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落日之希容篇_楚云暮【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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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宸喘着气,神色间也是一片痛苦,他颦眉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对不起,希容……我太激动了,那么多条人命啊,就这么——中国又少了那么多的热血儿郎……我不该怪你的,你能救我已是千难万难,我还能qiáng求甚么?”

  希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上前紧紧地搂住他:“阿宸,你还记得那晚我登台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不过六十个日夜,现在的感觉又岂是宛如隔世四字能够道尽?他苦涩地一笑:“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对你而言——那仅仅是过去吗?”希容不住地摇着头,已然哽咽,“只有我一个人发了疯一样的找你,只有我至今还记得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是的!希容,你听我说——不是的……”阿宸包裹着层层纱布的手臂,迟疑半晌,最终也拥住他不住颤抖的双肩,“我师父……回来了,我才终于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原来我平日里所谓的行侠仗义,都只能救一个两个微末的生命——只有推翻这个没落的王朝,才能使黎民百姓得到新生。师父已经带着我,加入了同盟会。”

  “你……你真的是革命党?你疯了——他们对待革命党是格杀勿论,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你应该支持我,希容。整个国家都已经腐败到那种地步,只有新的政权才有新的希望,为了他而付出的一切鲜血,都是值得的。”阿宸认真地看着希容,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为什么……当他终于决定想向他表白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他承认自己胸无大志,所求的,不过是自己小小的幸福,如今看来,竟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痴想。现在的阿宸,已经陌生的让他心惊。他拿什么换回他过去的率真?

  “容少爷。”门外传来消愁的声音。希容回过神,勉qiáng一笑:“你在这里躺着,我出去看看。”

  刚转出内室,希容就愣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动弹不得。

  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站在他的眼前,带着脸上那一抹惯有的倨傲。

  消愁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向希容的眼光满是担忧。

  “你先下去。”希容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躲不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子。

  “你没事吧?”载涟意味深长地一笑,径直就在外室里的椅子上坐下,“刚良已经死了,那个刺客好狠的刀法。全北京城已经戒严,务必要将他绳之于法。”

  希容不动声色地戒备着他——朝廷钦犯,就躺在一墙之隔的内室,无论如何,都要保他周全。

  “怎么了?脸色苍白成这样!”载涟笑了笑,却没有一丝喜意传进他冰冷的眸子。

  希容垂首,掩住神色间的恼恨——阿宸根本没有落进他的手里,一切的谎言,都是为了要制约着他终其一生,为他卖命。难道他竟残酷冷血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是这样一副冰冷的脸——在面对那个人的时侯,他又是怎样一个动人光景?载涟又妒又恨地暗暗攥紧了双手。

  两个人之间,存在的,又岂止是一个误会?

  “那个刺客抹了脸,谁也没见到他真实的模样。”载涟挑着眉看他,“潋滟园与尚书府相隔不远,我怕那刺客勿打勿撞地惊扰到你——那就不好了。”

  希容立刻警觉起来,一颗心也跳到了嗓子眼,他本能地察觉到载涟知道了什么,登时紧张起来:“多谢贝勒爷关心,潋滟园一切如常。”

  “那就好——我担心的紧,刚处理好那边的事就赶过来了。”载涟招招手换他过来,“这会子我倦的很,扶我进去歇会——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希容煞白着脸,勉qiáng笑道:“贝勒爷累了,就让希容为你推拿一下,比睡上一觉更有效果呢。”

  “是吗?”载涟轻佻地扯扯嘴角,捏住他的下巴慢慢往下,“你擅长的事——不该是推拿吧。”

  不——不要!希容惊恐地瞪大眼,他再低贱也不能忍受当着阿宸的面无耻地渴求男人的蹂躏——他做不到!

  载涟手里用力,迫使他的嘴巴qiáng制地张大:“不愿意吗?我的宝贝希容——你不是几乎每一个夜晚都这样承受着我的疼爱吗?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怎么好端端又害羞起来了?从前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更荒唐的事都做过呢!”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不要在阿宸面前把他肮脏的伤口再次撕裂地鲜血淋漓!

  载涟撩起下摆,bī着希容迎视他的巨大,根本不给他适应的时间,就狠狠地一cha到底:“恩——!!”载涟发出了一丝模糊而快慰的呻吟,忍不住前后大动起来。希容,我就不信,这样你们还能在一起!他能忍受你的yíndàng你的不堪吗?死心吧,希容,全世界只有我能真心包容你接受你!

  希容被噎的满红耳赤,口里却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晶亮的唾液,去润滑那肆nüè躁动着的凶器。

  载涟呻吟地更加大声了,象是在宣泄什么似的,死死扣住希容的后脑勺,猛烈抽cha进退。

  室内一片胶结拍合的yíndàng声音与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混在一处,慢慢地,向外弥漫。

  墙壁后,阿宸木然地听着,手臂上的伤口在已经裂开。汨汨蜿蜒的鲜血映着他惨白骇人的脸色,分外诡异。

  希容,你好——

  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刻进自己的手心,那样的痛彻心扉。

  希容的两眼翻出泪花,酸胀的嘴唇早已麻木,腥檀的气味充满鼻间——好痛苦,为什么他要被这样的对待?他狠狠地吊起眼睛,控诉地望着正纵qíng驰骋的男人。

  “很棒的眼神。”载涟心里一动,突然停止了动作,从上衣里迅速地摸出一把手枪,也不瞄准,就对着面前的墙壁开了三枪。

  “砰砰砰。”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希容却已经吓的形神俱灭,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唇边嘴角还沾着绵延的白色体液,说不出qíng色动人。

  载涟冷笑了一声,从容掩好下体,执枪慢慢地蹲在他的面前,对上他已经没了焦距的双眼:“你不要怕啊……我只是想试试这把法兰西进口的火枪,威力究竟如何罢了。”灼热的枪管滑过他白腻的脸颊,那一星的炽烫,却让他连灵魂都深深颤抖:阿宸,阿宸……

  “我把它送给你,你说好不好?现在乱党横行,就当多个防身的工具。”爱怜地轻拂他如云秀发,载涟带起一抹讥诮,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这比当面杀了那个男人更能令希容死心。放了那个男人,他应该会后悔吧,可是现在的他只想着,怎样才能将希容的心毫无保留地剥离那个男人,他不要用一个无足轻重的死亡换来希容对他一辈子的怨恨。

  希容,除了我的怀抱,你势必无处可去。

  载涟起身,满意着自己的震慑效果,在深深地凝视了那面墙上的三个弹孔之后,终于转身离去。

  希容呆坐着,好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向内室踉跄爬去:“阿宸,你没事吧?”

  凌乱的chuáng塌之上,空空如也,一旁dòng开的窗子呼呼地灌进哀愁的秋风。

  阿宸,走了……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知道心目中的翩翩公子至jiāo好友原来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男娼——他还能不走吗?希容抚摩着温热的被褥,泪流满面:怎会如此——重逢之后,竟是如此的决裂!

  他的极乐净土,在瞬间崩塌了。

  他在一刹那间,了悟了载涟的yīn谋:他什么都知道!只有自己傻傻地以为能保住阿宸的xing命而曲意奉承。他已经剥夺了他所有的自尊廉耻,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真qíng都不让他拥有?

  不,不,阿宸……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我的,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轻视我惟独你不行!

  他们的鄙夷我只会嗤之以鼻,但是你的轻视却足以让我痛彻心扉!

  因为只有对你,我付出了真心啊。

  第8章

  又是一个yīn蒙蒙的天气,阿宸沉默地将劈好的柴一一垛好。好恼人的天!他怨怼地抬眼瞪向空中,心中的烦郁挥之不去……脚下用力,他狠狠地踢散了身边的柴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那样单纯善良心无城府的人,内里竟然如此不堪!之前的所有qíng景都是他一个人无聊荒诞的幻想吗?他万万没有想到,心中圣洁无暇的希容竟然……心里一痛,阿宸暗骂自己:不是决定不再想这事了吗?!为什么总是藏在心底抛不开放不下?!

  “阿宸,你过来,看看谁来了!”领班在大杂院中大声呼道。

  “哎,”阿宸应了一声,并不意外地见到了那个依然硬挺的男人 :“师父!”

  男人以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笑着对身边的领班道:“老林,咱们十数年的街坊了,我在东洋那几年又烦你照顾阿宸了,这份qíng我王五不知怎么报答你!”

  “小五!你说这话还把我当兄弟么?”林领班呵呵直笑,“阿宸这孩子心忒实,这些年也帮我不少忙,有啥好道谢的!”

  阿宸知道林领班和自己这般江湖卖艺的兄弟都是老实巴jiāo的老百姓,与师父,自己还有小凤仙他们绝不是一种人,当下明白师父并不想将他们卷进是非,也跟着客套了几句。刚进屋,王五就收了嬉笑之色:“你没事吧?这些天风声紧的很。我这会才得空来看看你。”

  阿宸摇摇头:“我没事……只是那些同伴……”

  “全都死了,无一生还。”王五不禁咬牙切齿起来,“现在载沣载涟又查封了同盟会的几个报社,整个京城糙木皆兵。在北京举事,我看实在不易,依着孙先生的看法,还是在南方起义胜算大些。”

  阿宸热血沸腾起来,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快:“真的么?我也想南下尽点力!”

  “你乖乖养伤吧。这回没事算你命大,幸好动手的时候,他们一直没有看清你的面目,如今藏身于这卖艺班里也算安稳,再等等,不怕没有出力的机会。”王五沉吟半晌,又拍拍他的肩膀,“这次成功地杀了刚良,陆军部势必大乱,军队调遣势必滞缓,于革命大大有益——阿宸,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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