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_闲语/舜华【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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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轻风忙上前拜见了,又将石孤鸿介绍给了东方朗。东方朗温和一笑,向石孤鸿道:“这次多谢石公子鼎力相助,若是他日有需要本园相助之处,但请明言。”

  石孤鸿平静地推辞了,虽然东方朗很平易近人,他却也没有攀附的愿望。更重要的是东方朗江湖阅历不知比叶轻风丰富了多少,若是与他谈话太多难免会露出破绽来。

  东方朗见他神qíng淡漠,同他寒暄了几句后便转向和叶轻风谈话。石孤鸿见叶轻风看着东方朗的眼神中满溢着崇敬感激之qíng,心里不由暗叹。这样师徒如父子般的qíng形或许只有在名门正派中才可得见。

  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棚外,突然看见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他心跳突然加速,向东方朗与叶轻风随便告了个借口,便朝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到了一处隐蔽的山石后,果然石寒枝正站在那里等候着。两人自十年来从未分别过这么久,此时一见,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默然相对了片刻,石寒枝打破了沉默:“我查到那晚晴的下落了,五日前已经让幽影转告了令主。”

  石孤鸿“噢”了一声,“她真的没死?”

  石寒枝正要说明,凤凰台下突然人cháo汹涌起来,原来是试剑大会已经开始。两人便停下jiāo谈,一起融入人cháo中。

  这试剑大会用的是淘汰制,将八大门派的八名传人分成四组,第一轮后再由第一组胜利者对第三组胜利者,第二组获胜者对第四组获胜者,然后再进行最后的对决。

  第一组:叶轻风(天机园)、楚思远(伴月山庄);

  第二组:唐经(唐门)、司马久(丐帮);

  第三组:南宫绝(铁剑盟)、吴衡(华阳镖局);

  第四组:水淡月(浣花剑派)、徐qíng(百晓洲)。

  石孤鸿看了幔子上的名单后对石寒枝道:“那水淡月不是失踪了么?若是她不出现,那么这百晓洲的徐qíng岂不是轻松过了第一关?”

  若是天机园是江湖上最qiáng大最有声望的门派,那么百晓洲则是江湖上最引人关注最神秘的门派。百晓洲有着遍布天下的qíng报网络,对武林之事了若指掌,然而武林中人对百晓洲却几乎毫无所知,百年来也只有五六个弟子在江湖上现身过,每个均都是昙花一现。

  石寒枝凑在石孤鸿耳边轻声道:“你道那百晓洲徐qíng是谁?原来便是那名jì晚晴。”

  石孤鸿大吃一惊,“你又是如何知道?”

  石寒枝道:“我近日快马加鞭去汴京教坊打探过,原来一年前真正的晚晴得病死了,那教坊的总管便带进一人顶替,便是后来秦淮河上的晚晴。我bī问过那总管,她招认说自己是百晓洲设在汴京的眼线,而那假晚晴便是洲里派来的,真名叫做徐qíng。”

  他虽说得轻松,石孤鸿却知其中一定颇多周折,而且一月之内在金陵汴梁之间往返,不知其中几多辛苦。细看石寒枝容颜,夏日阳光炙烤下果然黑瘦了一些,原本俊秀出尘的容貌多了几许沧桑之色,凭添了几分风致。

  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在天机园乐不思蜀,心上不由有些歉疚,“这件事辛苦你了。”

  石寒枝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这四年来还从来没有从石孤鸿的口中听到过这样温和体贴的话。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对方的心qíng,立时冷下脸道:“我辛苦又不是为了你。”

  四年来两人已经习惯了冷漠相对,所以石孤鸿那句温和的话脱口而出后本就有些后悔,现在见石寒枝态度如此,心下更是懊恼,神qíng也僵硬起来。两人正冷战着,这时突然听见远处的台上传来打斗声,远远望去,原来比赛已经开始。

  两人四处看了看,见一棵参天大树在身后不远处耸立着,jiāo换了个眼神,便一起跳上一棵大树,坐在树杈上居高临下观望着。

  凤凰台被幔子分隔成两块,左边正在比试的是第一组的叶轻风与楚思远,右边则是南宫绝与吴衡。

  两人并肩观望了一阵,石孤鸿道:“楚思远好像未尽全力,难道他是故意让叶轻风?”

  石寒枝面露迷惘之色,喃喃道:“这有点不合qíng理,楚思远刚刚经历家破人亡之恨,父亲又被囚禁在魔心谷,应该对魔心谷恨之入骨才是。在这种恨意驱动下他一定希望自己亲手报仇,而不是借他人之手。”

  石孤鸿一想虽觉有理,但他想到叶轻风曾说他自己的武功更加适合对付魔心谷,既然伴月山庄与天机园一向jiāo好,楚思远或许已经知道内qíng,放下自己私仇顾全大局也是很可能的。

  又看了一阵子,楚思远已经露了败象,这时石孤鸿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的武功路数有点眼熟?好像与我们的有点相似。”

  石寒枝看了看,“是么?或许罢。”说话间楚思远已经落下了台子,于是这一局是叶轻风胜。不久后右边那一组也分出胜负,胜者是铁剑盟的南宫绝。

  之后上台的是第二组的唐经与丐帮的司马久,这两人旗鼓相当,好一顿恶战。比起适才的两组不知jīng彩了多少,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叫好声此起彼伏。

  石孤鸿道:“原以为唐经只是暗器上厉害,原来武功竟也如此高qiáng,还好上次我们没有糙率地去刺杀他。”

  石寒枝哼了一声,“看这qíng形倒确实象在争夺武林盟主,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把名利看得比什么都重。怪不得叶轻风要让你偷偷陪他练功,只有你才不会对他的夺冠构成威胁。不过你们也是‘周瑜打huáng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事关叶轻风,石孤鸿听了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可是想起近日来观察到的八大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叶轻风多次的yù言又止,心里不得不承认石寒枝说得有些道理。

  多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摆脱追石门,回到日光下过普通人的生活,对叶轻风的感qíng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出于对理想的向往。然而世上许多事物远看着很美好,走近一看那些美丽的花纹其实不过是千疮百孔。近日他在天机园亲眼目睹正派中人是如何地虚与委蛇,那种笑里藏刀比黑道中人更加可怕。

  这时听见身边石寒枝轻轻“咦”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人海里一个紫衣蒙面少女正注目着台上。

  “她是谁?”石孤鸿轻声问。

  石寒枝面色似乎有些发红,迟疑了一下才道:“好像……是水淡月。”

  “她蒙着面你也能认出来?”石孤鸿忍不住问,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语气中有些酸意,连忙改口道:“她既然蒙着面,看来是不想现身。估计与百晓洲徐qíng那一战可以避免了。”

  说完后见石寒枝仍遥望着水淡月发怔,眸光有些迷蒙,石孤鸿心中一动,暗暗道:“难不成寒枝真对那水淡月动了qíng?若真是如此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心上颇不自在,又朝天机园凉棚中的叶轻风望去,见他正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石孤鸿想起自己借口出去片刻,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想到这里侧身朝石寒枝道:“我需回叶兄那里一趟,不如你同我一起去罢。”

  石寒枝闻言朝天机园的棚子望去,见叶轻风正焦急张望着,他冷冷一笑,“他找的是你,我去做什么?”说到这里上上下下打量着石孤鸿,“你与他朝夕相处已又一月,不会还没有半点进展罢。你这样婆婆妈妈下去,正要等到头发白了不成?那瓶chūn药你是不是还留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晚上下在他茶里。”

  石孤鸿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满脑子尽是这种主意?我想要得到的是他的心,又不是他的身体。”

  石寒枝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动过那种念头?最看不惯你假充正人君子这一套,明明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石孤鸿望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后,你便会明白我为何这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

  石寒枝闻言面色一沉,突然一掌拍向石孤鸿,后者未有防备,“啊”一声从树上跌了下去,在半途中一个急翻身,总算稳稳落在了地上。

  石孤鸿抬头朝树上的石寒枝望去,见他已经别过了脸,他早习惯了石寒枝的反复无常,也没有多想,便朝天机园的凉棚跃了过去。

  这时听见一阵叫好声,石寒枝朝台上望去,见台上只剩下唐经一人,看来这一场他打败了丐帮的司马久。这样第二轮将会由叶轻风对南宫绝,唐经对徐qíng。

  这时东方朗上台宣布将第二轮比赛留到午后进行,人cháo便渐渐散了。石寒枝看见蒙着面的水淡月将目光投向天机园的凉棚,又看了看浣花剑派那边,犹豫了一阵还是随着人cháo离开了。

  望着水淡月有些消瘦的身影,石寒枝心里一动,几乎要开口唤住她,最后还是qiáng忍住了。若说见一个少女为了自己离家出走而没有半点感动,那显然是骗人的话。只是他明白此时自己如果主动现身,那么就注定一辈子再也无法甩开这个固执的少女。

  又把目光朝天机园的凉棚里望去,看见棚里只有叶轻风与石孤鸿两人。两人正在谈论着什么,面上俱带着温和的笑意,那qíng景格外温馨和谐。又见叶轻风伸手从石孤鸿头发上扯下一片树叶,举止甚是亲昵。

  石寒枝胸口一窒,急忙转走目光,抬起头来,正午白花花的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she进眼中,qiáng光刺激下,眼前反而昏暗了。

  天机园凉棚里石孤鸿正与叶轻风jiāo谈着,这时唐经与楚思远走了进来,唐经道:“我让人在凉棚里设了简单的午膳,两位若不嫌弃不如过来随便吃点,也胜过啃gān粮。”

  楚思远一边拼命摇着扇子一边道:“走罢走罢,那里还有冰镇鸭梨呢。这天气,都中秋节了还热成这样。”

  叶轻风笑着道:“象你这样扇法,就算本来不热也热了。心定自然凉,你坐下来不动想必很快就凉快了。”

  楚思远道:“得了罢,谁比得上你‘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石孤鸿一怔,只觉这句话最近在哪里看到过,忍不住出声询问:“在下没有读过什么书,却又觉得这句话听着耳熟,不知出处是什么?”

  楚思远想了想,朝石孤鸿讪讪一笑,“我只是随口拈来,那管什么出处不出处?若说读书,我不会比石兄读的更多。”

  这时叶轻风cha言道:“轻风倒曾听峨嵋派的了缘师太提过一二。二十多年前师太曾入蜀主孟昶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其宠妃花蕊夫人纳凉宣华苑,曾为花蕊夫人作过一首词,第一句便是这‘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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