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_流水无情/流水潺潺【完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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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花荫(出书版)》作者:流水无qíng/流水潺潺【完结】

  上部

  背负著沉重而不堪的过去,练无伤只想在山间平静过日,

  不想却受人重托,照顾所爱师兄的儿子凌烈!再度卷入红尘是非之中。

  身怀灭门血仇的凌烈不知道,他对师叔无伤的感qíng何时变了质,

  他只知道,无伤是他的唯一,那些藏在心底的qíng,让他对无伤的过去又妒又恨,

  却说不出口也放不开手……

  下部

  被人嫁祸成杀人犯、武功尽废的凌烈,幸运的拥有练无伤的不离不弃,

  却因家传宝藏惹来杀身之祸,让练无伤、任逍遥双双坠河,凌烈则命在旦夕!

  然而世事峰回路转,当练无伤重新出现在凌烈面前,凌烈却仿佛变了个人,

  他名利薰心,以为夺天下能博无伤对他清浅一笑,

  却忘了无伤要的,只是他的安好、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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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娘,还有多远?”

  年轻的母亲抬头望望前面的山道,山道的那一头蜿蜒曲折,一直消失在浓荫深处。还有多远?打从天刚亮他们就进山了,一路走来,头上浓荫的fèng隙间直直she下的日影告诉她,现在已是晌午。而前路,却还不知有多长!

  山路崎岖,她的裙脚已经被露水和污土弄得肮脏不堪,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鬓也已蓬乱,丰润的红唇黯然失色。她的肩膀因为长时间的负重而酸痛不堪,一双脚抬起来似有千斤重。有生以来,她就在众人的呵护下长大,几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可是,她没有抱怨,也没有萌生丝毫的退意,至少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这样的征兆。

  她有一张美丽的脸,即使蓬头垢面,也难掩丽质天生。与她娇弱外表截然不同,却是她的眼神。从那眼中你可以感受到黑铁一般的冷邃与坚定:这样一个女人,只要她想做一件事,就绝对要做成!

  问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张袭承自母亲的小脸清秀非常,只是神色恹恹的,雪玉的皮肤却隐隐透出幽幽的青色。此刻,他正伏在母亲的肩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顺着母亲脸侧滚滚落下的汗珠。

  “累了吗?”少妇回头笑笑,“那就先歇歇。”

  少年点点头,任母亲将他放了下来。少妇打开随身带着的包袱,取出几张薄饼和一些gānròu来,夹好了递给儿子。

  少年咬了一口,只觉又gān又硬,忍不住皱起眉头。

  少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吃不惯这些东西,这山上荒凉,也没有打尖的地方,将就些吧。”

  “娘,咱们为何一定要到这里来?”这是少年一直想问的话。

  “傻孩子,自然是为你求医。”

  “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好大夫?真正好大夫还能到这里来?”少年一脸的不服气。以前家里没发生变故时,什么样的医生找不到?就是江湖上的第一名医,也是他爹爹一张帖子随叫随到。

  “他不是大夫,可是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治你的病,至少,现在是如此。”少妇悠悠叹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求他。便是求他,他也未见得肯给你医治。”

  少年心里暗暗不忿,心想这人好大的架子,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一阵寒意骤然从心头升起,瞬间如坠冰窟。手一抖,饼子掉落在地。

  “啊……啊……”牙齿不停地上下打战,他只呻吟得两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脸上青气毕现,现在是大暑天,他穿得也不单薄,却仍冻得全身发抖。

  “烈儿,烈儿,难道寒毒又犯了?”少妇抓起儿子的右手腕,只见那小小的手掌心有一道暗青色的线,一直延伸到了手腕上,比昨日好像又长了些。她知道,一旦这青线通到心脉,就是儿子的死期!不,只怕还未到那时,爱子已经被这难以忍受的奇寒给折磨死了!

  心中一痛,将儿子搂在怀里,接触到的身体宛如冰块,霎时间让她打了个寒噤。可她并不在意,只想给儿子多些暖意。

  一个早已在心里转过千遍万遍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那人为烈儿医治。便是要我死也在所不辞!

  ***

  日将西斜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终于到了山顶。

  “就是这里呀?”少年看着眼前几间简陋的竹舍,心中不屑。什么“高人”?还没他家仆人住的好!

  作母亲的哪有不知儿子心意?低声训诫:“烈儿,待会儿娘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乱说话。”

  少年还是不服,可也不敢再说。不知怎的,母亲虽然从未对他疾言厉色过,对她的畏惧却比父亲更甚。

  少妇整整衣装,又将蓬乱的发髻归拢在耳后——在任何时候,她的骄傲都决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失了仪态,尤其是那人。

  清了清喉咙,她朗声叫道:“师弟,无伤师弟,出来见见故人!”

  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出来。少妇又道:“无伤师弟,我是你师姐西门无双,我有急事要见你,请现身。”

  仍然没人答应,西门无双有些沉不住气了,向儿子道:“你守在外面,我进去看看。”径自向竹舍内走去。

  少年就一个人无聊的守在外面,闲闲的打量四周。

  竹舍后面是他们来时的路,都被茂密的树荫盖住。小小的竹舍被几片疏篱围着,疏篱下面随意点缀着几丛小糙花。huáng色的,紫色的,随着晚风轻轻摇曳,别有一番韵致。

  前方不过几丈远的地方是一片悬崖,对面重峦耸翠,险峻非常,远远的可见一到瀑布飞流直下,宛如一条白练界破青山颜色。少年从未见过这样壮美的景观,完全被吸引住了。

  “你是谁?”

  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发问,少年吃了一惊。这几日的流亡生活使他有了种戒备的本能。他慌忙跳开几步,双掌护胸,这才定神打量来人。

  身后站的,是个青年男子。他不能准确的判断出这人有多大年纪,应该比父亲年轻吧?身上穿一件,嗯,是少年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月白色粗麻衣裳,肩上背一个箩筐,里面放的……应该是糙吧。

  平头老百姓,穷酸,土包子。少年立刻在心中作出判断。在他的印象中,有身份的人绝不会穿成这样。

  本想别过头去不理的,可是这人的脸倒是真好看呢。其实他的眼睛也不特别的亮,嘴也不特别的完美,五官没有一样出众的,可是不知怎么,凑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一时别不开眼。

  “我是凌烈。”糟糕!少年这才想起,母亲是不许他向别人透露姓名的,可是不知怎么,看见这人就全都说出来了。少年有些气恼,反问道:“你又是谁?”

  “师弟!”西门无双这时也走出来,发现她要找的人就在门外。

  青年见到她,神色霎时一变,脸上闪过种种qíng绪,最终归于淡然。他轻声道:“师姐……”这一声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的。

  气氛有些尴尬。凌烈好奇地看看母亲,又看看眼前陌生的男人,觉得他们之间说不出的奇怪。不防被母亲一把拉过去:“烈儿,这是你练师叔,快叫师叔。”

  “娘……”他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师叔来?

  听到这一声“娘”,青年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这是你和凌师哥的儿子?”随即悠悠一叹,“他都这么大了,日子过得真快!可惜我久在山中,几乎察觉不到。”

  凌烈感觉母亲在扯他的手臂,只好上前施礼,心不gānqíng不愿地叫了声“师叔”。

  青年侧身避过,淡淡的道:“这我可承受不起,谁都知道,练无伤早就被逐出师门了。这一点,还要拜师姐你所赐。”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看得西门无双有些心虚。

  “怎会承受不起?师弟,你适才不是还叫我一声‘师姐’么?可见你心里还有几分香火之qíng。”

  凌烈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定要低声下气,心想不叫就不叫,有什么大不了?能让他叫声叔伯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纵然现在今非昔比,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要认作师叔。

  练无伤语气仍是淡淡的:“在下一时不慎,唤错了称呼,还望凌夫人见谅。凌夫人堂堂昊天门主母,当代女侠,身分何等尊崇,不知驾临我这小小竹舍有何贵gān?”

  西门无双惨然道:“师弟,昊天门已经不在了。除了我们母子两个,其余的人都已死难。就连天门宫,也被一场大火烧成白地,什么都不剩。”

  练无伤脸色微变:“那凌……凌……”

  “外子也死于非命。”

  练无伤全身一震:“什么人这样狠心?”

  “不知道,所有的人都蒙着面。他们武功高qiáng,半夜里趁人不备突然杀来,显然经过周密计划。”

  凌烈在一旁听着,这时大声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为爹爹和众位叔叔伯伯报仇!”

  西门无双握住儿子攥紧的小拳头,心下黯然。现在连儿子这条小命也不知能不能保住,还说什么报仇雪恨?

  “凌夫人特地前来,总不会只是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冷淡的口气让西门无双心凉了一截,本以为这样说会激起他同仇敌忾之心,想不到他竟不为所动,难道说他真的一点同门qíng谊都没有了吗?但是明知道没有希望,不试一试却怎么也不肯死心。只得硬着头皮道:“师弟,你来看。”拉开儿子的衣袖,露出那根青线来。

  “yīn风掌?这不是已经失传很久了么?”看到失传已久的yīn毒功夫,练无伤漠然的脸上也不禁有些动容。

  “正是。当日偷袭我们的蒙面人中,有一个使的便是yīn风掌。外子拼命救护我们母子逃出险地,可烈儿还是不幸中了一掌。师弟,你在昊天门这么久,也该知道只有咱们嫡传的明日神功才可化解。现在昊天门死伤殆尽,我是女子又练不得这门功夫,只有你能救得了他。你就在看在我爹和外……和你凌师哥的份上,救救他吧。”

  她美丽的脸上满是哀求之色,这样的委屈求全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答应吧。

  可是对面的这个人心却比铁石还硬:“师姐记xing还真差,咱们还有jiāoqíng可言么?至于师父,的确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看在他老人家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你们逍遥的过了这些年。师姐,你现在来求我,不觉得可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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