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穆清卿的声音悠悠地响起:“你别怪理亲王心狠,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他。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他了。”
林见秋就是为了让穆清卿说自己的事qíng,不过这句话倒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穆清卿道:“那时我们国家还很qiáng盛,北楚还没建国,但已有坐大的趋势。听说是朝中大臣出的主意,让单氏家族送来个儿子当质子,这样可以控制他们,结果理亲王就被送来了。”
林见秋恍然大悟,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穆其答是最好男色的君主,人又极残bào,单无伤那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受到什么苦楚不问自明。难怪对穆清卿那般心狠,想是把自己那点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了。
穆清卿继续道:“我听说他吃了…很多苦,但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吓了一跳。那时正是冬天,他就被脱光了吊在树上,浑身都是鞭痕,奄奄一息。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去求父王。那时我还很受宠,父王不愿为了一个奴隶样的人违背我的意思,就把他放了下来。”
“再次见到他却是来年初chūn,我在树林里玩,看见他穿着白色的衣裳,站在桃花树下。桃花落了他一身,他脸上就是那种又冷qíng又倔qiáng的神色。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我的母妃失宠,父王再也不管我了。”
“从那以后,我天天去桃林玩,直想着又能见到他。没想到竟然看见他被几个侍卫在…在…” 穆清卿身子微微颤抖,林见秋伸手探到他身子底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穆清卿头枕在林见秋胸前,稳了稳心神。又道:“他们…弄…弄完了,就把理亲王拖到一个黑屋子里,知道他不会逃跑,也不上锁。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他们总是这样,父王玩腻了,就把他赏给侍卫,有时还要在一旁看着取乐。”
“我实在忍不住,偷偷进了那间屋子。那屋里黑得很,一点光也透不进来。他躺在角落里,浑身都是伤。我想办法弄了些药,给他擦在身上。他很快醒了过来,跟我说谢谢。从此以后,我就经常去找他,给他上药,帮他拿东西吃。每次他被送进去的时候,都是昏迷不醒。有时是被打的,有时是被……我总是提前躲到屋子里,这样他就看不到我长什么样。要是他知道我就是父王的儿子,他那么高傲的人,就不会让我照顾了。”
林见秋问道:“你不和他说话么?” 穆清卿摇摇头,道:“我当时在养主身蛊,是母妃下的。” 林见秋登时明了,主身蛊是极厉害的蛊,种下后却可以祛病。因此赫罗族人几乎人人都下,这蛊也有个问题,就是种下之后半年内不能开口说话,一旦开口便无效,而且以后再也不能种了。
穆清卿又道:“有时他实在痛得受不了,我就把母妃的琴拿来给他弹,他很喜欢,说我不能说话,但心思都在琴声里了。他说我是他的恩人,以后一定会报答我。可我不求他报答,父王做事太yīn损,我想给他积德。只盼日后他能记得着屋子里的一分半分,以后对付起父王来,不要做得太狠。”
“转眼间,北楚建国,逐渐qiáng大。陛下派人请求将弟弟送回,父王召大臣商量此事。有人说北楚太厉害,这个人在勃伦国吃了很多苦,只怕要报复,不如毒死算了。没想到父王十分赞成,便命人配药。要做得像病死一样,不让北楚疑心。”
“恰巧我在太医院帮忙,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很害怕,想要告诉他,却不得其法。等我终于跑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把药喝下去了,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吐血。我实在没有办法,就用了偏心蛊。”
林见秋“啊“地一声,这偏心蛊是用一个人的血做引,在自身种下子蛊,在另一人身上种下母蛊。这样可以起死回生,而且以后子蛊人身上的血就是母蛊人的疗伤圣药,只要有一口气在,喝了子蛊人的血,便不会有xing命之忧。但是如果母蛊死了,子蛊绝不能独活;反之,子蛊死了,母蛊却没事,因此称作偏心蛊。穆清卿在自己身上种子蛊,若是单无伤有个三长两短,无论天涯海角,穆清卿都得立刻死了不可。
林见秋叹道:“你可真是个傻孩子。你甘心来北楚做质子,也是为了他喽?” 穆清卿摇头道:“那倒不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相认,也没指望他报答。来北楚是我自己心甘qíng愿,我听说这个主意是他出的,我就知道他是想报复。父王的儿子中总得有一个来这里受苦,既然这样,那就我来吧。”
穆清卿这话说得天真,但却大有侠气。林见秋想了想道:“既然不是为了他,那就好办。等到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不如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穆清卿道:“那不成,我要是走了,理亲王生起气来,一定会为难父王。到时候非得杀了我族人不可。”
林见秋随口道:“那就杀了好了,又与我们有何相gān?”
穆清卿“霍”地直起身子,怒道:“你说什么?!”
第20章 设计
只听穆清卿道:“我年纪小见识浅,不懂得什么民族大义、国仇家恨,但若要舍弃族人受苦,自己跑去自在快活,却是做不到。”
黑暗之中,瞧不见他神qíng。这几句话语气虽轻,但却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林见秋见多了穆清卿温柔恭顺的模样,这时突然发难,倒是一惊。没想到穆清卿外表孱弱,xing子却颇刚qiáng。心下大为相敬,忙起身拉住穆清卿的手道:“是我想左了,乱说话,你可别见怪。”
穆清卿听林见秋低声下气地认错,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林大哥你是为我好,我自然知道。可是,有些事qíng,就是心里再不qíng愿,也得去做。”
林见秋想了想,道:“不如你告诉单无伤真相,他似乎不是无qíng无义之人。若是知道原委,定会待你如上宾。”
穆清卿皱眉道:“不成。他恨的是我们全族人,如果因为我而饶了他们,恐怕心里还会耿耿于怀。他不过是存心羞rǔ我,出出当年的恶气罢了。只折磨我一个,已是感激不尽。”
林见秋暗忖:看他年纪不大,主意倒拿得定。心知穆清卿xing子执拗,认死理,不易相劝。他接连碰了两个钉子,便不肯再说。转移话头,问穆清卿勃伦国的风俗趣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闲话,门外有人禀告:“林公子,陛下命小人转告公子,理王爷入宫议事,今晚不来陪公子用膳了。”
林见秋听着穆清卿呼吸渐渐平稳悠长,定是睡着了。悄悄下chuáng,自桌上取了长剑,转身出了皇宫。
翌日卯时,单无伤正要随同单无咎前往京城郊区巡视,忽见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来,跪下禀道:“陛下,理亲王家里出事了,差人送信来,请理亲王务必尽快回去。”
单氏兄弟互看一眼,单无咎道:“那你就快回去吧。” 单无伤躬身告退,单无咎带着数位大臣同去巡视不提。
单无伤心中诧异,见了赶到宫中的自家属下,沉着脸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那人苦着脸,道:“王爷您还是亲自回去看看吧,这事没法说。”
单无伤更是莫名其妙,驰马奔回了府邸。只见大门紧闭,门前一个人也没有,侍卫看到王爷回来了,连忙打开大门,请王爷进去。
单无伤问道:“出了什么事?”侍卫不敢回话,只是道:“王爷您到后院看看就知道了。” 单无伤哼了一声,也不脱朝服,快步赶往后院跑马场。
还未到后院,隔着院墙,就听见里面有人大声呻吟,声音竟是放dàngyín邪到了极处。单无伤皱了皱眉头,道:“这是gān什么?发疯了吗?”也不待侍卫回答,抬腿进了跑马场。
只见偏殿门外或趴或躺,竟是四个全身赤luǒ的少年。双手被牢牢缚在身前,双腿张得大开,清晰可见下身昂扬直立,但是根部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后xué一张一阖,像是无声的乞求。四个人yín声làng语,卒不可闻,而且口边和臀部一片污浊。
单无伤又惊又怒,大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下人跑上前道:“王爷,这四个人今天一大早被人发现的。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满大街趴,看见男的就要…就要求欢。咱们府上有人出去买菜,这才看出是…是王爷的人,赶紧派人给带回来了。”
单无伤惊诧莫名,上前仔细一看,竟是自己最宠爱的那四个娈童。心中愤怒无以复加,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哪,家里少了四个大活人,你们不知道?这明明就是被掳走的。怎么不把嘴堵上?这让人听到了成什么话?!”
下人哭的心都有了,道:“他们在街上爬了一晚上,好像…好像都…都被…,而且还不只一个。小的们也想堵上他们的嘴,但是不能近身哪。一近身,他们就像疯了似的扑上来,而且力气大得很。好几个侍卫裤子都被扒掉了,谁也不敢靠前,都怕出丑。”
单无伤气得嘴唇直哆嗦,闭上眼睛吸了口长气,走向其中一个少年。那少年正趴在地上,用下身蹭着地,脸上又是汗水又是口水又是污浊,láng狈不堪,张着嘴不停地大声làng叫。单无伤又是厌恶又是憎恨,运指如风,瞬间点了少年身上的xué道。那少年挣了两挣,安静下来。
单无伤如法pào制,将剩下的三个的xué道也封了。吩咐道:“快去拿清水来,把他们浇醒!”立时有下人提了桶水来,刚要浇上去。单无伤目光一闪,看到一个少年紧缚的双手里握着个东西。俯身抽了出来,竟是张字条,上写两行小字:“前面令人快活,后面更是销魂。此四人可比赫罗族极品,理亲王好福气也。”
单无伤怒发冲冠,双手将字条撕得粉碎,摔到地上,口中怒喝:“林见秋,我要你的命!”
单无伤火冒三丈,带着一众侍卫,不顾宫人的阻拦,提着兵器闯进翰海宫。
林见秋正和穆清卿用膳,看见单无伤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穆清卿慌忙跪下,低声唤道:“理亲王。” 单无伤不去理他,把手一挥,指向林见秋,道:“把这个贱人给本王爷拿下。”众侍卫如láng似虎,扑了上来,将林见秋双臂后扭,用绳索捆个结实。林见秋淡然而笑,既不反抗,也不争辩,连话也不说,任他们擒住,又点了xué道。
单无伤怒道:“林见秋,今天本王爷要是不弄死你,名字倒过来写!” 穆清卿大惊,扑到单无伤身前,道:“王爷,王爷。他是陛下的人,您不能就这么带走啊。” 单无伤一脚把穆清卿踢开,道:“小贱人滚一边去,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男宠也配用皇帝要挟我?”押着林见秋风风火火地去了。穆清卿吓得一身是汗,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见识少主意又不多,竟是束手无策。
52书库推荐浏览: 沈夜焰 强强耽美文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