不接受,但……唉,老父的表现实在很难让人尊敬、欣赏啊。
“来之前,我还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生出我的阿蛮来?见面后,当真让人失望得紧。”抬起头,那人认真说道,“阿蛮,这样的家庭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来,实在是个异数。他们不知积了多久的福才修到有你这样一个家人。”
“笨蛋。”狠敲他头一记,我道,“不准在我面前说我家人的坏话。他们纵有一身缺点、千般不是,也仍是我的至亲。”
沉吟片刻,那人说,“阿蛮,我有个预感--为了他们的利益,你终会被他们所出卖。他们,极有可能会拿你去换一些他们所渴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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