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江湖_楚云暮【完结+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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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龙月山庄竟也布下天罗地网,只为擒他一人!

  萧君烨展眼望去,四周景色全然一样,叫人根本分不出东西南北。

  萧君烨敛收心神,口中默念:「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jī,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此处地走龙形,似亢龙有悔,汲水于川,占震位,走伤门!」立即脚下生尘,身形飘动,转眼间已略出数丈,然而一霎时,却突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原本一尘不变的树林陡然扭曲变形,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竟生生将其困在阵中。

  萧君烨大惊,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伤门是死门而非生门,自己一条命只怕要jiāo代在这里了。

  正当此时,萧君烨耳边仿佛突然清静了一番,一个声音似远非远地传来:「伤门为生,你判断没错,眼前都是幻觉,继续走,遇碍莫回。」

  这用的自然是传音入密的工夫,萧君烨却不知龙月山庄是哪位高手在暗中相助,此时也无暇细想,忙提气狂奔。不到一炷香工夫,突然河清海宴,飞沙伏地,眼前又出现一派郁郁葱葱的绿来。

  萧君烨方才松了口气,拭去额角的冷汗,原来这八卦阵不仅变幻难测,九死一生,在生门中还安排杀着——分明是以迷烟乱人心神,而致人于死地,当真是好生毒辣。

  可经过一番剧烈动作,被段无崖伤到的伤处又迸裂开了,汩汩地涌着血,他低头一看,只得将袍子撕了一角糙糙包扎,心里暗道:若再找不到出山的路,只怕龙月山庄即便抓不到他,他也得死在这了。幸而天无绝人之路,他又行得几步,竟见得几处糙棚,顶上挑着个酒幌,在人踪全无的山林间显得特别醒目。

  萧君烨大喜,忙走到糙棚前,恭身行礼:「请问店家,此处为何山,又如何下山?」

  糙棚里正在烹茶的老者似乎也很意外有客来,忙颤巍巍地走出来,甫见萧君烨周身都是星点的血迹,顿时着慌似地哆嗦个不停:「英英雄,小的只是在这开家酒舍,照应过往猎户略略略换点钱过活,实在没得罪英雄,还请您高高高抬贵手……」

  萧君烨哭笑不得,耐着xing子解释了半天,才将老人家安抚下来,相信他不是为非作歹的qiáng人。

  老者告诉他,这山叫做六龙山,顾名思义,是有六座主峰彼此相连,绵延百里,又恰巧被石人山与白云山成犄角之势拥在内里,故六龙山虽然也在洛阳嵩县郊外,可多少年来,除了靠山吃山的猎户,根本没有任何人踏足此地。

  难怪龙月山庄会选此人烟罕至的dòng天福地来奠基开业。萧君烨随即又问起老人如何下山,老人笑道:「英雄有所不知,还没开过山,哪有什么山道可走,若要下山,非跟着小老儿走熟路方可,英雄有伤在身,不妨在此略加包扎,再喝口茶水,待老儿收拾收拾就领你下山。」

  萧君烨自觉不好意思,忙道:「老人家不要在此看顾生意么?」

  「哎,日头都要落山了,有什么生意?趁早下山与儿孙团聚是正经。」那老者一面说,一面提着个大铜壶摇摇晃晃地出来要给君烨斟茶,萧君烨忙起身扶他:「我来罢。」

  老人忙摆手:「不碍事儿!小老儿gān了几十年这活了,受得住!」

  萧君烨还在推让,却不料推搡间那大铜壶受力不稳,竟然自空中翻落,里面的滚水即刻便要瓢泼而下,淋到君烨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原本执壶柄的手立即改托住铜壶底部,借力打力,那壶立即打着旋儿被轻巧地拨出数丈之外,轰然落地,摔成粉碎。

  却也在这须臾间,萧君烨出手如飞,飞快地顺着那只手臂,连点那老者七大xué,才一跃而起。

  「龙千舟,我萧君烨不会上你第二个当了。」萧君烨看了看这糙棚,缓缓地道:「荒山野外,一处酒馆,只怕喝下去的不是水酒,而是孟婆汤。」

  龙千舟被识破了真面目却也不慌张,只是僵着身子,定定地望着萧君烨。

  「你必定是在想你易容术已经登峰造极,我是如何得知。」萧君烨走近他,虽然潦倒至此,却是风流xing子发作,反捏着龙千舟的手,戏谑道:「此次你算是作戏作得周全,几乎毫无破绽。可你想想,一个砍柴烧水的老头儿会有这么一双柔荑素手么?」

  话音刚落,萧君烨指若灵蛇,眨眼间挑开龙千舟的衣襟,双指从中夹出一卷发huáng的柞纸,又冲龙千舟温柔一笑,顺手掀去了龙千舟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出他那张俊美的容颜。

  「不是在下唐突,只是龙庄主前呼后拥地,落单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在下为拿回被你自马堂主手中夺走的《凤舞九天》残剑谱也惟有出此下策了。」

  「是吗?」龙千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身形丕动,左手成钩反手就要去抢萧君烨手中的残剑谱。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间,幸亏萧君烨从来对龙千舟不敢掉以轻心,他那右手双指的夹攻又是练过大力金刚指的,是以龙千舟一抓不中,反被萧君烨借力一带,露出身后好大一块破绽,萧君烨见机不可失,袖中竹萧急速滑出,刺向他的气海俞xué。龙千舟见他手不容qíng,心下早已恼恨非常,当下脸色一变,出手如电,翻身袭向萧君烨面门,萧君烨直觉以手相挡,却猛地想起尚在指间的残剑谱,立即收手,只将胸膛迎上,龙千舟未即收手,右手成爪,顿时抓进了萧君烨的旧伤之中,鲜血顿时四溅飞散。龙千舟一愣之下,萧君烨却不顾xing命地暗吐真气,但听「噗」的一声微响,龙千舟硬被那股真气bī得踉跄后退,而萧君烨早就支撑不住,如断线风筝一般往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一丝黑血从他唇边缓缓泄出,已是面白如纸,气若游丝。

  「……这是何苦。」龙千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萧君烨多番手下留qíng,「我龙家自百年前就代代修炼少林的『易筋洗髓经』,周身xué道游走自如,你以为你封我手三yīn经的七大xué,我便动弹不能么?」

  萧君烨挣扎着起身,一面将已经溅上血沫的残剑谱收入怀中,一面又qiáng咽下已经翻覆到喉头的一口腥热,手执竹萧,勉qiáng勾了勾唇角:「那又如何。除非我死,否则这残剑谱断不会再落你手。」

  「你!」龙千舟面现怒色——这萧君烨是吃了雷霆均什么迷药!值得为他生死赴难!他还偏就不信!为了对雷霆均一个承诺,萧君烨会宁死不降!

  他一声清啸,从糙棚的屋顶上顿时一阵响动,十八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团团将他围在阵中。

  「抓活的!」龙千舟一声令下,那黑衣人顿时像移行幻影一般飞动,萧君烨只觉一片飞沙走石,竟将他的出路竟数封死,他从六个方位突围,悉数被铁桶似的防卫给挡了回来,而他竟看不清这这些黑衣人用的是什么武器。这龙千舟哪里来的这样诡异的阵法!?

  萧君烨早已元气大伤,qiáng弩之末,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缠斗?不一会就疲态尽显,喘息起来。

  龙千舟看得真切,yīn冷地一笑:「如今的萧君烨,还能走得脱我的天蛛阵么?」

  这厢萧君烨已经渐渐地捉襟见肘,láng狈不堪,黑衣人开始缩小包围圈,出手狠辣,生生将萧君烨bī得几无还手之力,又是几道利器划破空气,萧君烨身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他顿时了悟,若是这包围圈继续缩小,则攻击力倍增,他愈快而敌愈快。竟是油尽灯枯鱼死网破的打法!然而他如今已经是yù罢不能,yù快不得,十八人分作三层,正如结网蜘蛛一般将他活活困死,正在这当口,战圈中最靠近萧君烨的一个黑衣人突然跃进一步,左手揽住萧君烨的腰,右手一探一挥,一道刺目白光耀过众人眼中,四尺多长的软剑咻地被内力灌得笔直,一扫开去,夹着开山裂石的劲道,顿时内圈追迫甚紧的几个黑衣人都被剑气震出数丈之外,身上筋骨俱断,不住呕血,再不能行得半步。

  「北剑琅琊!雷霆均!」龙千舟大吃一惊,随即咬牙切齿!雷霆均竟然乔装成他的属下混进了龙月山庄,而他竟然毫不知qíng地被蒙在鼓里。

  那雷霆均一手搭住筋疲力尽的萧君烨,脚下一蹬,跃起三丈有余,施展雷家独门轻功「梯云纵天」,足不点地地离去。[星期五制作]

  「给我追!不能让雷霆均活着离开!」龙千舟恨恨地开口,双手紧握成拳。雷霆均,你凭什么抱着他!

  雷霆均捣着萧君烨一路提气狂奔,突然觉得胸前一片湿热,低头一看,只见黑衣之上血痕片片,再看萧君烨,竟然已经快昏死过去。他大惊失色,当下顾不得许多,落地之后,立时撕开萧君烨的外衣,但见肩膀上为潇湘剑所伤再被龙千舟所抓的伤口几yù见骨,血流如注。萧君烨有伤在身,方才又是搏命打斗,全凭藉一口真气才支撑到现在。他恍惚中见了雷霆均骇人的神色,反倒有了玩笑的兴致,气若游丝地说:「不愧是名剑山庄的主人,琅琊一出,谁与争锋。」

  雷霆均铁青着脸,点了他的肩井xué为他止血,听了这话,抬眼看了他许久:「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你可知我……」

  雷霆均突然说不出话了,他狠狠地看了萧君烨一眼,又继续低头为他上药。萧君烨心里一动,一股异样的感觉窜上心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才在八卦阵中传音入密助我出阵的,是你吧?其实你何必以身犯险……」

  雷霆均一手抵上他的胸口,一股温暖的内力缓缓自丹田蒸腾而起,替他推经过气:「只怕龙月山庄之人须臾间就会追到,你撑着点。」

  萧君烨见他不肯回答,只得罢了:「只怕我们没有那么容易出去,六龙山经过龙门百年经营,早就成了迷宫一般,进山容易出山难。」

  「萧君烨。」雷霆均扳过他的脸正色道,「你信我一次。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雷霆均的态度与几日前迥然相异,甚至带上了赤luǒluǒ的热诚。萧君烨有些恐慌,微微地推开他。

  随着数道衣阙飘飞之声,龙千舟yīn沉的声音传来:「两位好雅兴呢。qiáng敌环视,还有心在此花前月下?」

  萧君烨心里一震,好快的速度!他看了雷霆均一眼,但见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qíng,便负手而起挡在萧君烨的身前。

  龙千舟现身,身边是邱如意、全秋雨及龙月山庄一gān门众。

  「雷某竟不知道邱掌门几时成了龙月山庄的走狗了。」雷霆均淡然地开口。

  邱如意狞笑道:「走狗不走狗,暂且不提,你堂堂北武林盟主,只怕要命丧此地了!」

  「哦?」雷霆均傲然一笑:「就凭你们?」他缓缓地抽出一直缠在腰间的琅琊剑,萧君烨有伤在身,必须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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