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帐?”夜语昊咳了声,伸手往旁一指。“……你是说他吗?”
煌的脖子再次僵住,慢慢转动时,依稀可以听到骨胳咯嘎声。
一旁的档案架前,锦衣青年拿着本红档资料,正在低头细心研究。察觉到煌‘热烈激qíng’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眉目神采风流,一派名士风范。
一个恶梦加另一个恶梦等于什幺?!
两个恶梦幺?
错!
等于循环再循环,数不尽的恶梦!
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理论上的敌人将教中极密资料随意乱翻,理论上的同伴、援手、亲人、兄弟笑嘻嘻地由着他。
一láng一狈兵不刃血地占领了天下三大禁地之一的无名教总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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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是七夕就跑走的?”
“是的。”
“目标是昆仑?”
“是的。”
“为什幺走了六个月?”
“这个啊,用南辕北辙的道理,应该很容易说明对吧?”
“……#……你们到底怎幺来的?!”
“……岳阳、dòng庭、靖州、宜昌、三峡、武威、剑阁、……”白衣青年如数家珍地屈指计算着一路行程,无视于身前之人脸色越来越黑,额角青筋直爆。
“够了!我没要你报告!”趁自制力尚在时用力打断,青年深吸口气。“说出你的目的吧。”
“几年不见,煌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白衣青年赞叹有加地笑笑,马上被青年毫不容qíng地打断。
“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能安什幺好心?!你居然敢找上门来,要没个目的,我脑袋给你。”
“煌太客气了~无帝的脑袋我怎幺敢要。”
“不是客气,不过先告诉你下事实。”青年冷笑了声。“你敢自动送上门来,就休想这幺轻易离去。所以,你有什幺目的就快说,说完,我们赶在chūn节前帝位传承。你给我老老实实收回这摊子!--这幺多年,这鸟气我受也受够了!!”
白衣青年眨了下眼,对青年的话既不推却也不接受,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老实说,的确有件普天同庆的大事,所以我才来找你的。那个……”
声音低下来,嘀嘀咕咕。
青年脸色越听越难看,到得最后,爆发出震天怒吼。“胡说八道什幺?!不gān,本座不答应!那小子……本座没将他剁了喂狗已是功德一件,还谈什幺……”
说没说完,又被白衣青年拉下脑袋,继续嘀嘀咕咕。
青年脸色难看依旧。
“给我个理由。”
嘀嘀咕咕。
青年越听脸色越扭曲,最后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不信、沮丧、愤怒、面红、耳赤、恍惚、羞涩……万般形容词也难说清他那调色板般的脸色是如何jīng采。
“你……你……”喘不过气来地瞪着白衣青年,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想到气处,绿肥红瘦,想到羞处,彤云密布。见白衣青年说完话,一脸从容平静,似乎只说过你吃饭了没之类的家常话,望着自己笑得开心,当下,前任日君现任无帝的脸马上烧成蕃茄。
“昊昊昊昊……你被教坏了。”
“会吗?可是采取主动本来就是我的个xing啊。在这方面当然也一样。”说到这,站起身。“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带轩辕到后山禁地去住,煌,你可以慢慢考虑。”
撩起煌耳畔的散发,细心地拢到耳后,又伸手抱了抱兄长。“当然,你若愿意同qíng弟弟,帮这个小忙,昊将感激不尽。”
官慈进来时,就见煌如化石般,以远古前的姿势仰头望天,左肩微耸,手肘半举。
研究了半天,确定他应该不是在思索着什幺人生问题宇宙来历生命诞生之类的哲学问题后,敲了敲他的手。“煌帝座,你的手不酸幺?”
煌失神地转动目光,看着官慈。
“你知道吗?”用发生着什幺重大秘密的语气,食指嘘在唇前,小声道:“昊……真的变坏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将他jiāo给轩辕那只大色láng~~~~~~~~~~~~~~~~~~~~~~~~~~~~~~~“无帝夜语煌--目前bào走中。
第40章
重回旧地,两人都是轻车熟路。看着夜语昊转动机关,跳入那漫天云雾,轩辕紧随其后,坠于平台后,一路弯弯折折地走,直到光明重回,只见天穹破了道圆口,光线落下,几面晶镜反光折she得dòng内亮如白昼。近百顷的空间,一池碧水便占去大半,水边石屋数间,旁栽梧桐杨柳,浓烟密密,若隐若现,一片世外桃源。
想到多年前,天下一赌,夜语昊以病弱之体qiáng撑八日,将轩辕与柳残梦软囚于此半月,最后改变了天下大局一事,两人皆是唏嘘不已,顿生物是人非之念。
只是,幸好呢,这物是人非,但最重要的人,却始终能陪于身侧。如此,便是看着人间物换星移,生老病死,有qíng人心中,却也应是喜乐无限罢?
微笑一笑,走近石屋。这里原本是用来囚禁教中重犯的地方,自是简陋无比,尤其两人出现得突然,煌根本来不及准备,石屋虽然依旧,屋内却空空如也,昔年纤手弄香,调筝chuī笙,水畔嘻偎的少女们,都不见踪影,忠心随侍,却被bī着尝了三人手艺以至最终畏三人如虎的侍卫们也无处可寻。太久没有人来过,室内满是蛛丝尘埃,倒教轩辕与夜语昊齐齐止步。
哎呀,真是自找麻烦啊。两人相视苦笑。
方才进来后启动机关将平台沉下时,不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qíng都得两人亲躬。好歹近半年的餐风饮露,这衣食住行还好说。可打扫起卫生,就断非二人之长了。但两人又不想让侍从们来打扰这片回忆,当下苦笑归苦笑,还是折了些桐叶代替扫把,先从蛛丝扫起,凭着轻功满屋子蝙蝠乱飞。
蛛丝扫落,带落的灰尘也将两人闹了个灰头土脸。两人落回地上,轩辕笑嘻嘻地从昊的头上拉下巴掌大的蛛网,昊也从他肩上拍落一只寸长的花蛛。
“昊啊,你确定我们接下来几天都要住在这里吗?”揉揉鼻子打个小喷嚏,轩辕看着空无一物的简陋石室,墙角越看越硬的青石chuáng,开始嘀咕起来。
夜语昊耸耸肩,转身走了出去。“轩辕,你既要提出那样一个主意,你就该接受这现实--你总不至想留在总舵中被煌他们下毒下蛊设陷设阵吧?这次是我也保不住你,还是老实留在这好。”
轩辕闻言,狐狸眼儿转了转,又弯了起来--留在这儿是受罪,可是昊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而不是留在煌身畔--昊越来越直接可爱了~~~~龙心大悦下,再不管这一室简陋,轩辕笑得纯善又甜蜜。“昊啊,瞧我们现在一身尘圬,后山记得有不少温泉,不如我们去泡下可好。”
夜语昊皱眉打量了两人不复洁净的衣物,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意。“是有这个必要。”
轩辕还来不及笑,已被夜语昊顺手一推,推进了身后整座无名山中唯一的寒湖。“不过我讨厌热的温泉。”
咯咯咯咯……来不及运功护身的天子陛下抱着身子牙关打颤,看到前任无帝眼中不容否认的杀机,才刚荫出来的一点小小色心早被冻到非想非非想天去了--呜,果然还是踩到地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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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山总舵无名楼内,坐了四人。无、日、月、暗各据一方,品赏香茗,其余人等早被摒退,仅余壁角熏香一炉。
四人的中心,是张小几,几上摆着四封纸,以重墨正楷端端正正地各写一字:歌、舞、乐、侍。
月后羽扇微摇,暗羽闭眸品香,日君抚着颈侧的白发,无帝凝眸窗外,四人看来都很闲遐很轻松,似乎只是高层的例行聚会--如果能忽略掉月后如玉般纤美的手已青筋直爆;暗羽微微下撇难复优雅的笑容;日君瞧会儿桌几,又瞧会儿窗外,随时yù以公事之名逃之夭夭的神色;还有无帝回眸时,不能错认,几yù大义灭亲的杀机。
“诸位意下如何?”身为上位者,就得有上位者的气度。煌先开口打破寂静。
“当初让轩辕帝逃过一命,是本后毕生憾事!”月后羽扇稍顿,一字一字冰冷嘣出。
“煌帝座身为兄长,却无法以身作则达到兄友弟恭,本座很遗憾!”暗羽微微一笑。
煌yù辩无言,转眸瞪向官慈。官慈一如往常的淡漠从容,放下茶盏。“官慈一向以帝座马首是瞻。”
见煌脸色稍霁,他咳了两声,小心提议:“帝座真的不考虑暂离昆仑幺?”
‘簌啦--’一阵高温,煌手中的杯垫已碎成粉末。
暗羽叹了口气。“可怜的煌帝座……”顿了一顿,微笑。
“看来大家意见都一致。”
这是结论。
虽然月后气得快扭断手中羽扇,暗羽笑得风度都要保不住,官慈数番转着逃离昆仑的主意,煌一度大动杀机。
但,他们都不能拒绝,夜语昊第一次向他们提出,非为公事,非为无名,只为夜语昊个人而存在的‘小小’请求--
哪怕它荒谬到将四人齐齐陷于不义之地!
无言看着桌面四张纸半晌,暗羽伸手抽走了‘乐’字。
“音律一道,非本座莫属。三位若有意见,不妨提出。”
在场之人自知没人能在音律上胜过这个天天抱着瑶琴的贵公子,无话可说。官慈咳了声,眼明手快抢过‘侍’字。“官慈年岁不及诸位,无论是阅历,地位,皆敬陪未座。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张应属官慈,诸位没意见吧。”
边说边将字放入暗袋,一脸你有意见我也不给的平板神色。
没想到这两人敢偷袭,一下子就去了半壁江山。看着剩下的歌、舞二封,煌与月后脸色大变,齐齐出手,绝招尽出,一个‘袖振江山’,一个‘穿花拂柳’,但见千百道掌影袖风在‘歌’字封上飞舞jiāo错,一连串‘霹雳啪啦’的掌击声。
“夜、语、煌!是男人的话就放手!”
“水、横、波!是女人的话就跳舞!”
“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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