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了挥手,那小婢连忙拿起漆盒慌慌张张夺门而去。
老翁刚想扑上来,我抬起手制止了他。老翁看着我那只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眼馋得直流口水。
我那只手在他面前翻了翻,笑道:「想不想亲一下……」
「想、想!」老翁酒意上涌,色胆包天,两手一张朝我扑了过来。
我身形一闪,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但那老翁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猛然扑了上来,十指如钩,一抓下去。即便我身法够快,也被他扯下了一块衣衫。
我露齿一笑,道:「胡公公,您好心急啊……」
老翁的酒意再浓,也像一下子惊醒了一般,张嘴结舌地道:「你是……」
胡不归大约没想到这好色的老头居然是个公公,在外面噗嗤笑了一声,他见我落于下风,打开窗子,从窗外跃入。
老翁更是吃惊,他一脸又惊又怒,道:「何许人也?!」
胡不归站了起来,满面怒色地道:「好大胆的狗贼,你敢调戏我家娘子!」
他摺扇一晃,那老翁不得不放开我。二人联手夹击,胡公公大约有一些疑虑我的身分,这么电光石火之间,就被胡不归擒住。
胡不归压住胡公公,道:「说,你该当何罪!」
「你娘子……」胡公公一脸迷惑。
我在一旁抽泣道:「相公,你要替我作主啊,绝不能轻饶了他!」
胡不归见我唱作俱佳,更加得意道:「对,绝不能轻饶!要是你能……」
「要是你能拿出一万两银子,那就饶了你!」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cha话断然道。
胡不归显然以为拿住了一个公公,自然要问元林的下落。谁知道我不问太子的下落,倒在那里勒索了起来,不禁愣然。
胡公公眼露狐疑,但嘴里却道:「有,有!」
「快拿出来!」
「在我chuáng头的箱子里!」
我走过去chuáng头将箱子搜出,转头道:「钥匙!」
「在……这里!」胡公公扫了一眼摺扇里隐藏着的钢刀道:「能不能请这位壮士把刀拿开?」
我一笑,手伸进他的脖子里一阵摸索,似乎拿到了什么,用力一扯。只见手上拿了一枚青铜钥匙,上面还连着一根断了的红线,显然是胡公公将钥匙串了,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胡公公的脸色颇有一些不太好看。他虽然是一个三品太监,却是太后宫里的,人人巴结,大概从没想过被人要挟,偏偏他颇有顾忌,又不敢乱来。
我将箱子打开,里头一堆金银珠宝,更有一叠厚实的银票。我毫不客气地翻了翻,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下再裹好。
胡公公看在眼里,不禁眼皮一阵乱跳。这种随太后出门,各地进献的美事那是少之又少,他此次出来收获颇丰,刚才也是心qíng愉悦才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qiáng盗席卷了他所有的进项。
钱被劫走,饶是他平素里气定神闲,这一时之间也是心痛不已的样子,哪里还能想得出其他的计策。
「你、你不是说只要一万两银子……」胡公公颤声道。
「我改主意了!」我笑道,话音一落,突然抬腿一扫,正中胡公公的太阳xué,
胡不归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发难。他平素里糙莽生涯,原本就视人命如糙芥,可是眼见我劫财杀人,不快地道:「是不是皇太后的船就在附近?」
我好笑道:「若是太后在此,胡公公哪里还敢如此色胆包天,他不怕他上面这颗人头跟他下面一样被人砍了么?即便是我也不敢像现在这般胡闹……」我说笑着,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胡不归。
胡不归的模样实在谈不上俊秀二字,脸上青青的还泛着一些胡渣,只是在这落拓气质当中却透着一种大丈夫的潇洒磊落。
我不知道怎么,竟然觉得脸有一点发热。
「那他不知道太子的下落?」胡不归追着问道。隔着一层帕子,他自然不知道我刚才脸红了一下。
「他不过是一个三品总领太监,这么点品衔能知道什么?太子哥哥如果还活着,一定被关押得很隐秘,皇奶奶想杀他可是很久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
胡不归大叫一声,不由心急地道:「那你还在这里玩闹?!」
「找不着太子哥哥,胡闹一下又有何妨?」我满不在乎地道。
胡不归不禁一时语塞,他大概从来潇潇洒洒,万事都了无牵挂,随xing而为,不知道什么叫作刻不容缓,什么叫作头等大事,所以才能养成这种落拓潇洒的气质。
可是我现在看他心急难耐,心想大丈夫为求功名,这么好的机会大约不心急也很难,只听他忍着气又道:「那现今该如何是好?」
我大张了眼睛,理所当然地道:「太子哥哥又不在此处,我们又杀了人,自然是早一点逃之夭夭啊!」
胡不归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正解,我们都各自回去早些安歇吧!」
他说完就从窗口掠出去,我却冷不防在他背后道:「明日你来不来找我?」
胡不归不答,却听我后半句道:「我要是探到点什么消息,需要你帮我想想……」
他的脚步不由一顿,笑道:「那明儿再见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掠走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微微低了一下头,脚一踢,胡公公的尸体便飞到了chuáng上。
翻出了一件普通的太监衣服,我将它套在自己的身上,戴上帽子低头推门出去。胡公公那层楼显得比较冷清,显然是他看中了那小婢女,有心欺凌,故意将人遣开,方便他下手。
船舱的下面两层,侍卫便明显多了许多,我顺手从偏厅里拿了一盘水果端着朝前走去。沿路侍卫见是送水果的太监,倒也没有拦着我。
船舱越往下越是重重把守,尤其是船尾处,可以说是重兵压阵。我皱了一下眉头,犹豫片刻,便大胆往前走去。
「站住!」守卫喝道:「谁让你来的!」
「胡公公吩咐小的给里头的人送点吃的。」
守卫犹疑了一下,道:「但是……」
我傲慢地道:「我们家公公说了,一切都是上头的意思!」
皇室的守卫深谙做官之道,即使一个小守卫也知道这句话表达了什么意思,随即陪笑道:「公公勿恼,小的这就放您过去!」
我不去理会他,趾高气昂地端着盘子走进了里屋。屋内一灯如豆,光线并不如何畅亮,但是灯下却有一桌食宴,我的面色一变,只听有人笑道:「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来,寄微。」
从角落的暗处走出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此人一副世子的打扮,黑色的锦衣,挽起的袖子露出里面明皇色的锦缎。
这个人的身材很高,身形也很削瘦,说不上如何俊美。但鹰眼钩眉,颇有一种城府之感,另有一种稳重老成的男子魅力。
我心里一跳,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当朝权臣国舅爷的亲孙子庄仲庭。我也不忸怩,一惊过后,转脸笑道:「原来是表哥,难道舅公也来了?」
庄仲庭也不去答我的话,只是将手一伸,慢条斯理地道:「坐吧,我知道你饿了!」
我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入席。庄仲庭却绕了半张桌子坐到了我的身边,替我倒了半杯酒,道:「尝尝这长白楼的水晶肘子、姜女楼的芙蓉jī,都是我令人快马从都城买来。这清蒸覆子鱼跟芦荟双翅,倒是现做的,不过这鱼料却是顶新鲜的,是我令人从南边用四匹汗血宝马替换,将它们裹着冰块送来的。」
我一块接着一块吃着,他说得快,我吃得也快。庄仲庭不停地给我倒酒,来去之间,那只手总是微微蹭过我的手背,每一次于我的手背上划过,他的瞳孔都不由自主地收缩。
我喝到第三杯酒,桌面上的菜已经扫过一半。将酒杯一放,我笑道:「表哥的酒菜真不错,不过我怕回去晚了元宝会担心。所以……」
庄仲庭却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我,道:「真没想到,一个王子穿着太监服……如此富有魅力……微微,你真迷人!」
我皱了一下眉头,笑道:「若是表哥不愿称我一声表弟,那么叫我晋王爷也没什么不妥。」
庄仲庭眨了一眼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微微?」
我微微一笑,道:「确实有点恶心!」
我们说话间,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动手。只不过我的目的是想要离开,而庄仲庭却是留人。一招一架之间,庄仲庭已经扣住了我的手腕。
庄仲庭抚着我的手腕,声音嘶哑地道:「寄微,你是不是没有想到船上的是我?」
我挣扎了一下,却没甩脱像把铁钳一样的手,不由皱眉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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