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卿》作者:瑞者【5部完结】
内容简介
依稀间,他记起,寒风凛冽,荒糙古道之间,白衣赤马,悠然而至。
初见,他送他一坛美酒,不及相谈,他给予他灿然一笑。
他问他是谁,他一声长笑,长吟出自己的名号,打马而去,留给他一个遥不可及的潇洒背影。
白衣折梅驾火影,侧身天地一剑卿……
剑卿剑卿,因着一枚小小的锁qíng针,白衣剑卿qíng锁白赤宫,甘做他人男妾雌伏胯下,身败名裂为人唾弃,一段江湖孽缘催人泪下。
难道一定要到失去时才明白曾经的拥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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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卿》第一部:燕山qíng劫
楔子
飘了一夜的鹅毛大雪,在凌晨时分,雪停了,风犹不止。
“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是半间茅屋受不住雪压而倒塌的声音,灰木夹杂着冰雪四下飞溅,空气里还飘着酒香,有一只酒缸也被砸破了。寒风一下子从倒塌处横扫了岌岌可危的另半间茅屋。
“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声更剧烈了。
铺在地上的稻糙随着寒风的横扫四下乱飞,地上一个人影勉qiáng撑起半边身子,倚在墙上,原本被压在身下的稻糙也被寒风不客气地虏走。
“锦剑裘衣江湖行,曾与天公比高低,自轻自贱咎由取,荒山野屋受风欺……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猛咳,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喷出来,他不得不蜷紧了身体,按紧了胸口,多年积压下来的伤痛似乎被这一阵咳嗽激发出来,一阵阵痛楚挤压着他的内脏,手脚冰冷,心也冷。过了半晌,痛楚似乎减少了些许,或者是他已经痛麻木了,想从丹田里提一口气来抵御寒冷,却发觉丹田里空空如野,他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这一次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他的手在衣内摸索了一阵,然后颤颤地举起,手里,是半面铜镜,镜背面,雕着半枝并蒂莲,镜面似乎经常擦拭,光亮如新。拨开散乱的头发,镜里显出一张面色蜡huáng、形如枯犒的面容。
“哈哈哈……这就是我逆天而为的报应……报应啊咳咳咳咳……”他想仰天大笑,却只发出了如猫狗垂死时的呜鸣,并且又猛咳了一阵,手捂在嘴上,待放下时已是一手的咳血。
嘶……
他用力撕下了内衣上半幅衣襟,铺在身前,指尖沾了血,颤颤地写道:吾生二十年,学文习武,自恃甚高,初入江湖,结友三人,少年意气,指点江山,十年共创不世基业,人称吾白衣剑卿,问世间潇洒,谁堪比?然燕州访友,路晤少年白汝郎,形美气傲,竟如魔星入心,弃友叛教,自轻自贱,甘为男妾,施计bī娶,受世人万般rǔ骂,汝郎视吾为路人,十年折rǔ,吾甘之如饴,原求一生相伴而终不可得,chūn风三度亦此生无悔……不悔……不悔……
最后两个“不悔”,劲气bī人,竟仿佛是用他一生力气而书,指尖磨出一片血ròu模糊,到最后滴血而成字,一笔一画,道尽十年孽qíng。
他又笑起来,从口中逸出的,仍是垂死般的呜鸣,缓缓抬起压在血衣上的手,寒风一声呼啸,将轻飘飘的丝质衣襟一卷而去,转眼无踪。竖起那根手指,他狠狠地一折,剧痛袭来,却连眉也不曾抖动半根。
指断qíng断,汝郎啊汝郎,上穷碧落下huáng泉,永不再见。
他摸出火折子,火光一闪,点燃了因屋塌而流了一地的酒,火窜了起了,烧起了随风乱飞的稻糙,借着风势,火光一下子包围了整个茅屋。他凝视着眼前的火海,眼里渐渐模糊起来,跳动的火光里浮现出一张让他梦魂萦牵的面容。他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对着那张在火光里晃动不已的面容微微笑了。
汝郎,你自由了。
第1章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自古鱼米乡,风景秀美,最为迤逦之处,莫过于苏杭,而最得山水灵气之处,莫过于杭州西子湖。
话说在杭州西子湖畔,有个白家庄,庄里有位白大官人,尽得西子湖的钟灵之气,小时便生得粉雕玉琢,人见人爱,长大了更不得了,修眉秀目,丰神俊朗,静时宛如处子,动时矫若游龙。
曾有一高人见到十岁时的白大官人,一时感慨,言道:“此子灵秀,世间少见,当羞煞宋玉、潘安之流,十年之后,武林第一美男子,非此子莫属,又兼眼带桃花,风流透于眉梢,怕不知要惹下多少qíng债,负尽多少芳心。”
于是,这位高人在白大官人两眼的眼角各划一刀,名曰“破桃”,意在破去白大官人命中桃花,减少qíng债。谁曾想,这白大官人生来资质便高,虽只十岁幼龄,却将家传的一套“鱼龙百变”身法练得七成熟,眼见有人要拿刀子划他的眼睛,哪有不躲的道理,饶是那位高人出手再快,那两刀,竟只在白大官人的眼角划出浅浅两道血痕。
高人呆滞半晌,仰天长叹,所谓“破桃”,是在两眼眼角各划一刀,需入ròu半分,才达破桃之功,如今这两刀被白大官人闪过,又不曾完全闪开,刀痕已刻在眼角,却不曾入ròu,再划一刀已无事无补。
“命也,命也,非人力可为。”高人嘱咐白大官人的父母,万不可让白大官人轻易出门,否则必惹桃花劫,而后,高人飘然而去。
白大官人眼角的伤口愈痊之后,留下了两条淡粉色的细痕,顺着眼角斜斜地往鬓角里cha入,看上去像是用妆笔刻意画上一般,不仅不曾破损他的容貌,反倒更多了几分魅色,将一双弯弯的桃花眼,硬是勾成了夺魂摄魄的丹凤眼。
白大官人的父母素来敬仰那位高人,又见伤愈后的儿子那眼儿一勾,竟连他们自己也心摇神动,若是放出门去,那还了得。虽说为父母的,总希望儿子多娶几个媳妇,多生几个孙子给他们抱,但若是女人缘演变为桃花劫,可就不是好事了。于是夫妻两个在世之时,一步也不准白大官人踏出庄去。
也是白大官人生来至孝,虽然少年好动,却也听话的在庄中白日里学文习武,晚上与庄中奴婢厮混一通,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只是少年不懂节制,十六岁的时候,这白大官人竟搞大了一个婢女的肚子,白庄主夫妻气得将白大官人痛骂了一顿,见儿子满脸不当一回事,也拿这个宝贝儿子没奈何,骂过之后,只得让白大官人将那婢女收了房,然后欢欢喜喜地等第一个孙子出生。
白大官人却是心高气傲的,那婢女姿色也仅只中上,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玩玩而已,如今倒是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他的妾室,实在是大不乐意,只是他不能违拧了父母的意思,只得照办了。那婢女也是肚子争气,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这可把白庄主夫妻乐坏了,每天抱在手里不肯放。只可惜是遮出子,不能大摇大摆地给长孙办满月,夫妻俩一商议,决定把长孙儿带到白夫人的娘家让亲戚们都见上一见。
白大官人因为不喜那婢女,连带也不喜欢这个儿子,他自己本就是少年心xing,每天听得小儿啼闹,正嫌烦,巴不得父母带着儿子赶紧走,他便留在了庄里,那婢女舍不得离开儿子,于是跟着白庄主夫妻一起去了。谁料想天灾人祸躲不过,一家人过山道的时候,碰上了塌方,白家夫妻连媳妇带孙子及一gān下人全埋在了山石里,只有一个在前方探路的下人侥幸逃得了xing命。
白大官人悲痛不已且不去说他,自此之后,他便成了白家庄的庄主,这白大官人的名号也是从这时起叫了开来,其实他本名白赤宫,小字汝郎。白家庄于武林之中也是有名有号的一家,白庄主夫妻下殡,武林中来悼丧的人不少,多数人第一次见到白大官人,虽是麻衣素服,两眼发红,也不免暗赞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白大官人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江湖人物,虽是来悼丧,然而言谈举止之间,仍是不改江湖人不拘小节的本色,兼之一些与白家jiāoqíng较好的世叔世伯,意在安慰这个世侄,给他讲了不少江湖事,正是白大官人最为向往的生活,于是父母过世的悲伤真就冲淡了不少。
守过七七之后,白大官人便正式踏入了江湖,这一年,他刚好十七岁,少年英姿,又有天份,一身武功颇为不凡,一入江湖便掀起了不小的风làng,除恶惩霸的事qíng暂且不说他做了多少,最为轰动的是他将江湖百娇榜上有名的美女李九月纳作了小妾,据说是因为仍在孝期,才不能正式迎娶,待孝期一过,便扶为正室。
这纳妾的风波未过,第二年,他又纳了百娇榜上另一个有名的美女杜寒烟为妾,这一下江湖上又是一片喧闹,有羡慕者,也有嫉妒者,更有qíng敌找上门来,斥责白大官人花心,结果让杜寒烟一根红绫绸打出白家庄。
第三年,白大官人再纳一妾,凤花重,姿容更在李、杜二女之上,甚得白大官人的宠爱,据闻李、杜二女对凤花重嫉妒深重,闹得白家庄整日不宁,白大官人受不住她们吵闹,一怒之下离庄而去,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现在白大官人正坐在燕州古道的十里凉亭里喝茶,却是真事。
燕州古道,原是数百年前繁盛一时的商道,起自中原内陆,过了燕州城,直达西阳关,再往西,就是西域了,古时胡蛮猖厥,屡犯中原,燕州城曾数度被攻破,一时间这条燕州商道上商旅绝迹,络绎不绝的商道由此没落,后来,huáng河改道,一场特大洪水淹没了商路的中段,从此商道更是人迹难现,到如今,已是荒糙蔓蔓。
十里凉亭,就在燕州城北门外十里,往东南去,就是官道,足以并行两辆马车,左右是一览无遗的平原,往东北方向,就是荒芜的燕州古道。十里凉亭,就夹杂在燕州古道与官道之间。
白大官人,便是从官道上一路行来,眼见燕州城在望,不用担忧错过宿头,此时马乏人也渴,正巧凉亭边上搭了一座茶棚,于是下马,步入凉亭中一坐。茶棚里的伙计眼明手快,见白大官人一身华裘,数九寒天手里摇一把玉扇附作风雅,生就一张玉面桃花眼,眉目间贵气bī人,看着就像是大户人家的风流公子出门游玩,自然是立马上前,屁颠屁颠地送上一碗热茶,指望着这位公子心qíng好,赏下三五个铜子,也就够了。
白大官人是享乐惯了的人,这次出门走得急,小厮丫环一个没带,他也随兴,一个人游来玩去倒也自在,只是在吃穿用度上是绝不委屈了自己的,这茶棚里的茶哪里看得上眼,一闻茶味儿,秀气的眉尖就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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