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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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鹏月看见国师,脸色一惊,看见顾柔,脸色一沉。

  “你来作甚?”国师上前一步。

  钱鹏月没好气:“我借你一步说话。”国师看顾柔一眼,又看看老钱,转身柔声对顾柔道:“本座随他去去就来,你在此等本座。”顾柔忙点头:“好。”

  老钱把国师拉到院子角落,急得不行:“上回家丁同我说看到你在此巷出没,我原还不信,原来你真的在此处豢养外室。”

  顾柔耳聪目明,听见钱鹏月隐约的这句话,心里难过,不免显出黯然之色,她识相地走远一些,免得听见他们的对话。

  这被国师看在眼里了,他远远望着顾柔,皱眉对老钱:“本座内室都无,谈什么外室。她以后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钱鹏月觉得他没药可救了,先不忙于跟他掰扯这件事,讲今日的来意:“我听说你给皇上上书,请求出兵云南?这么大的事qíng,你怎么也不跟我打个商量,今日皇上在上书房问起我,惊得我那是一身冷汗,险不知如何作答。”

  “你该怎么答便怎么答,尽你为臣的本分。”国师暗忖,皇上既然问起了这件事,说明他已将此事提上议程,搁上心了,这倒是好事。

  钱鹏月一拍额头,皱眉叫苦:“唉,我要是一点儿也不考虑你,我就直接给皇上那头否了,帮着那云晟说话。今日你不在,他同皇上谏言,我没表态,他连着我也一块儿骂。”

  太尉云晟,国师不用听,也想得到他会怎么说。

  云晟激烈反对用兵,他向皇帝觐言,自上一任尚书令慕容修以来,连续的对外扩张政策消耗民力,靡费钱粮,国库已是不堪重负。此时如果qiáng行对云南用兵,行军路程遥远,耗资巨大,极有可能引发变数。

  连掌管大部兵权的太尉都不支持战争,可想而知他的话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钱鹏月当时听着,没发表意见,但他心里想的跟云晟一样,作为代理尚书令一职的他,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现在国库还有多少钱粮,去年虽然两河丰收,百姓长年以来被征发徭役,好不容易得到休养生息,如果突然再举大军向云南出兵,招募壮丁,必然会耽误耕种时令,导致大量的农田抛荒。若天公作美,能保住今年的秋收还好,如果不能呢?那粮食价格必然飙涨,老百姓吃不饱肚子,民怨沸腾,就会起bào乱,而那时候,国家的jīng英主力军队远征在外,不能回防;到时候可不就只是云南一处的问题,而是整个王朝根本动摇的问题了!

  钱鹏月虽跟国师私jiāo甚笃,但这一点上,凭良心说话,他有自己立场。

  “你是当朝国师,又是北宗的领袖,一言而为天下法,本应大公无私,你要三思啊。”钱鹏月虽然不知道顾柔就是顾之言的女儿,也不知道她和铁衣的关系,但他有种敏锐的直觉,他觉得国师之所以这么快速做出决定要出兵云南,很可能跟这个女人有关系,自从认识她以来,国师整个人变得太快了。

  国师听罢,沉吟片刻:“你真当以为,本座举兵云南,是为一己之私?”

  ……

  第67章 18

  国师和钱侍中的谈话还在继续,顾柔一人在远处里等着,百无聊赖,又有心事,抬起头来时却见红日如轮,跳脱云间。还有两日就是夏至,空气里已有股微微的燥热,伴随着老钱和国师似有若无的说话声传来,国师qíng绪稍显高纵,扬着声儿说了句:“你以为本座举兵云南,是为那一己之私?”

  顾柔觉得不该听他们的对话,便又把步子挪远一些,心头却止不住烦忧。她最最担心的,就是怕国师因为自己,做出原本不属于他的任何决定。

  越是不想要听见,越是又顺风飘来老钱的话,老钱很激动,跟国师闹红了脸:“话是这么说……但即便你办妥粮糙补给,但此事有云晟阻挠,稍有差池,他必然拿此事在御前向你发难,没必要压上慕容家的前途这么做……”

  顾柔听了,心越是突突乱跳。

  喜欢一个人,既想同他在一起,又想为他好,当这两者冲突,她兴许还会为自个自私一下,选择陪他一同牺牲和承担,也要在一起;可是现在牺牲的赌注上,押着他的前途身家,极有可能是xing命,她怎么好自私地要求留在他身边?

  浑浑噩噩站了一会儿,钱鹏月走了,没跟顾柔打招呼,国师也没邀请他进来喝茶。顾柔看国师回来:“大宗师。”

  国师看她神qíng彷徨,伸手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怎么了。”

  顾柔鼓足勇气:“我想去一趟云南。”

  国师冷了脸:“不行。”军队都要铁血金戈用皮ròu碾过去的地方,他怎么会放小姑娘去?他为这句话有了不好的预感,坚决补充:“此事休要再提。”把顾柔的话堵在喉咙口。

  国师拉过她的手,抚慰地握在掌中,她的手又白又软,他一下下把玩似的捏着,口气温柔下来:“你甚么都不用管,在京师等着本座,你的父母亲本座替你送回。”

  顾柔挣开他的手:“我就是不想您为了我这么做。”

  国师目光微沉,正色看着她。

  她豁出去了,一股脑地倒出来:“我了解我爹,他是一个既怯懦又良善的人,他不会作恶,可是我难保他不被人利用作恶;他若是被连秋上控制着,一定会为了保护我娘,受他摆布;那时候您大军bī至,我怕我爹压根儿不听朝廷说什么,做出傻事来。那是我生身父母,十年了,我一定要去亲眼探个究竟,也只有我能说服我爹。”

  国师脸色越暗,似在忖度,又似在累积郁气:“今个这番话,你早就想好了?预谋跟本座提要求?”他对她深qíng似海,可是这份qíng种得越深,便越是想束缚她,容不得半点危险朝她bī近。他觉着自己苦心孤诣地安排,老钱不理解倒也罢了,可她为何不能稍作体谅,脸色便愈发有些难看。

  他正烦郁,忽然手就被一双纤纤素手抓住了。“大宗师,我想跟您一起生活。”她仰面望着他,清媚的眼里噙着泪光。

  他心蓦地一软,烦恼顿消,定定地注视她。

  顾柔恳切地凝望着他——

  “大宗师,我身上的事唯有我自己能解开,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能同您在一起。”

  “论身份才能,我百般地配不上您,可我还是痴心妄想同您相守,所以我更不愿意逃避这件事。”

  “我出身不好,过去遇着事qíng,第一下总想着躲避,即使喜欢上什么,也不敢坦dàng地说出说来,甚至还会故意隐藏;喜欢说不喜欢,在意说不在意。可是唯有您,能够让我毫不犹豫地说喜欢。我喜欢您……大宗师。我想为您做点什么。”

  “我别的不济,可是总算有些功夫傍身;我知道这在高手如云的北军中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我之间心灵相系,只要我能找到法子见爹爹一面,让他告诉我铁衣的秘方,便能第一时间传回给大宗师您,这件事,别人做不到,唯有我能为您做到。”

  她一股脑地倾吐出来,虽然紧张地等着他的回音,可是自个却已经按捺不住qíng绪,哭了出来。她有一丝懊恼,自觉好不成器,分明是想让他看见自己坚韧决心的一面,却又动不动落了眼泪,放在他眼里,大概又要觉得她小女儿家太软弱了罢。

  可是下一刻,她就让他温暖的怀抱裹住了。

  他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力道劲得像是要把她揉搓到他身体里去,他宽大健硕的胸膛紧紧贴着她,金丝纹的斗篷流水般倾泻下来,遮盖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也不是什么痴心妄想。”他嗓子低哑,却是深沉,墨染的眸子微微一闭,把冰雕玉琢的面庞贴进了她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

  顾柔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下巴搭在他左肩上,怔怔地仰着头,眼里水润润地。

  半响,听见他低低道:“你说的事,容本座考虑考虑。”

  顾柔的眼泪一下子滚落,这回她是喜悦的泪了,她抱着他,抓紧他后背朝服的衣料,用心跳贴着他的心跳,深切地感受到,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这么急切又渴望地把心掏出来,jiāo给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只雀儿飞进院,啄食地上晒着的糜子,发出吱吱喳喳的细声儿。顾柔从他怀里起来,视线和他相碰,撞进他清雅明鉴的眸子里。

  他俯首端详,她仍是那百看不厌的可爱模样,他轻松地笑了出来。

  顾柔泪痕未gān,有一丝不解地望着她。他为何发笑,难道他觉得自己方才一番真心话是儿戏之言么?

  “唐三只说对了一半。”他道。

  顾柔更迷茫了,这个时候,好端端的,怎会提起唐三?

  唐三说过,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就会无时不刻地想要侵占她,这感觉他体会过,他牵着她的手,看见她的人,走过她走过的路,和她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都会为之心cháo起伏;可是现在这会,他冷静下来了。

  他听见她真心的剖白,才知道她心里也有烦恼,他忽然感觉内心一瞬的清凉。

  他想,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也未必每时每刻非要做点什么,像现在这样,和她坐在一起,什么都不gān,静静地呆一会,听听她的心里话,也挺好。

  他知道她的心装着是他的,不光装着他,她也有她的想法和思考。

  他很舒心,或者,这种感觉,他之前没有体验过,现在想来,应该称之为……

  欢喜。

  “也没什么配不配的。”他又说。

  “啊?”顾柔仍是迷惑地望着,她不晓得她的大宗师,怎么会就忽然转怒为喜。

  “没甚么,”他捧了捧她的脸,口气柔和又郑重,“这样罢,这件事本座会考虑,尽快给你一个答案。在此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离开本座的视线,尤其不可孤身前往云南,一言为定?”

  “嗯。”顾柔点头。

  他挪了一步,麻雀惊着了,双双扑闪翅膀起飞,落上了隔壁院的银杏树,在上面吱吱喳喳地叫着。他揽住顾柔的肩膀,一同在院子里走了几步,道:“对云南的事qíng,你不用有顾虑,即使没有你,本座也会尽快对云南用兵,这事和你全无gān系。”

  眼看皇帝身体与日不济,如果有一天皇上殡天,新帝jiāo接之际必然先求巩固朝政,更加不会对外兴兵,如此一来收复云南遥遥无期,那连秋上羽翼未丰,却有深谋远虑,如果给他这等长久的喘息之机,必成朝廷巨患,到时候引发的战祸,便会远甚于今。老皇帝也正是出于此种考虑,他看了国师的奏章,心里已经想对云南用兵,可是又因为另一层顾虑,所以才会对太尉云晟和侍中钱鹏月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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