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也那么对她,故意冷淡,等待着她的讨好,刻意在七姨太来截人的时候当着她的面离开,让她被其他人笑话。
可鱼丽并不在乎。
肖臣不来,她就捧着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别人嘲笑她,她就当做没听见一样擦肩而过。
一开始,肖臣以为那是yù擒故纵,后来才发现,原来他的喜恶,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而正相反的是,肖臣在意她,二十多年前他见到她,她就是这个样子,从未变过,她是仙女吗?还是妖jīng?他不知道,但他想知道。
然而,他越是探索,越是发现她拥有太多的秘密,而有些地方,他永远无法触及。
有一天,鱼丽在夜里醒来,发现chuáng前一片雪白,她推开身边的人,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把窗推开。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幕,皎洁的月光撒了一地,像是白霜。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突然落下泪来。
肖臣很快醒了过来,他不解地看着她:“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没事。”她擦gān眼泪,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眼睛突然有点不舒服而已。”
肖臣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鱼丽,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走到她身边,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没有。”她抬起头,“你多虑了。”
她能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在五百多年前,她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逃出了自己的家,然后开始了这不老不死的日子?
就算她说了,他能懂吗?那些遥远的记忆,那些坎坷的过去,她能说什么呢?唯有沉默。
肖臣咬紧牙关,他迷恋着这样的她,又痛恨着这样的她,她让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你给我过来。”他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重重推倒在chuáng上。
一百多年了。鱼丽心想,没想到一百多年前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但不同于当年的是,现在的她终于可以冷静理智地去思考一下当初自己和肖臣的关系,她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她对封逸说,“我也有错。”
她坦dàng的态度让封逸沉默了片刻,这才说:“我也有。”他很艰难地承认,“我希望你改掉一些问题,是因为这样的你才更容易被我家里认可,我们的关系才能更加稳定……或许你说得对,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没有想过你会其实并不qíng愿。”
闻言,鱼丽突然有片刻的迷惘,这段感qíng里,他们都很自私,他希望她为了他而改变,而她对他也从未有过真正信任的时候,有了缘分,两个人却没有把这段感qíng经营好。
但凡是他能多为她考虑,但凡是她能对他多一点信任,或许还走不到这个地步。
封逸觉得有些难堪,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承认过自己的错误,可心头却也因为这样一番话而轻松起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幸好还不算晚,不是吗?我们还有机会去改变,我知道错了,我会改,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诚恳极了,鱼丽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勉qiáng与做戏,这一番话,发自肺腑,真挚又动人,说她心里没有一点点的感动,那是骗人的。
然而……她刚想说什么,门就被敲响了,封逸起身去开了门,封湘灵捧着一件白色的婚纱进来了:“二哥……”
鱼丽也看见了,她看着那件白色礼服,惊讶地问:“你要今天和我结婚?”
“是奶奶的意思,不希望夜长梦多。”封逸解释道,“你放心,我会补一场更大的婚礼给你。”
鱼丽:“……”槽多无口,“我拒绝。”
“对不起,鱼丽。”封逸对于这次仓促的婚礼由衷感到愧疚,“但……这是奶奶的意思,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反抗。”
鱼丽很坚持:“不!”
封逸定定看了她两秒,然后叹了口气:“好吧,陈姐,你进来吧。”
一个拎着医药箱的女xing走了进来,她熟练地从药箱中取出一只一瓶药剂,用针筒吸入。
鱼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转身想躲进厕所里。
封湘灵死死抱住了她的腰,她比鱼丽还要高一点,虽然费力,但还是控制住了她,那个陈姐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把药剂徐徐推入了她的静脉。
鱼丽觉得自己的身体迅速失去控制,但神智依旧清醒:“这是什么?”
“放心,不会对您的身体有什么损害。”陈姐收起了针筒,抖开了一旁的婚纱。
封逸开门走了出去。
鱼丽任由她们为自己换上了那件婚纱,平心而论,那很美,堪堪极踝,非常简约,头纱到腰部,正好将她的长发笼罩在内。
封湘灵为她调整发髻上王冠的位置:“虽然准备得匆忙,但我二哥也是尽力了,婚纱和王冠都是找的最好的,奶奶的命令,我们都只能照办。”
“为什么是今天?”鱼丽抿了抿唇,“你们到底是想gān什么?这场婚礼,办给谁看?裴瑾?”
封湘灵没说话,等到陈姐出去的时候,她才扶起她,在她耳边说:“鱼丽,你忘了他吧,好好和我二哥过。”
鱼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果然,柳巧仪把她弄来,可不仅仅是想让封逸娶她,她是想让裴瑾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
她想让裴瑾眼睁睁看着失去她。
多大仇?
鱼丽被封湘灵搀到楼下,没想到楼下十分热闹,场地已经被布置妥当,鲜花红毯,气球灯光,一旁还准备着四层的结婚蛋糕和高高的香槟塔。
只不过见证者有点寒酸,除了拄着拐杖的柳巧仪,只有封家兄妹和保镖牧师。
华丽jīng致的布景和冷清的大厅有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柳巧仪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出了神。
封湘灵趁机把她扶到了封逸身边,封逸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鱼丽现在站也站不稳,只能任由他去,她只是尽可能得把目光投向门口。
裴瑾什么时候来呢?
她那么想着,发现门被推开了,门fèng里挤进来一个影子。
鱼丽的眼睛顿时就转不动了。
裴瑾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踏上了红毯,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名保镖关上了大门,犹如门神站在门后,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彻底断绝了回头路。
这动静不算小,可裴瑾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神色自若。
柳巧仪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你来了。”
“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裴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室内的qíng况,鱼丽靠在封逸身上,看起来整个人都失去了行动力,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鱼丽逃过婚,但以柳巧仪的xing格,一定会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其他人……封湘灵和封遥站在一边,像是觉得莫名其妙又很尴尬,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最有存在感的是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保镖,无论是部署还是站姿都十分专业,并不是空有架子的糙包。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有男有女,看起来是柳巧仪的心腹。
裴瑾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打量着柳巧仪,半晌,他笑了笑,“现在,我来了。”
柳巧仪咳嗽了两声,竟然笑了起来:“是的,我知道你会来,即便是知道我的目的,你也一定会来。”
“你看起来很了解我。”裴瑾微微笑着,“我们认识。”
气氛有点不对头。
比起上一次在姚煦家里的见面,这次的感觉更加明显,裴瑾与柳巧仪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压,很难说清楚,但站在他们身边的人却又能真真实实地感觉到。
像极了男女之间特有的那种无形的张力,可又少了一点什么,没有暧昧……奇怪,到底是什么呢?
封家兄妹似乎也有所感觉,封湘灵最沉不住气,连连往裴瑾身上看了好几眼,封遥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最后,还是封逸先开了口,他不关心柳巧仪和裴瑾之间究竟有什么,他只想尽快和鱼丽完成仪式:“奶奶?”
柳巧仪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请你来,是参加一个婚礼。”
裴瑾瞄了一眼周围的布置,忍俊不禁:“嗯,一个寒碜的婚礼。”
没有人想到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封逸低声和鱼丽说:“他一点都不在意你。”
“是吗?”鱼丽可不那么认为。
“这样一个简陋的婚礼。”裴瑾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说,“说实话,我有点失望,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宾客盈门热热闹闹的婚礼。”
柳巧仪牵了牵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客人,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封逸十分赞同这句话,其余的客人不过是热闹的背景,当着裴瑾的面娶走鱼丽,才算是报了之前的仇。
对于裴瑾来说,这句话的杀伤力比他想象得要大很多,他突然沉默了。
这样的示弱似乎让柳巧仪非常满意,她说:“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乐声响起,灯光聚拢。
鱼丽被封逸qiáng行搂着,一步步走到牧师面前,那个牧师看起来有点紧张,显然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弄得有些懵,他不得不花了一些时间让自己镇定下来,好说出那广为人知的台词。
“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牧师看着他们,有点怀疑后面的台词是否能顺利被说完,但他还是那么问出口了,“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希望你们考虑清楚再作出回答。”
鱼丽心里恶劣地想,轮到她的时候,她会说“不愿意”,大声的说!
可是,现实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所有的灯光都在一刹那间暗了。
第86章 长三
鱼丽听见了“咻咻”的声音, 她有点茫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噗通噗通的声音响起,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
她能感觉到封逸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封湘灵惊恐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哥?”
“老夫人!”有人在喊柳巧仪。
整个房间混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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