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众人眼中的焦点人物‘上官qíng’却只是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轻轻淡淡地笑着,看不出任何意味的双眼莫测高深地望向尹苍穹。
尹苍穹回视着那人的目光,脑中闪现过无数画面:幼时惹人怜爱,纯真善良的qíng儿……;长大后温柔体贴,默默爱慕着的上官qíng……;还有那个黑衣铁面,心狠手辣的上官qíng……;以及今日陌生绝然,说‘错爱’了的上官qíng……
尹苍穹的身体晃了晃,qíng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了胸口:为什么那里是窒息般的疼痛?
qíng儿也这么痛过吧,是因为自己吗?对了,还有断魂散,听说中毒之人每日会有一个时辰胸口剧痛无比,仿佛万箭穿心一般?
想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看眼前好像瘦了一圈的人:他失去武功了!
qíng儿是最刻苦勤奋的,以前每日都要挥剑一千次……
尹苍穹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对不起……”轻微得仿若呼吸一般的嗓音,那么沉重,宛如酝酿了亿万年似的……
就在舒英贤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尹苍穹突然推开了玄一云,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也许其他人会认为他是输给了上官qíng,落荒而逃,但秦思不会错看对方离开前那双悔恨痛苦的眼眸。
随着一声简简单单的‘对不起’,有些沉埋已久的记忆和qíng感开始渐渐浮现出尹苍穹的心头……
承认错误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秦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俩的结局应该由上官qíng来决定。
第三部 第十九章
后堂内,秦思、舒英贤、白清婉围桌坐着,白清婉的身后站着澄衣和蓝衣,司徒祁颢靠在窗边,莫不关己地低垂着头,浅浅地轻笑着,俊朗的身形重叠着玩世不恭和神秘潇洒的矛盾气质。
吉祥如意守在门外,满脸严肃;陈天涯抱着青龙神剑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安然平静,仿佛这就是他的一生。
“秦大人,恕属下们来晚了!您一路上有没有……”舒英贤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思轻轻摆了摆手,“没关系。”说着他含笑看向白清婉轿好的面容,“澄衣和蓝衣是……”
“她们和我一样都是‘影’。”白清婉浅浅淡淡地微笑着,刹那间仿若chūn回大地,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阎王谷’并非所有的人都为朝廷效力,不过主事者必须是‘影’。”
“原来如此。”秦思轻轻点了点头,他抬眼看向窗边的司徒祁颢,男人轻薄挑逗地回给他一个笑容,半垂的眸却折she出理智冷静的光芒。秦思的心微微跳了跳,他暗下嘲讽:只因惑人的表相而已。
“舒盟主……”
“不敢当!”舒英贤急忙低头拱手,秦思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乌眸隐隐透露着轻柔温暖的醉人风qíng,抬眼偷看的舒英贤心下一惊:这个男人的确不可小视!
“舒盟主,你在江湖几十年,比我了解熟悉所谓的江湖人江湖事。”秦思不着痕迹地转过头,“这帮对朝廷来说有利也有弊的人群的确需要引导管理,否则就是天朝的大害!所以我希望舒盟主能为朝廷再做一些事。”
“舒英贤身为皇上的‘影’,本来就该对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清婉也愿意配合舒大哥,尽一份绵力。”
“嗯。”秦思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略微苍白平凡的面容绽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那份自信沉稳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心悦诚服,“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最好改为三年一次,然后每三年举办一次比武论剑,选出江湖前十名的武林门派,再有每三年的比武论剑选出兵器谱排名。”
“秦大人的意思是……”舒英贤似懂非懂地看向秦思,对方仍然神色自若的笑着,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我只是要江湖武林每年都有盛事举行,这样才能消耗他们过于旺盛的jīng力,再加上魔教这些邪魔歪道,他们就根本无暇顾及朝廷了。”
“好!”舒英贤一垂拳,赞道,“秦大人妙见!不过,我这个武林盟主马上就要卸任了,时间太过仓促,可能不好提议安排。”
“你放心,这一届的武林盟主非陈天涯莫属。”说到这儿,秦思闲静略微懒散的身形一顿,双眼折she出锐利bī人的光芒,“我相信你和天涯会办妥这件事。”
舒英贤感到秦思的口气明显不若先前缓和,含有命令的成分在里面,他转头与白清婉的眼神一jiāo换,两人暗暗点了点头,从座位上起身,跪下,“属下谨遵秦大人的命令!”
窗边的男人仍然无声无息地站着,只是紧崩挺拔的身体已经舒缓下来,他满意地轻笑着,无人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伪装的真正的笑容。
傍晚,秦思穿过长廊,远远地就看见司徒祁颢背靠在房门上,望着他浅浅地笑着,不似日申仿若寒冬初chūn般稀有绝美、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不似云裳理解包容、亲人般温暖的笑容,不似天涯纯净无垢、完全信任依赖的笑容。
这个男人的笑对秦思来说没有任何意味,它就像他的标志,他身体的一部分,也许有无数多的男人女人为这个所谓邪肆潇洒的笑容倾倒,但在秦思眼中,它更接近一个习惯的伪装面具,毫无意义,只是不知为何,当他越走进这个笑容,越清晰明白地看见面前的男人,他就会越容易产生一种莫名的心安。
对,是一种心安,奇怪的心安……
“茉蓉糕,今天的份,我差点忘了。”司徒祁颢伸手递给秦思一个纸包,对方有点怔愣地接了过去,“司徒……”秦思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熟悉的糕点,“有些问题我想问你,但却觉得不会有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秦思没有抬头,也许是因为心虚,不问,是否就代表不关心,不在意?
秦思看见司徒祁颢的脚步转移了方向,他此时应该是侧身面向荷塘。
“秦思,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身边的一糙一花一木,有多久没有听鸟叫虫鸣和流水的声音?”
司徒祁颢的话让秦思愣了愣,他抬头看向随风飘舞的青衣:有多久?有多久了……
心中只有沉重的叹息和酸涩的悲凉……
司徒祁颢并没有等秦思的回答,他转过身看向秦思,还是那抹习惯的笑容,只是少了玩世不恭,多了令人不解的深qíng忧郁,“你的眼睛一直在看向前方,从来没有留意身边的事物,连最简单的快乐都忘记了。不过,如果那个梦是你此生唯一所愿,我不会阻拦。
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守护你,帮你捡起那些遗忘的快乐,给你点滴的幸福。”
说到这儿,司徒祁颢有点自嘲地看向秦思怀疑的双眸,“我说的话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相信。有点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也有点,害怕……”最后两个字随着司徒祁颢的转身,秦思几乎没有听见,他沉默地看着那个青衣飞扬的男人离去,不急不缓,坚定潇洒的步伐。
秦思望向远山的落日,突然觉得这个笑傲红尘,玩世不恭的男人居然如此适合夕阳的余晖……
简单的快乐,点滴的幸福,也许就像手中的茉蓉糕一样,这就是他所守护的吗?
秦思不自觉地笑了,支离破碎绝望疲惫的心中划过一股暖流,有些东西在愈合,在重新生长,一点点,一点点,连秦思自己也感觉不到。
“前辈不愧是前辈啊!”东面的楼台上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离恨天赞叹地拍了拍手中的折扇,“你说呢,沉知?”
“他不是你的前辈,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命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宇沉知永远淡然安定的神色不知为何突然暗沉了下来,他转过身,留下一桌好菜以及好友,旁若无人地走下了楼。
“如果一个人能够逆天掌握生死,却最终选择了死,选择了上天的安排,那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宇沉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青衣锦缎,宽额鹰目的男人,他无所谓地纵声大笑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不是每一个‘悲剧枭雄’命格的人都如此嚣张任xing,藐视天地?
宇沉知微微皱起了眉头:秦思,司徒祁颢,一个改变了命运,却又被困住的人,一个赢了命运,却也输了的人。
一声叹息,宇沉知抬头望着天:红尘一遭,是我最后的历练,也或者是我最后的归宿?
也许司徒祁颢是正确的,对错无人可以决定,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悔’与‘不悔’。
第三部 第二十章
‘迎松楼’上尹门内乱的事件告一段落后,所有的人都整装出发,向原郡的聚闲山庄赶去,准备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
四天后,各路人马陆续赶到原郡郊外的‘归鸿楼’,这是聚闲山庄的产业,专门供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休息整顿。
大老远秦思就听见热闹的喧哗,中间夹杂着自己熟悉的声音。看来在哪儿都少不了尹苍穹、玄一云等人。秦思无奈地笑了笑,当马车停下时,他毫不考虑地掀开了轿帘,喧哗声渐渐减少了,‘归鸿楼’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用着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秦思一行人。
“舒盟主、白谷主,你们该过去打声招呼。”秦思一袭月白锦缎,银质面具,迎着缕缕清风,不急不缓地走下了马车。
司徒祁颢在听见马车内的动静后就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眼神未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开过。
陈天涯和吉祥如意纷纷走到秦思身边,静候他的吩咐。
“这……”舒英贤的眼神在秦思与另外一大票武林人士的身上飘忽不定,额际开始渗出一层薄汗。
“上官qíng多谢两位一路上的照顾了!”说着秦思拱手向舒英贤和白清婉作了一个揖,二人瞬间明白了秦思的意思,回礼客套了几句就向尹苍穹等人走去。
“中年儒生模样、风度翩翩的就是凌霄山庄的庄主离沧海,在他旁边一副塞外人装扮,豪迈大气的就是冥城城主冥煌。”不知什么时候,司徒祁颢来到秦思身边,在他耳旁轻声解说着。
秦思微一点头,望向拍着玄一云的肩膀大笑的男人,花白的头发,沧桑的脸庞,锐利的眼神在迎向他的视线时露出一种傲慢和嘲讽的目光。秦思轻轻一笑,转头看向另一人,对方的视线也淡淡地飘了过来,不含任何意味,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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