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好高明的武功!看身形是个年轻人,可武功比起已是绝顶高手的莫无邪似乎更胜一筹! 那身法之奇练无伤见所未见,倏忽而来,倏忽而去,衬著他脸上狰狞的面具,当真形同鬼魅!
莫无邪连声问道“你是谁”,可对方始终只是攻击,不肯答话,仿佛根本不会说话。此时天色将明未明,荒山野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实在让人不由背脊发冷。
莫无邪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胆怯,心一慌,更是落了下风,几次险些被对方的掌风扫中。 qíng知讨不了好去,他看了一眼练无伤,咬咬牙,转身落逃。
那鬼面人似乎旨在将他bī走,见状也不追赶,转身来到练无伤的身前,伸手拍开他的xué道。
“你是谁?”练无伤只觉这人身影熟悉已极,自己绝对认识。
鬼面人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著他。
心中如有所动,练无伤颤抖地伸出手去,揭开了对方面具。
“凌……烈?”
练无伤眨眨眼睛,几乎以为是梦一场。那飞扬的剑眉,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眸,还有总是骄傲地微微上翘的嘴,不是凌烈又是谁呢?
“你怎会在这里?你的武功……”心里有无数疑问,最吃惊的还是凌烈这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凌烈微微一笑:“无伤,明明是你告诉我‘化蝶神功’的,难道你忘了?”
练无伤又吃了一惊:“‘化蝶神功’……你果真练成了?那麽说你之前表现出来的不谙武功,都是假的了?”
凌烈脸上现出愧意,柔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但计划没有成功之前,我不能轻易bào露,否则你我都有杀身之祸。”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练无伤的脸颊,哪知才轻轻一触,练无伤就像被烫到一般,直觉的躲开。凌烈怔了怔,尴尬的缩回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忌讳什麽。你当真以为我会爱上聂云飞那刁蛮女儿?在我心里,始终只有你呀!”
听到凌烈如此剖白,练无伤本该欣喜若狂才是,可心里空dàngdàng的就是找不到丝毫欢喜之qíng。就连眼前的凌烈,也变得虚幻已极。
狠心说一切都是误会的人是他,任自己孤单离去的人是他,在众人面前见到自己受伤不肯相认的人是他,如今,他又说一切如旧!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该怎麽相信?
心里百味陈杂,练无伤低声道:“我现在心乱得很,你还是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要做什麽?”
凌烈点点头:“我既然现身,就再不会瞒你。这里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练无伤挂念任逍遥,道:“逍遥被‘夺魄’围攻,不知现在可否脱身,我想先去看看他。”
“你放心,他有贵人相助,已然脱险。哼,想不到纪律jīng严的‘夺魄’也出了叛徒,还真是意外。”後一句似是自言自语。
练无伤愕然:“你说什麽?”
“没什麽,咱们走吧。”
***
“无伤你看,这里跟你那间竹舍象不象?我特地布置成这样,闲来没事就来坐坐。总觉得,这里到处都有你的影子,可惜始终都不是你。”
被凌烈带到山脚下的一座小屋中,但见屋身让密林遮得严严实实,练无伤怎麽也想不到屋内竟是这样的qíng景。信手抚摸这里的一桌一椅,往日的qíng景便从手指尖涌上心头,一阵甜蜜接著一阵心酸。
只觉凌烈的正手轻轻搭在自己腰际,不动声色的挣开,淡淡地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凌烈带练无伤到这里来,本是想唤起他昔日之qíng,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微感失望,道:“还记得那天,咱们中了任自在的jian计,我看见你被打落悬崖,心都要碎了──”
他叹了口气,温柔的凝视练无伤,轻声道:“无伤,别对我这麽冷漠好不好?这一年我总在梦里见到你,可当我要碰你的时候,你又不见了。现在你虽然在我面前,可是我总是不踏实,让我摸摸你,我就知道这不是梦……我就握握你的手,绝不乱来,好不好?”
听他说得可怜,练无伤微感不忍,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
凌烈心头一喜,接著道:“我那时只想跳下去跟你死在一起,却连这个都不能如愿。我被扔进外公的棺木里,他们把棺材封死,想活活憋死我。那里面好黑,还有霉臭味。我动动手,就能摸到嶙嶙的枯骨……”
“他们怎能这样对你?”练无伤吃了一惊,想到凌烈当时的境地,心头一紧。
凌烈大喜过望,反握住他的手:“无伤,你虽然生气,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练无伤默然不语。对凌烈的关心已是一种习惯,烙印在脑髓里。尽管如此,却不能谅解他的伤害。只问:“你是怎麽逃出来的?聂庄主救了你?”
“不错。”凌烈面容一整,“就在我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这老贼将我放了出来。”
“他总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能rǔ骂於他?”练无伤愕然,凌烈xing格虽然bào躁,但绝不是不明是非。
凌烈冷笑:“这老贼哪里是好心救我?他不知已到了多久,只等咱们全军覆没时才出手,根本是想坐收渔人之利!你道他是什麽出身?他爹爹本是个绿林qiáng盗!他爹、死去的降龙堡主任千里,还有我外公,没成名之前都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胡说!师父怎会是那种人?”练无伤听他竟将死去的恩师也牵扯进去,顿时出言呵斥。
凌烈也不著恼:“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敬爱师父,他不仅是你师父,也是我至亲的外公,难道我会信口雌huángrǔ他清誉?这是他自己说的。”
“什麽意思?”练无伤心里乱糟糟的,怎麽也不能相信敬爱的师父竟是那样的人。
凌烈道:“那天我被封在棺木之中,挣扎了一会儿,无济於事。我知道求生无望,想到马上能随你而去,心里反而安定下来。这时我突然感到,身下垫的锦褥有一处微微突起,而且十分生硬,伸手一摸,形状薄厚似是书册。”
“那难道是……”
“不错,那就是咱们一心要寻找的昊天门不传之密!我那时万念俱灰,想到那也许是武功秘笈,却也没有心思去拿,只是等死。不料绝处逢生,姓聂的竟又将我放了出来!後来我趁人不备,偷偷将秘笈取出,暗中修炼。哼,姓任的,姓聂的,哪个不想得到这密笈?任他们机关算尽,最终东西还是回到了昊天门弟子的手上,天理昭昭,果然不假!”
练无伤低声道:“师父竟把东西藏在那种地方,真是用心良苦。”
凌烈叹道:“若非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我哪有今日!我得到的密笈共有两册,一册记载了咱们昊天门的武学,无伤,另一册你猜又是什麽?”
“‘化蝶神功’?”
凌烈笑道:“何止如此?鬼谷子毕生的成就都在其中!”
练无伤大吃一惊:“那又怎会在师父手上?”
“我本来也奇怪,好在外公把缘由都记载於书後,这才了然。”
练无伤心里怦怦的跳,想听又不敢听,没来由感到害怕。
“後记里提到,外公和任千里、聂云飞的爹爹聂天元本是金兰兄弟,结夥在绿林中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一天,外公单独外出,竟无意间发现鬼谷子的坟墓,找到了这本密笈。後来,他将一套剑法传给了姓任千里,一套腿法传给了聂天元。这两人天资都不低,分别创出了‘降龙剑法’和‘追风腿’,自己开山立派,享誉江湖。我外公所得最多,自然成就也最高,最终创下昊天门。三家并雄於世,风光无限。可是时日一久,外公却发现,这两家并不就此满足,仍然觊觎著他老人家手上的密笈,为了防范,他便把密笈藏入早已备好的棺椁之中。”
这段往事实在惊人,练无伤听罢,久久说不出话来。
凌烈苦笑道:“无伤,你崇敬师父,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当时也挣扎了好久,若非认得外公的笔迹,定要认为是谁刻意伪造中伤。我本就不喜欢那个姓聂的,见了这个,更对他加意提防,果然让我发现他的yīn谋!你道那杀手组织的首脑‘魅影’是谁?”
“魅影”不就是五师兄莫无邪麽?
凌烈一字一字地道:“他除了叫‘莫无邪’,还有另一个身份──聂天元的私生子!”
“什麽?”练无伤手一抖,这消息比师父的绿林出身还让他震惊,“可五师兄在三十年前就已投入师门了。”
凌烈眼里仿佛有一把刀,淡淡的道:“不错,从三十年前,他们就开始算计著,要歼灭昊天门了。”
练无伤全身一震,寒意涌上心头。他听得出来,隐藏在凌烈平淡的语气之後的是多麽深刻的怨毒恨意!眼前的人让他突然感到陌生,这真是凌烈麽?真是当年那个天真直率的少年麽?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凌烈紧了紧握他的手:“无伤,我知道你心软,可昊天门上上下下的仇不能就这样算了,此人更是元凶祸魁。再者,就冲他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也绝饶不了他!”嗜血的杀机从眸中闪过,触目惊心。
“你都听到了?”
凌烈点头:“该听的都听到了。”莫无邪将练无伤带走不久,凌烈便跟踪而至,只是听两人谈及往事,心中好奇,才没有立即现身。
“无伤,我都知道了,原来……原来是我爹娘对不起你,我以前还误会你,说了许多伤你的话,真是混账!”思及往事,凌烈满脸愧意。明知无伤不是那样的人,自己却钻进了牛角尖,硬将所有的错处归咎於他,现在想想,那时的愤怒更多的是缘於心中的妒意!“真是的,你为何都不为自己辩解?”
练无伤涩然一笑:“有什麽好说。”心里却道,以你的牛脾气,再怎麽说你也不会相信。
凌烈蹲在练无伤身前,仰视著他:“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补偿你,好好待你,我……”
“聂家跟降龙堡最初是联手的,对不对,为何又要铲灭降龙堡?”练无伤轻轻一拨,将话题带到别处。他不敢听到凌烈的誓言,以前令他心安的承诺,现在却让他感到害怕。
无伤还在生气!
凌烈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无伤生气是应该的,这一次他做的的确过分,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无伤会原谅的,从小到大他做了那麽多的错事,无伤不都原谅他了吗?无伤的心那麽软,这一次也一定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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