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谦善温和,才貌无双,将来我们也学东方堡主收养一双儿女,回南海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子英握住家姐的手,笑呵呵地说道。
“东方堡主的义子义女东方青弘、东方青鸾,倒不愧为人间龙凤。”贵妃由衷赞道:“听说英弟与这对兄妹乃知jiāo好友?”
“我与东方、兮然是生死与共的朋友。”突然,子英脑中浮过一个让他难以忘怀的身影:“前几日我在外祖父府上看见一个叫东方青戈的男子,他们的名字好像……”
贵妃注视着子英沉醉的模样,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当年东方堡主与随侍药童的婚宴震惊天下,英弟不会忘了婚宴前被堡主赶出家门的原配夫人吧?”
“我记得。”子英微微点了下头:“宁夫人骄纵毒辣,三番两次bī害童公子,所以才会被东方堡主休妻逐离。”
贵妃听了子英的话,良久未说一语,最后轻叹道:“宁夫人失去了心爱的丈夫和家园,宁氏畏惧东方堡主的权势,也抛弃了她。所幸她走时坚持带走了与东方堡主的嫡女,东方青歌。”
“什么?!”子英抬头望向贵妃,瞪大了双眼:“你说东方青戈——”
那个可让天下男儿折服的潇洒将军,竟然是个女子?
“东方青戈是凭着女儿之身夺得了泰安年间第一位文武双状元,天朝最jīng锐勇猛的黑旗军只听命于一位女将军的号令。”说到这儿,贵妃恍然间似乎又看到那个白衣胜雪洒脱肆意的少女站在金銮殿前,“我永远记得自己身上流淌的鲜血来自何方,也永远记得这道伤疤,就像我的名字——东方青戈!”
龙游凤舞,镶金砌玉,琼楼盛宴,仿若又回到了昊天年间的盛世朝华。
子英一身华服,头戴玉冠,痴痴地站在碧波轻dàng的云池边,远远望向桂花树下身着官服的东方青戈,俊秀雅致的将军正懒洋洋地靠在圆柱上,四周围着五六个或着武将铠甲或着文官紫服的青年男子,他们一脸兴奋,肆意谈论着,东方青戈也会偶尔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威名响彻塞外的年轻将军怎会是个女子?
子英难以置信。
忽然,远处武将模样的青年用手指了指子英所在的方向,肆意大笑着。
随着周围人意味不明的哄笑,东方青戈缓缓站直了身,朝子英走来,脸上轻扬着暧昧诱惑的浅笑。
子英的全身仿佛僵硬了,挪不开脚步,移不开目光,他只听见自己一声比一声急促地心跳声,难以呼吸。
“范子英。”东方青戈走到距离子英寸许的地方才停下,抬手,轻拂着他的脸颊:“果然是贵妃的弟弟,一样那么美。”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轻轻的,柔柔的,侵入子英全身。
“青戈,你也该挑个夫婿了。”一名文官紫服的青年搭着同伴的肩,暧昧说道。
“这种细皮白嫩的世家公子,过得了黑旗军将士那关吗?”先前指向子英的武将轻蔑一笑。
就在东方青戈想要回话时,突然,脸色一变,抚着子英的左手滑向他的臂膀,一用力,轻轻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魏大人,别来无恙。”
子英略显慌乱的站定后,抬起头来,才看见对面迎来的十来位紫服官员,为首的三位正是刑部尚书魏世杰,右仆she王文扬,户部尚书史威。
魏世杰淡淡地看了眼东方青戈身后的子英,皱起眉头:“范子英乃贵妃亲弟,东方将军就不要戏弄他了。”
“东方青戈还有什么事qíng是做不出来的!”王文扬重重哼了声,满脸怒容。
“王大人。”东方青戈戏谑一笑:“听说你最近又死了个儿媳。”
“东方将军!”王文扬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你自幼跟随在大驸马身边,难道他没教过你世族礼仪吗?”
东方青戈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王文扬,微眯起双眼傲然说道:“本将军已经领旨,三日后剿灭江北阎王楼。”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中露出凛人的杀气:“王大人放心,本将军一定让阎王楼,jī犬不留!”
“你——”王文扬刚跨出一步,魏世杰就从身旁拉住了他,眼神却望向东方青戈身后。
子英转过头去,只见七八位一身戎装的武将手拿着头盔,气势bī人地走了过来。
看着最前方身材魁梧刚毅冷漠的中年男人,子英耳边响起家姐的嘱咐,“大驸马和旁支司徒晟分走了司徒家一半的军力,没人知道这是否为大将军司徒祁默的故意为之。司徒家必须忠于皇室,司徒祁默最疼爱的是自己的二弟司徒祁颢。柳英中立是因为大驸马是他的亲生外孙,而司徒祁默却并不像会被亲qíng所左右的男人。”
“司徒将军。”魏世杰上前,拱手一礼。
东方青戈冷冷地注视着司徒家的将士,未发一语。
“青戈,你又在给大驸马惹事。”司徒祁默身后站出一位方脸鹰目,看起来稍显轻浮的男子。
“无需你cao心。”东方青戈头也没回,淡淡回道。
男子似乎丝毫不在意般笑了笑,眼神却冷酷如冰,锐利如剑。
“入宴吧。”司徒祁默并未向魏世杰回礼,转身,向大殿走去,身后是司徒家英武善战的将军们。
东方青戈等一gān青年俊杰,相互对视一眼,脸上仍然挂着自信潇洒的笑容,顿了顿,随后跟上。
魏世杰带着象征京城世家豪门的贵戚文官们,走在最后。
子英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忆起幼时所见,互相扶持的qíng深帝后;方府屋檐下,沉稳卓然的大驸马;第一日刚入京城,城门下,眼神复杂的东方青戈。
猛然间,他有一种深陷迷局的心惊。
“英弟,父亲送你来京城,就代表着南海范家危矣。”
第6章 番外:罗云
皇家盛宴,不过另一出朝堂,每个人都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此时的泰安,帝后与长公主大驸马的势力已然泾渭分明,彼此间暗cháo汹涌,似乎都在等待那个爆发的契机。
贵妃爱怜地抱着刚满三岁的小皇子,转头悄声对子英说道:“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她悔的不是爱过那个男人,不是绝然地放弃那段感qíng,而是未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若姐,如果你还爱着他,为什么不回头?”子英望向贵妃怀中长相酷似帝后的小皇子,叹了一口气。
“英弟,有的时候我们虽然继续爱着,却不得不把这份爱深埋在心底,重新开始。”贵妃侧头,望向左下方的长公主大驸马。
雍容华贵的长公主巧笑嫣然地为大驸马斟着酒,她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与往昔一般的温柔爱恋,不过贵妃知道,真真假假的qíng意下隐藏的不过是令人生厌的野心和yù望。
俊美雅致的大驸马一直微低着头,清清冷冷地笑着。这是个令她心疼的男人,和她一样,继续爱着,却无法重新开始,舍不下,断不了,折磨着自己,折磨着他人,也折磨着整个天下。
子英顺着贵妃的目光看向了长公主大驸马,和谐般配的一对璧人。突然,他又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东方青戈。
他以为会看到嫉妒狰狞的面容,却发现东方青戈只是静静地喝着酒,望向长公主的眼神中偶尔会浮现一丝恼怒。
“启禀皇上,南侯派来为小皇子祝寿的使臣与礼车已在殿外等候。”内侍尖细清亮的声音唤回大家的注意。
皇上放下酒杯,脸色复杂莫测,良久,才微侧过头,望向长公主,不冷不热地说道:“南侯的使臣又来晚了,是否依然按照惯例先去的皇姐府上,为大驸马上贡呢?”
此言一出,喧哗的寿宴霎时沉静了下来。
长公主毫不在意地轻轻笑了笑,一手微微抚了抚头上的朱钗,一手挽住大驸马:“皇上何必为这种小事介怀呢?南侯与驸马自幼相识,qíng深意重,当然会格外照拂公主府,可惜……”说到这儿,长公主故意顿了顿,语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少许,眼神难掩得色:“可惜他永远入不得京城,见不了本宫与驸马,否则我们夫妻二人一定当面鞠躬酬谢。”
东方青戈听了这话,重重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皇上!”忽然,一名微胖的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罗大人来了,正在殿外等候宣召!”
年轻的帝王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皱紧了眉头看向台下殿前失仪的内侍,重重拍了下桌子,刚待训斥,却惊闻左下方“砰”的一声。
大驸马推开长公主,站了起来。
俊美清冷的脸上不再平静,惊慌的神色,痛苦的眼眸。
不用再说任何一句话,在座的诸位都明白了来的人是谁。
“皇上,微臣身体不适,告退了。”他没有躬身,没用敬语,冷淡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无人敢阻止。
子英静静地望着东方青戈,昔日潇洒自负的将军此时怒目圆睁,左手握碎了青花玉白的酒杯,鲜血顺着指fèng一滴一滴落在桌上。
远处,仓惶离席的大驸马似乎不小心拌了下,苍白的双手扶住了围栏,双肩微颤。不知为何,子英觉得他的背影深深地透出一股寂寞绝望。
“宣罗云罗大人进殿!”
罗云,昊天年间千古一帝身边的亲信内侍。
子英qíng不自禁地回过头,看向与大驸马相反的方向,一个清瘦略高的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他很冷,仿若千万年雪封的冰山;他的气势如剑,锋利迫人,锐不可当。
这样的内侍,与子英想象中完全不同,也让他惋惜:剑法练到如此境界,却仍然让剑气外漏,只说明他心中生魔,再难大成。
“皇上,微臣带来了陛下送予小皇子的礼物。”罗云躬身,但并未下跪,就如他只称一人为‘陛下’。
“父皇……”帝王qíng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他怎么会记得……”十几年了,这是第一次从京郊别苑传出的声音。
“月前,小皇子曾来别苑见过陛下,陛下答应为他准备生辰礼物。”罗云淡淡地说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皇儿……”皇上从贵妃身边抱起小皇子:“你怎会去京郊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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