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一上午他们都在同一件事qíng上绕圈子,如今这老侍郎还要掉书包,不由头晕脑涨,开口道:「什么勋劳功,捡明白的说来!」
老侍郎回转身,一鞠躬道:「回晋王的话,这白话的意思就是说助君主安邦定国,叫作勋,献计进言的叫作劳,靠武力建功的叫作功,富子龙靠自身技艺修堤救灾也算是靠武力建功,所以也叫作功。」
工部侍郎见部里的一件大功被老侍郎一降三等,不由怒形于色,冷笑道:「原本如此,在外拿命搏只能作功,在朝上溜须拍马就可叫作劳。」
我摇了摇手,道:「得了得了,不就是盖庙么?观音菩萨宝座之下还有二个金童玉女呢,大雄宝殿里八大金刚就更多了,让富子民上太后的生人祠里找个位置吧!」
我一开口,叽叽喳喳的朝堂立时便冷清了下来,一晌午都在闭目养神的皇上睁开了眼,道:「胡闹!」
我气哼哼地出了朝堂,道:「làng费时间,早知如此,真不如找一个可人陪着说说话。」
这种日子过得真叫人乏味又疲惫,紫式微隔了几日又来了,我正腿翘在桌上,拿书盖着自个的脸,打盹补眠。紫式微揭了我的书,笑道:「你这书才翻了三页,人只怕睡了不止三柱香的功夫吧!」
我睁开朦胧睡眼,道:「这书真邪魔得很,一翻这瞌睡虫就钻我脑子里去了。」
紫式微坐在我那张价值千金红木书案上,道:「我给你读吧!」
我闭上了眼道:「你读读看,瞧这瞌睡虫还来不来!」
紫式微拿起书,笑眯眯地道:「人之初,xing本善,xing相近,习相远……」
我听着他跟擦锅似的沙沙声,微微一笑,紫式微笑道:「还合适么?」
我睁眼道:「你这擦锅底的声音听了确实叫人惊醒!」
紫式微微笑道:「那我日日来给你读书罢,没准不多久,你就能看完这千字文,读四书去了。」
我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你可不要读到一半便不见了人影!」
紫式微笑道:「我千里豪侠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么?」
我长伸了一个懒腰,斜眼望他,道:「那你读慢些,我可记不住这么复杂的东西。」
紫式微哈哈大笑,道:「我一字一字地读。」
我嗯了一声,冬日的西北风chuī得呼呼作响,但屋内有元宝升得暖暖的炉火,配上紫式微沙沙的声音,反而叫人觉得暖洋洋地加倍的舒适。紫式微的书读到哪里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回chuáng上了,紫式微在我的背后搂着我的腰,他的头抵着我的脖子,也睡了。我打了个哈欠,心道:「原来这瞌睡虫是会串门子的么!」
元宝见紫式微从我的房里出来,略微有一些惊讶,紫式微笑道:「还烤獐鹿吗?」
他的话音一落,元宝掉头便喊了一句,道:「今儿打斋,买点青菜豆腐回来。」
紫式微略有一些尴尬,对我说:「元宝还真是得罪不得!」
我笑了笑,道:「随我!」
终于两三个月之后,本王腻味了上朝这件事,起先还告假,后来见也没什么人在意少了一个我,本王自然更是乐得日日不早朝。紫式微每个午后都会过来给我念半个时辰的书,然后搂着我睡午觉,除此之外,本王也没其它正事可做,唯四处闲逛。
太子府我照例每天去溜一圈,刚进府,太监阿德便小声跟我说:「最近府里要出大事!」
这个老货过去曾是太子府里的总管,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只是不知如何倒了台,新任的太子府总管成了洛川寻。他过去在位,没少挤兑过别人,下了台自然被整治的凄惨,唯我对他一如既往,他倒也懂得投桃报李,太子府里面有个什么动静,便早早报于了我,只是他能知道多少要紧事,不过都是一些jī毛蒜皮的家常之事。我听了一笑,丢了一块碎银子给他,笑道:「不是太子殿下又要纳妃了吧!」
阿德眼露佩服之色,道:「晋王你真会猜。」
我听了哈哈一笑,就见一俊秀的年青人站在廊下,我一高兴,上去打招呼道:「阿寻,二哥又要纳妃了。」
洛川寻这么微微一转身,温和地道:「正是呢!」
我摇着扇子,大刺刺地道:「阿寻,真难为你了,你也知道我二哥是太子,太子迟早都是要当皇帝的,三宫六院我看阿寻你要cao持很久啊……这沈妃嘛,不是第一个,自然不是最后一个。」
洛川寻微微一笑,依然温和地道:「殿下身为太子自然要纳妃的,倘若他是皇上,也毕定是要三宫六院的。」
我见他居然不生气,不由有一点气闷,生似点了一个头牌,满以为要看一场好戏,谁知他却告缺,这气度修炼到洛川寻这份上,那雅量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洛川那微笑道:「王爷想好随什么礼了没有?」
我眼皮一跳,谨慎地道:「我要随什么礼,二哥一年不娶三,也要娶两,我看就弄对玉意思意思吧!」
洛川那微微皱眉,和气地道:「王爷,殿下如今天虽然纳的都是侧妃,可是他一旦登上大宝,这些侧妃们都很有可能便会成为贵妃,倘若这些贵妃念起她们大婚,王爷您才送了几块小玉佩,不免会有一点……」
他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果然是大大的不妙,若是按贵妃这么随礼,我岂非又要破财万金,可是贵妃有四个,二哥纳完了贵妃,还有嫔仪,嫔仪有八个,纳完了嫔仪还有贵人……
我这么想着,扇子呼啦啦的扇着,皱着眉头盘算着到底要多少费用,洛川寻在一边道:「王爷您慢慢算,我还有一些事,就不奉陪了。」他说着便转身走了,留我气闷地算着到底要化多少钱。
我还没算清楚,就听有人在身后拍了我一下肩,我火气很大的道:「拍什么拍,王爷也是你能……」我一转身,见二哥微笑着站在我的身后。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二哥元林手中拿了一根糙,我一细看,居然是一株狗尾巴糙,便笑道:「二哥,你手里拿着这根糙做什么!」
二哥转了转手中的糙,微笑道:「出去闲逛的时候,随手摘的,是不是很漂亮!」
我细瞅了一眼那析糙,金huáng色泛着光泽,便笑道:「好一株狗尾巴糙,果然是风姿绰约,气度不凡!」
我本来还要夸,但是二哥似乎没多少笑意,便改口道:「二哥,你心烦么?」
二哥一抬眼帘,微微笑道:「世上又有多少人似你元英,不知道心烦为何物!」
我摇了摇折扇,道:「心烦了才心烦,心烦了也于事无补,就不如不要心烦了。」
二哥长叹了一口气,道:「英儿这几句话倒是很有几份禅意,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果在是,心烦了才会有心烦。」
平时我说什么,二哥都要拍我的脑袋叫我好好读书,没想到今天我随便说说,便拍得二哥大掉书袋,果然这书还是要叫人念的。
这么想着,便心急火燎地道:「二哥,我有事就不陪你了!」
二哥微微一笑,道:「你去吧!」
我一转身跑出了几步,回转头二哥依然站在柳树下面晃着他的狗尾巴糙,我突然觉得二哥似首总是不太快乐的。我一口气跑到紫式微的窗下,见他正在写扇子,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是扇子是千里豪侠,后来再见的时候就成了千金难求,这次不知道又要改成什么。
我看他的手上上下下,比划了很久,才落笔,那四字刚好我熟悉得很:风流寄微。
第十章
紫式微写完了一抬头便看见了我,似首吓了一跳,我对他微微一笑。
紫式微手里拿着笔,似乎略有一些不知道是搁下先招呼我,还是搁下我先招呼扇子。
我跳进门,大叫一声道:「胡不归,你是不是心里头念着我,所以才要把我写在扇子之上啊!」
紫式微呸了一声,道:「风流以寄微,你不过刚好叫寄微罢了。」
我含蓄的一笑,也就不拆穿他了。
二哥的势力是一天比一天的qiáng大,但太后奶奶始终没有被他bī到绝路上,两人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势均力敌。我只希望他们一直就这么下去,直到太后奶奶寿终正寝。
我与紫式微这几年一直都在江湖中游dàng,这么说也不确实,因为游dàng的那个人是我,他却是一直在办正事。我没cha手他的事qíng,自然也绝不过问。紫式微一日微笑地问我,道:「元英,倘若给你个机会做皇帝,你会不会当。」
我听了一笑,展开折扇道:「自然会当喽,我什么都玩过了,唯独没有玩过皇帝。」
紫式微听了哈哈一笑,道:「那这样,想必你也开心。」
我一乐,敲了敲他的胸膛,道:「你又见我什么时候不开心过。」
紫式微长叹了一声,笑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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