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_浮生偷欢【完结+番外】(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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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尚书安成王陈顼驳回了我的奏折。

  我并不气馁,依旧每日上折,我连上三十七道请求外调的折子,却是道道被他驳回。

  在我请求外调的消息传开后,到仲举每日跑到我家中,苦口婆心劝我以大局为重。直到安成王陈顼下令要到仲举回家思过,不得外出,并派人监视察看,到仲举才没再来烦我。

  到仲举被禁足了,他儿子到郁却又常常来访。到郁娶了陈茜的妹妹信义长公主为妻,由宣城太守迁为南康内史,只因那时逢着皇帝大行,迁延至今,仍未上任。到郁和他爹一样,鼓动我发兵诛杀陈顼。这到郁也真做得出来,因怕有人监视,为避人生疑,他总在深夜时分乘着车,身着女装前来。

  多来几次,弄得我更烦,索xing关了大门,严禁家人开门,任他到郁如何敲打府门,就是不开。即使吃了多次闭门羹后,到郁仍不死心,依旧去了又来,来了又去,耐心十足。

  请求外调不被允许,又被到家父子如此骚扰,我真是不胜其烦,索xing告了病假,在家中闭门看书。哪知陈顼却开始每日派人送信来,对我诉说绵绵qíng意。

  再三思索后,我回他一诗:

  不向qíng田种爱根,

  不留宿孽累儿孙。

  雨笠烟蓑归去也,

  与人无爱亦无嗔。

  在此信送去后,陈顼再没写过信来。

  一个月后。

  光大元年,二月,壬寅日。

  尚书省下令:令文武在位者皆于次日入尚书省,商议立皇太子一事。

  我心下疑惑,至泽早就被立为太子,如今又来商议立什么太子?疑惑归疑惑,次日,我仍依令来到尚书省。

  当我接触到陈顼那若有深意的目光,看到他唇际别有用心的微笑时,我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果然,下一刻里,我被伏兵拿下。其实这些兵士本不是我的对手,若我放手一搏,绝对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只是,有必要吗?――生有何趣?死又何哀?

  当我被五花大绳缚了个结实后,中书舍人上前宣读我的罪状:――原来,前上虞令陆昉他们告我谋反。

  哈哈哈。

  yù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谋反,乃十逆大罪。任你往昔功劳盖天,只要沾了这谋反之罪,统统难逃一死。好陈顼,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我就被囚禁在尚书省中,屋外加了五重铁门将我重重深锁,一旦有人出入为我送饭菜时,那铁门只会依次开其一扇,完全恪守着一门开四门闭的铁律。只是囚禁我的房间极为典雅舒适,而那些看守我的人也对我礼敬有加。

  我明白,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就要死了。

  就要死了呢。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死了后,能不能够见到那人?而他,是不是会在huáng泉路上等着我?

  真奇怪,我心里居然一点也不惊慌,平静之至,甚至还带着期待。

  狱卒送来酒菜,说是最后一餐了。我含笑用了,等着明日问斩。

  深夜时分,传来了层层铁门开启的声音。当最后一扇门打开时,我看到了陈顼。看守跪地向陈顼叩首后悄然离开,只留下他那两个贴身侍卫,摒退了其他所有人后,他对我说道,“子高,我来看你。”

  真是讽刺啊,当日我放话说若在家中看到他,必杀他无疑。而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

  我微笑,“相见真如不见。王爷请回吧。”

  “子高,我不是来取笑你的。”他急了,一个箭步按上来,抓住我的手,急急说道,“我是来向你说一些事qíng的。”

  挣开他的手,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卑职洗耳恭听。”

  深吸一口气后,陈顼缓缓说道,“我,要你!即使你想要杀了我,我仍然要你!子高,你该清楚,朝政已尽在我的掌握中。我为帝只是迟早的事qíng。你就从了我吧。――我一为帝,即刻立你为我的皇后,与你共享江山――他没有立你为后,我却可以!――子高,答应我,好不好?”

  “不,”我摇头拒绝,“我宁可死。”

  “你!”他怒道,“你就不怕我在你死后杀了你全家?”

  “你能杀了我全家?”我失笑,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陈顼,“以我妻能力,你动得了她和宝宝才真成了怪事。”就凭陈顼想动十三?呵,痴人说梦。

  “那……你就不怕我向你老父,小弟下手?”

  我笑了,云淡风轻的回答他,“我一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如今,我连自身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会在意多年前即已割发断义的他们?”

  “子高……”他痛苦的问道,“和我在一起,当真令你如此难受?”

  我默然,垂首,诚心向他道歉,“对不起。”

  他苦笑,“那为什么你要说你爱我?子高,你能那么深爱天嘉皇帝,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我也苦笑起来,“身不由已啊。陈顼,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的。我向来喜欢权势富贵,所以如果真能做上皇后,与你共享权势江山,我会非常高兴。只是,我抗拒不了自己的心啊――我的心,它不愿意啊。”

  “子高……”

  我苍凉的笑了,“我以为我已经把韩蛮子埋葬掉了,我以为韩蛮子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仍活着,他仍然只要那人……我真的没有办法。”

  “韩蛮子,那是谁?”

  “那是一个只为陈茜存在的人。那是一个应该随着陈茜一起死去的人――不是为了天嘉皇帝,而仅是为了一个叫做陈茜的人。”

  “……韩蛮子……陈茜……”陈顼喃喃念着,然后笑了,“你告诉我,韩子高是不是只是你虚构出来给世人看的幻象,只有韩蛮子,才是最真的你!――而那个韩蛮子,只有陈茜才能见得到?”陈顼的语声很温和,表qíng很平静,只是,那紧握住的手却出卖了他真实的qíng绪。

  我垂下眼帘,低声应道,“是。”

  陈顼笑着落下泪来,“原来,韩子高只是一个假象,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你……一个不存在的存在……我,真是输得彻头彻尾啊……”

  看着深受打击的陈顼,我心下恻然:我是痴儿,陈顼又何尝不是?――都是为了那个qíng字。

  拭去眼泪,陈顼恢复平静,“既然我得不到你,你,死吧。――我宁可你死,也不要看到一颗心中永远只有别人的你。”

  转身自一侍卫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陈顼自其中取出了一只小瓶来。

  “子高,这是天下剧毒,名曰‘轮回’。服下它,你就可以踏入轮回,再世为人了――你,可愿服下?”他的眼眸中盛满深刻的痛苦,却也隐隐有着炽热与期盼。

  我没有言语,接过小瓶,拨开瓶塞,一饮而尽。

  陈顼颓然,“没想到,你宁可死,也不愿选择我。”

  五脏六腑开始燃烧起来,好热!

  神志渐渐模糊……

  “阿蛮!阿蛮!”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陈茜的声音,我笑了:

  茜,阿蛮来了。你,有没有等我……

  (正文完)

  颠覆版番外 青玉怨

  第55章

  可怜巴马子,一日行千里。

  不见马上郎,只见huáng尘起。

  huáng尘污人衣,皂荚来清洗。

  这是梁末时就流传在民间的一首童谣。传说,是术士对即将到来的新朝的预言。正焦虑于与王家之争孰胜孰败的父亲听闻此童谣后,立即要我为他一释心中疑惑。

  见我久久不语,父亲略显焦虑,“琛儿,这童谣,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你,将会得到天下。”按着那首预言诗的原意与占卜结果,我一字一字缓缓说道,“王僧辩,并不足惧。你,会诛灭王氏,取萧家而代之,开创帝皇基业。而后,我们陈族,会灭亡在杨姓人手中。”

  “琛儿何出此言?”

  “父亲,这童谣第一句,是指王家的势力发展极速。巴马子,指的就是王僧辩了,因为他是骑着巴蜀地区的战马去攻打侯景。第二句,是意味着陈族的崛起。这huáng尘,即是指我们陈氏一族了。而最后一句,则点明了我们会被杨姓人所取代。”

  “姓杨的人?”

  “是的,父亲,江南的人,习惯把羚羊角叫做皂荚。这个皂荚,指的就是将来会崛起的杨家。”

  沉吟良久,父亲缓缓开口问我,“――我,会得到天下,是吧?”父亲的一双眼中,满是yù问鼎天下的勃勃野心。

  “是的。”我点点头,平静说道,“你,会得到天下,成为皇帝。”

  父亲大笑,蓦然的,他止住了笑声,森然问道,“但我的天下终会为姓杨的所取代?”

  “不错。”

  “那……”只略停了一会儿,他便痛下决断,“――我,要杀尽天下杨姓人!”

  “父亲,即使你现在能杀尽天下杨姓人,但天命难违,终究会另有杨姓人来推翻你所建立的一切。--你越是逆天,那一天便越发提前到来。”

  “什么意思?”他愤怒的盯着我,神色yīn鸷狂bào得就似要噬人的shòu,“既然有人要亡我的王朝,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因为这是天命。”我淡淡笑了,不带一丝感qíng,漠然的告诉他,“天命,难违。无论你怎样躲避怎样反抗仍然不可违背。就算你现在能杀尽天下杨姓人,但还是会出现新的杨姓人。――父亲,姓杨的人,注定要灭你所创建的江山!――这是天命,人力,绝不能更改。所以,父亲还是三思而行,不要妄造杀孽,徒折福禄。”

  “……”

  思考了很久,父亲终于下了决定:他不杀杨姓人。

  父亲离开了,看着手中占卜结果,我淡淡笑了。

  我,就是世人所谓的天人了,我能预知未来,悉察天意。对我而言,世间并无任何秘密。凡人凡事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所有纠葛,但凡我想知道,绝对就能了如指掌。

  对于这样的一个我,父亲视若神明,但凡有大事要事,必会与我仔细商量,从不敢轻忽我的意见。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玄天真人就找了来,当时父亲仅是梁室的一介小吏,真人却言,他日父亲必将为帝。真人说:他夜观星像,得知破星下凡――一旦入世,必将带来改朝换代。――那破星,就是我!于是父亲给我取名见琛,自幼就将我如珠似宝的呵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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