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识君_赏饭罚饿【完结】(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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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部?”他只怕还没那个权力。

  “无所谓,能调走多少就调走多少。”他拖着病体,讲话不免吃力,“具体怎么做,我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心知不能表露地太刻意,晏寻按耐住qíng绪,说了声是。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

  不好再继续追问,他只好抱拳,低头退下。

  肖云和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在门前那道身影消失的瞬间,也一并化为乌有,他捂着嘴又咳了一阵,脚步蹒跚地走到桌边去倒茶润嗓子。

  就在此时,屏风后的锦衣人款步而出,看着他如此láng狈的形容,似笑非笑地叹息:“肖大人,您既病成这样,此事不如缓一缓吧?”

  “不,不能再缓了。”肖云和将茶水一饮而尽,坚持道,“咱们还是按计划,后日天子祭天的时候行动。”

  “后日?”沈冽貌似稀奇地掀了掀眉毛,“您方才和您的属下说的,不是除夕么?”

  肖云和疲惫地支着头,冷哼了一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贯就是谁有好处跟谁走,难保他去外面野了几天,会不会又跟哪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好上了。还真以为我这儿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言尽于此,他不yù再提晏寻,于是把话题岔开:“咱们之前谈好的那些,王爷可还记得么?”

  沈冽微微一笑:“我知晓,内军那边会全力配合大人的。”

  “如此,那再好不过。”肖云和突然道,“王爷,可千万得记住了。”

  “这是自然。”沈冽面不改色,“不过……本王尚有一事不明。”

  “您说。”

  “大人如此费尽心力……似乎得不到什么多余的利益吧?”

  毕竟他如今已身在高位,除非是那把椅子,别的又还能图什么?

  肖云和没有明着回答,模棱两可地对他笑了笑,“我的好处,等您君临天下后,总会给我的,不是么?”

  “说得有理。”沈冽也跟着微笑。

  烛火中,是两只老狐狸别有深意的眼神。

  *

  书辞这一觉睡得特别久,醒来时俨然已是夜晚了,桌上微弱的灯火忽明忽暗,将身侧那人的眉眼也一并照得闪烁不定……

  沈怿撑着头,靠在她chuáng边,鼻息均匀而又规律,想是睡得很沉。

  许久没这样认真地瞧过他了,这段日子大家都过得不太好,连他也是如此,梦中的眉头浅浅拧着。

  书辞一直觉得沈怿的俊朗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他初见时绝不会让人产生出“好看”的想法,身上的那股迫人的戾气和凶煞的表qíng,倒是“可怕”多一点。

  也只有在自己面前,他偶尔才收敛许多,言行举止间更带了些稚气。

  尤其是现在。

  见他如此温顺地倚在旁边,连上chuáng都不敢,书辞看着看着,只觉这人怎么瞧什么顺眼,心里猫抓似的,总想对他做点什么……

  她神经紧绷太久了,这会儿忽的松懈,目光便像是流水般将沈怿从头到尾地研究了个遍,最后才落在他紧闭的嘴唇上。

  从前带着面具时就挺喜欢的,眼下不戴了,配合着五官似乎更加和谐了点。

  不薄不厚,刚刚好的样子。

  很久没亲过他了。

  书辞发了半晌的呆,突然支起身来,缓之又缓地凑了过去。

  屋内光线昏暗,晦色朦胧。

  映入眼帘的,是沈怿俊逸的容颜,熟睡间面容平静。等靠得近了,发现他睫毛还挺长,脸颊边细碎的发丝被她的呼吸chuī得一晃一晃,耳尖通红……

  奇怪,为什么耳朵是红的?

  而且那抹红开始蔓延到了耳根。

  因为不明就里,书辞并没吻上去,只保持着半寸的距离,渐渐地,她留意到……沈怿的脸居然也红起来了。

  就在她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吱呀推开。

  有人压低了嗓子,做贼般的叫了声小姐。

  与此同时,沈怿再也装不下去地骤然睁开了眼。

  紫玉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心跳仿佛猛地停止。

  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命不久矣……

  她咽了口唾沫,委屈地推卸责任:“是……是晏大人找您……”

  第七五章

  此前难得对晏寻这两个字的厌恶qíng绪有所好转, 在这一瞬又回到了原点。

  沈怿冷着脸转回头,书辞在旁边甚至能听到他的骨节咔咔作响,只得讪笑着伸出手去安抚了两下, “晏大哥这么晚来找我们, 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说着便掀开被子趿鞋下地,“他刚到肖府, 说不准与肖云和有关。”

  沈怿顺手把外袍抖了抖给她披上,同时颦眉不满, “那也不必深夜里来, 倘若我不在, 难不成你要单独见他?”

  书辞笑了笑:“亏得有你在。”

  一觉睡醒不知时辰,看天色约摸已是戌时之后了。

  将军府的暖阁内亮着灯,傅铭正尽地主之谊地和晏寻说谈, 遥遥看到书辞二人走来,便冲他一笑:“你们聊,有事再叫我。”

  住在傅家这段日子实在是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书辞难免心生愧疚, 待傅铭路过身边时朝他抱歉地行了一礼。

  晏寻已从椅子上起身,瞧见沈怿时,眸中便带了种“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的了然神色, 对方被他看得颇为不悦,警告似的皱起眉。

  “什么事?”

  他这才正色道:“肖云和打算行动了,就在除夕那日。”

  沈怿拉着书辞坐下,翻开茶杯, 慢悠悠地倒满,“他,是这么与你说的?”

  “不错。”晏寻将在肖府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他。

  书辞不冷不热地哼了声,“他到底是沉不住气了。”

  沈怿听完却波澜不惊。

  其实他早就想到肖云和会在近期内挑个时间动手,不然也不会费周折让沈皓削了他的官,只不过没料到的是,对方竟明目张胆地谋反。

  是谋反,不是毒杀,也不是bī宫。

  细细算来,他手里的筹码并不算多——

  晏寻,是他安排在锦衣卫中的,当然,现在已经倒戈。

  黑衣女子,这是在他身边护卫左右的,也说不定负责在江湖上走动。

  除此之外,便是一gān没什么用的文官,最多再加上个墙头糙的沈冽。

  知道肖云和私底下养了一帮负责打砸抢的刺客,但是皇帝身边伴驾的那么多,仅凭这几个杀手完全成不了气候。

  要么,就是他在内卫或是内军里有人帮衬,要么,他还有别的人马……

  一想到别的人,他脑中骤然就冒出了在避暑山庄狩猎时,那群占山为王,所谓的“反贼”。

  突然反水的御前侍卫,知晓隆安皇帝行踪的山贼,一场非常巧合的救驾。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猜错。

  那群反贼,还真的是肖云和的人?

  当初长公主结党营私,企图谋逆之时绝不会一点准备也没有,这波人很有可能便是十几年前的漏网之鱼,结果被肖云和一手壮大。

  书辞坐在一旁思忖良久,谨慎的开口:“我记得……除夕那天,皇宫中有驱邪仪式,他会不会命人混在里面?”

  “不会。”

  她接着猜:“……难道他要直接带兵杀进宫?”

  “他哪儿来的兵。”沈怿摇头,“我的意思是,他不会选在除夕行动,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么,肖云和根本就不相信晏寻。”

  晏寻琢磨着吸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他若让我调人走,我还调么?”

  “调,你听他的。”沈怿颔首,“可也别做得太老实,多少表现出一点狐疑的qíng绪来。”言罢便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演戏,你到底行不行?”

  后者不以为意地瞥他:“我知道,不必你提醒。”

  末了,又懊恼道:“可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清楚他究竟要挑哪一天动手。”

  “这个不要紧。”

  沉吟片刻,沈怿低语道:“肖云和擅长易容,我更担心,他到时候会不会放弃这张脸。”于是又冲着边上的高远道,“你跑一趟,把刘老爷子找来,这里,他对此人最熟悉不过。”

  后者点头:“是。”

  简短的作了一番jiāo代,书辞见他从始至终对自己的吩咐极少,又想能帮得上忙,心下不免着急:“那我做什么?”

  沈怿目光转过来,半晌没说话,只拿手揉揉她的脑袋,“你啊……在家里好好磨刀吧,我那儿有把适合你的,回头给你拿来。”

  书辞:“……”

  她皱眉:“这么说,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谁说没用处。”他在她肩头拍了两下,安慰道,“这个计划里,最要紧的就是你这一刀了,不偏不倚,定要下准位置,知道么?”

  饶是觉得有点不甘心,书辞还是依言点头:“好吧。”

  沈怿说到做到,晚上离开后没多久就让高远郑重其事地拎了把刀jiāo到她手中,沉甸甸的。

  于是这一整夜,将军府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后院那一阵一阵嘶哑的摩擦声,不堪入耳。

  就在书辞认真磨刀的同时,肃亲王府的后门处有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停下,书房中的灯直到深夜才熄灭。

  谁也不知沈怿到底在屋内忙些什么。

  而另一边,肖府的鸽房内,一只从城外飞来的白鸽顺利抵达。

  肖云和看完信中内容,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把纸条放在灯上烧了,随后转身同一gān亲信以及沈冽一块进书房相谈。

  就这样,两个昼夜过去。

  腊月初五,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难得放晴,窗外竟能听到那偶尔溢出的鸟鸣声,清脆得仿佛chūn天到来一样,明媚轻快。

  温柔的阳光洒在chuáng榻上,带了些许的暖意,将其中熟睡着的那人照得异常柔和,她眉眼间透着恬静与闲适,看上去就像只是小睡片刻,很快便会醒来似的。

  陈氏呆坐在chuáng边,目光怔怔地瞧着一旁安详而平静的言书月,晨曦落了她半身,鬓边的白发凌乱且刺眼。

  书辞从门外缓缓走进来,走到她身后时轻轻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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