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惊又怒,道:「你为什么要杀人?!」
那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自己的面罩拉下淡淡地道:「十九王爷,别来无恙!」
我睁眼才看清了眼前这人的相貌,不禁脱口道:「洛川寻!」
洛川寻微微一笑,道:「是我,你叫我紫寻也可以。」
我念头急转,道:「二哥知不知道你来?」
洛川寻慢慢地将面巾折叠了放入怀中,笑道:「不知!」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那二哥知不知道你是紫寻呢?」
洛川寻微微一笑,道:「大约也不知。」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过心急,身上出了一声汗,人竟然轻松了不少,道:「不知道紫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洛川寻淡淡地道:「没什么,只不过我有一些事qíng需要王爷消失两天。」
我哈哈一笑,笑道:「阿寻你说得客气了,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永远消失呢。」
洛川寻弯了一下嘴角,道:「王爷不用多疑,我并没有要杀王爷的意,王爷潇洒自在,看世人碌碌如看闲人敲子,这一份胸怀我一直是佩服的。我想请王爷陪我下两天棋,下完了这两天,以后天大地大,王爷你想去那里可以自便。」
我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请讲。」
「紫式微知不知道你是紫寻?」
洛川寻略略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知道。」
我沉默了很久,才轻笑了一声,道:「那他……原来就是有图谋的,对么?」
洛川寻微低了一下头,道:「元英,似你这般洒脱,原来也有看不开的地方么?」
我隔了半晌,才微微一笑,道:「紫寻,何处下棋?」
天明的时分,洛川寻便带着人马直入皇宫,尽管皇宫中极大多数的人马都去了西郊猎场,但他能这么长驱直入我还是很佩服的。我与洛川寻的棋盘就摆在东宫太子殿里的博望苑,我下棋的功夫其实不是很好,但我比洛川寻胜在专注,他则心不在焉。
一盘棋常常下不到一半,便有人进来汇报qíng况。
我呆在内室里听着,大概就是太后与太子杀得难分难解,有一刻,我差不多想要放声大笑,这两个自家人在外面杀得个天昏地暗,却不知道自己争夺的东西早叫人给夺了。
军qíng听得多了,我自然也算了解了一些来龙去脉,真没想到看起来俊秀温和的洛川寻就是太后奶奶一直苦寻的紫氏太子的遗孤,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人生如棋局,因果循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但人生又不如棋局,不能输了便推盘重来。
比起大多数军qíng,洛川寻似乎更关心二哥的qíng况,我不禁微微一笑。
十年,洛川寻看似对我二哥无qíng,但是谁又能抵得住十年相依的温qíng,我相信时光,这正是我相信紫式微的原因。
西紫果然与东紫联手,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斗得个两败具伤的太后太子最后都成了紫氏的猎物。我与洛川寻又下了一盘棋,这一般棋洛川寻明显浮燥,看得出他心绪不宁,有人进来报:「西紫宗主紫式微到了。」我一子下去,却发现自己下错棋了,但洛川寻却似乎没有任何察觉,立时起身出去会紫式微。
我悄悄从榻上下来,掩在门后,听到那沙沙的落拓声音,有一阵恍惚,原本推开门去见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qíng,但却不知道为何始终迈不开步去。
只听紫式微道:「随见青率部围缴太子的部属,与太子暗藏在郊林的四骑禁军恶战。」
洛川寻笑道:「式微的人马呢?」
胡式微淡淡地道:「西紫的暗军围在了狩猎场外面。」
「我要一个不漏。」
胡式微应了一声道:「遵令!」
洛川寻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对胡式微笑道:「下一盘棋吧!」
他这么一说,我慌忙择路藏身,转了一圈将自己藏在了书柜之后。
洛川寻带着紫式微进来,没有见到我,他似乎也不提,只是将棋盘摆好,淡淡地又道:「四骑禁军要想跟外城的护卫营分出胜负,至少还需要时候吧!」
胡式微无奈只得落桌,他与洛川寻隔桌对垒,他显得颇有一些心不在焉,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输了两局,偏偏洛川寻的耐心极好,依然摆盘接着与他下。
胡式微只好qiáng打jīng神应战,这样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
胡式微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是我该下场的时候了吧?」
洛川寻抬头一看沙漏,笑道:「真是差不多了呢,式微可以启程了。」
胡式微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其它人我会让人如数jiāo给殿下,元林即然殿下答应了送我,那我就直接带走了。式微在这里,就算给殿下道别了。」
我听了这么一句话,又是一阵恍惚,后面的话竟然都没有听见,风流以寄微,原来那四字果然不是为我而写,他倒是没有骗我,我幼年失怙,不敢锋芒毕露,因此以风流来寄微。二哥苦恋洛川寻不得,风流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在一直冷淡的洛川寻面前的卑微。紫式微从头到尾懂得始终是我二哥,正如他所说,我只不过刚好字叫寄微罢了。
隔了许久我才慢慢回过神,觉得室内静静,原来他已经走了,便从书柜后面走了出来,洛川寻一个人在下棋道:「刚才你为什么又不出来。」
我坐到对面,跟他一起捡棋子,微微一笑,道:「即然他不想与我道别,我又何qiáng人所难……殿下,再来一局吗?」
洛川寻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想睡一会儿吗?」
我哈哈一笑,道:「看起来阿寻即便是当了殿下,也还是善解人意的。」
洛川寻微笑着让人带着我找了一间屋子入睡,这个时候的皇宫静得很,甚至静得有一点可怕,但是这么安静,果然好入睡,不多时我便睡着了……只是梦里再不曾下过江南。
元氏兵败如山倒,太后被擒,太子失踪,紫寻登基,天翻地覆的变化,唯有我晋王依然故我,王爷还是王爷,风流依然风流,听书听曲一样也不耽搁。元宝也变得大方了起来,库门打开,本王我第一次光顾自家的库房,虽然知道元宝毕定是敛财有道,但亲眼所见也是大大地吓了一跳,库房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古董玩艺更是摆满了货架,怨不得元宝日点夜点,即便是清点一遍也不知道要几日的功夫。
我长叹道:「元宝,有这许多家财,你又何需吃那青菜萝卜。」
元宝委屈地道:「都给你,你还不都送人了?!」
我微微一笑,道:「钱财之物,化了才是钱财。」
我这么一说,自然也就做得到,晋王府先大张旗鼓地修缮了一番,老马头有了大笔的银钱,立时买了不少奇果异种拿来试种,他跟我大哥略有不同,大哥爱种奇花异糙,但是老马头却爱种一些能入嘴的东西。我大骂市侩,元宝则赞许有加,直道如此这般才是正道,花花糙糙开了便败,有甚种头。我冷笑了一声,道那你吃了就拉,便有种头了,老马头与元宝立时四散,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本王以前看了俊俏的人只能远观,那是财力不足,如今财大气粗,但凡看上的,都是金银珠宝大献殷勤,如今天府里比之过去倒是热闹不少,我看着美人在廊下穿梭,笑问元宝,道:「当年太子府也不过如此盛况了吧!」
元宝瞅了我一眼,道:「王爷,你高兴就好。」
我微微一笑,道:「高兴,我又何不高兴。」
这是实话,满朝元氏皇亲国戚都糟了殃,唯独我置身事外,别人都瞧着我眼红,我如何还能不高兴。
洛川寻平时看着温柔,但做起事qíng来却是个杀伐绝断。
元氏但凡参于谋反的,一律都被他圈禁了起来,稍有反抗的,他要杀要拿绝不手软。
皇奶奶被圈禁在了哪里,一开始我都不知道,花了不少钱才算打探出一点眉目,一直到隔了半年有余,才知道皇奶奶一直被关在西郊的猎场行苑。那里地势偏僻且大,可以屯兵,也能关不少人。
我想起太后大半辈子都是呼风唤雨,如今却被关在那么一个与shòu为伍的地方,心里头危实难受。
西郊猎场的守卫异常森严,我试图进去二次都被挡了回来,守备是东紫的人马,他慢条斯理地道:「晋王爷,您要珍惜自个儿的福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大难临头,却又能置身事外。这里头都是一些贱民,你又何需为了他们再把自己搭进来?」
他的态度傲慢又透着一种不屑,我气得浑身哆嗦,转身冲进了皇宫,洛川寻常常找我下棋,所以如今这紫氏皇宫跟当年的元氏皇宫一样,我照样是直进直出。
我进去那会儿,洛川寻正在偏殿看折子,他见我进来,便淡淡地道:「你来了,我正想派人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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