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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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宋郎生对一群老头围在一起看自己的臀这种事极为排斥,但毕竟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将人赶走,只好全程闭着眼把头蒙在被子里,偶尔说上一两句瞎话:“差不多行了,我觉得我已经不疼了。”

  太医们替他敷好了药后,嘱咐我道:“这药每隔两个时辰都要换一次,不知公主府上的人会否换药?要否老夫留下替驸马爷……”

  “不必了,”躲在被窝里的驸马爷立即道:“公主府上能人辈出,劳大人费心了,慢走。”

  老太医们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拎着药箱匆匆离开,我唤侍从出门相送,一时屋中只剩我和驸马两人。

  宋郎生一动不动的趴在chuáng上,一声也不吭。

  我蹑手蹑脚的安上门,惴惴不安的回到榻旁,想要掀开他用来盖头的被褥,却是怎么扯也扯不动。我晓得他还在生气,此时应当不愿和我说话,若换成平时我定就留他独处了,可一想到过了两日他就要上战场去了,这一战不知打到何时才能休止,我们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面了,眼下哪还舍得离开他一分一毫。

  我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旁,也不说话,也不出声,也不知过了有多久,被窝里的人忽然道:“谁许你哭这么久了?”

  我呆了一呆,啊了一声,“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哭的?”

  他轻哼一声,不再和我说话。

  我抹了抹眼泪,轻声道:“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挨了军棍……”

  他又哼了一下,“谁气你这个了?”

  我怔住,旋即明白他的话意,他仍在气我私纵聂然的事,我道:“我……我放他走,真的……只是为了还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见他不答话,我道:“我去青州,是想带嫣然走,本不是为了救聂然的……后来,嫣然告诉我,聂然他为了我做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所以……”

  “所以,你感激涕零,”宋郎生闷声道:“qíng愫暗生,拼死也要救他。”

  我哭笑不得,“我要是对他暗生qíng愫,就和他远走高飞了,gān什么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你?”

  我弯下腰,凑近他,也学着他趴在他身旁,小声地说:“当日我以为聂然要对我不轨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后来你找到我,我回到你的身边,那一刻觉得便是天塌下我也不会害怕了……宋郎生,我心里早已被你满满当当的装下,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其他人?是,我是喜欢过煦方,自从聂然出现,我一直在逃避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直到我从嫣然那儿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才明白,她说的我并非从未想过,我逃避,是因为我心中已有了你,就算那时我还没想起大哥哥是谁,可我喜欢上了你,对煦方的qíng就永远都不可能回应得了了……所以,我才那么坚持的要救他,我不希望让自己总是对他怀着歉疚和亏欠,我想要彻彻底底的把煦方放开……你明白么?”

  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我看着裹成粽子一样的驸马,轻轻的叹了叹,正打算出门唤人备膳,一只手忽然从被褥中伸出,把我的手腕握住,“去哪里?”

  我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我……看你不理我……”

  “谁不理你了?”他没好气道:“你试试被打一顿后还有力气说话……”

  “……那,我去找人来给你换药?”

  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难道你要丫鬟把我看光?”

  “就,”我唯唯诺诺地道:“不是可以让府里的大夫看看嘛……”

  他道:“这年头男女有何分别?”

  我:“……”

  他从被窝里探出半颗脑袋,露出好看的眼,“除了你,我不想再被其他人看我的……那个地方了……”

  我点了点头,“那个地方……你说的是屁股啊?”

  他瞪着我,脸倏然红成柿子,再一次钻回被子中,手却不松开,“我休息,陪我趴着,哪都不要去。”

  “……可,我趴着,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你不会自己钻进来么?”

  “……喔……”

  “你笑什么?”

  “……没……”

  两日匆匆即逝。

  出征的那日,宋郎生起的极早,天还未亮,他就已穿戴好铠甲,缚好了行囊。

  我坐在chuáng边静静的凝视着他,窗外隐隐的天光无声落入,洒了他一声,从来没有想过,永远如清风般儒雅的驸马也会有这样英姿飒飒的时候。

  宋郎生怕我着凉,替我披上了外袍,见我神色黯然,道:“没有话和我说?”

  “我想的,不用说,你也知道。”

  “嗯?”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平安,”我轻轻拥住他,“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宋郎生抚摸着我的头,不期然间,他把一样物什套到我的脖子上,我低头看去,却是一件白玉挂坠,那玉坠形若折扇,扇面上雕着一只飞鸟在棠花前眷恋盘旋,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他说:“大哥哥曾答应小妹妹为她画扇,那么多年却一直都没能送出去,最后还被霸道无理的公主殿下把扇子给撕了……”

  他低下腰,眉眼一弯,“说过的话总要兑现,你这么不爱惜东西,我哪敢再送你纸做的东西,如今我是把扇子好好的jiāo给你了,切莫一个不开心就把它给砸了。”

  我小心的捧着玉扇,憋不住笑意,“这是你雕的?什么时候雕的?啊,十日前你让我等你,就是要送我这个么?”

  宋郎生笑而不语。

  看他有了笑意,我怔怔的问:“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他点了点头,道:“除非,如果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站在我眼前,兴许我就会消气了。”

  我抽了抽鼻子,忍住让自己不要再哭哭啼啼,“嗯嗯,我会尽量少吃点,不要让自己变得太圆润。”

  他:“……”

  大军出发之时,我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静静的看着千军万马中的一人,他回仰过头来,笑了一笑,眼中璨若星辰。

  晨曦升起,马蹄声渐行渐远,高高飘扬的旗帜越来越模糊,直到天地间再度恢复宁静。

  第五十七章

  随着聂光的谋反,整个大庆都开始陷入某种恐慌中,京城表面上看去虽仍是有条不紊,实则已是暗cháo涌动,诸方势力都在静待局势,随时为下一步而作打算。

  短短三个月时间,叛军就乘锐拿下益州、利州与衡州三地,与此同时,陕西靖西王二藩与河南汝宁王亦先后揭起叛旗,纷纷响应,一时间,形势对聂光极为有利。

  当然,朝廷所派出的雄狮亦是兵qiáng勇猛,当双方战于潼关时,朝中三军以正死守,腹面主攻,前后夹击以致叛军大败,其二路主将战死,总算是夺回了这三面临河,易守难攻的兵家重地。

  那一役决胜之关键在于jiāo战时的奇谋战术,大将军霍川奏称此战宋将军足智多谋,功不可没云云,父皇收此捷报后,连日来的肃容也稍有缓意。

  宋郎生的将才令满朝上下都极为震惊,任谁能想到平日里那温文尔雅的大理寺卿去到战场上能如此英勇?虽说我对此也颇为诧异,不过驸马曾说,君锦之在宋郎生很小的时候就喜欢bī他读各家兵书,闲来无事都会在家里铺张地图布个沙阵授他上阵奇术,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对此也是颇有所得。

  前朝瑞王乃是百年难遇的神将,想来他当年教宋郎生那些是盼着有朝一日他能替自己光复河山,又岂能想得到多年后宋郎生将此用在对抗前朝旧部之上呢?

  有时候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当年宋郎生答应父皇假意投诚聂光已是极为勉qiáng了,这一次兴兵出师,他又为何会轻易妥协?不管怎么说,若换成我是他,我定然是不愿意的。

  彷徨不解只能继续彷徨,也许从根本上来说,在宋郎生眼里国泰民安这种大我还是比其他小我来得更重要些。不过,因战争而大放异彩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陆陵君了。

  原本陆陵君被发配于西境,后因战事突起,边城即要被攻陷,他们那路人马就被临时调往战场,去充当人ròu挡箭牌先行压阵。出乎意料的是,那路人数不过五千的充军兵马竟就此杀出一条血路来,不仅没有被敌军击溃,反而扭转了局势,守住了边城,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接连几场攻城之战,他们的勇猛都起了极大的作用。

  这种qíng况引起了朝中的重视,细究之下才知那路军马以陆陵君马首是瞻,平日里都是陆陵君授以他们武艺及兵器使用之法,到了战场上陆陵君冲锋在前,看准时机擒获敌军之首领,从而鼓舞士气,让战qíng转危为安。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和景宴整好在书房议事,他长长感慨了一句:“皇姐,你的这两个男人真是深藏不露啊深藏不露……”

  我被噎了一下,“什么叫我的男人,陆兄是我的好兄弟……”

  景宴摊手而笑,“你不用说,我懂,我懂……”

  我瞪了他一眼:“陆陵君立下如此战功,怎么着都能免他的罪了吧?”

  “那是自然,”景宴微一点头,“我已命人下去先安排个千户给他当当,他若再立战功,今后,便是前途不可限量……”

  我道:“我对陆兄,还是极有信心的。”

  景宴不置可否的转了一下毛笔,复又顿住,“对了,皇姐,你后来可有寻回你们府上的那名神医?父皇的病qíng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或许……”

  父皇近日来病qíng每况愈下,骤醒时的jīng神气早已dàng然无存,虽未就此昏厥不起,然而气色与脉息却比昏迷时来得更虚弱,太医院卯足了力去治疗,皆是收效甚微,只道沉疴痼疾,时日无多。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再度蒙上一抹愁云,“周文瑜是聂然派在我身边的人,真相大白之前他就已逃之夭夭了,哪还寻得到踪影?再说,他这样的人敌友难辨,就算是找回他,我也不敢让他给父皇诊治……”

  不过,提到周文瑜,我倒又想起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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