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与朕结拜,朕还是一样疼灼儿的”
“可是,灼儿好喜欢皇帝哥哥,不想跟皇帝哥哥分开”
短短一句至朴之言,却比满朝慷慨激昂之誓更令李安世感动……不用怀疑那言词的虚假,更不用担心有否心怀不轨,不论来日种种,此时此刻的真心真意,便已足矣……
“好吧,灼儿想怎么做?”李安世微微笑着,说。
玄灼拉着李安世来到一棵梅树下,白玉寒梅,风递幽香,二人双双跪下。
“皇天厚土在上,我,玄灼……”
说着,看向李安世,李安世心中暗暗好笑,这一套不正是百剧院戏中的说词吗?但还是依足戏码道:“朕……呃……我,李安世……”
然后看向玄灼,玄灼也看着他,两人互视了半晌,玄灼才道:“后面还要说什么?”
李安世好不容易才惹住没笑出声,做出一脸迷惘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啊”
“那……那怎么办?”玄灼一脸失望。
“啊,对了,好像得找一个证人”说着,李安世看向小顺子,目光中闪出一丝诡异。
“那让小顺子哥哥做证人吧”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小顺子,你来做我们的证人吧”李安世笑着说。
小顺子心中狐疑,不是天地为证吗?还用找证人吗?但想归想,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二人正前方,毕竟,皇上跪在自己面前的机会……恐怕此生仅此一回哟……
“那接下来呢?”玄灼问
“我想想……好像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兄弟对拜,然后礼成”李安世一本正经地说。
小顺子眼都瞪圆了,这、这不明摆胡说嘛!这哪是结义,根本就是拜堂啊!难怪要找证人,原是以自己为媒啊……
完了完了,玄灼着道,自己也骑虎难下罗……
“是这样吗?”
玄灼半信半疑,李安世却一脸无辜,很认真地回视着他,一副诚不欺汝的表qíng。
“那好,开始吧!”然一笑,梅仙也不由羞涩,李安世一怔。
“一拜天地……”小顺子哭笑不得的充当司仪 玄灼毕恭毕敬地拜天拜地,李安世却忽觉心生罪恶。
为什么要戏弄如此认真的孩童呢……他是诚心诚意的呀……
“皇帝哥哥,你怎么不拜?不想跟我结拜吗?”言语中闪过一丝失意。
李安世心头一痛,如果此时对他说,灼儿,朕是耍你,只怕更令他失望吧……
何为骑虎难下?哎……
李安世老老实实的拜了拜。
“二拜高堂……”
“高堂怎么办?都不在啊……”
李安世苦笑,敢在的话就惨了……
“那就省了吧”
“哦……”所幸玄灼没有坚持。
“兄弟对拜……”
小顺子不由底气不足了……那日理万机的皇上,也犹豫不决了……只有玄灼仍兴致高昂。
小身子面向李安世,诚诚恳恳的一拜。
李安世一咬牙,拜!
呜呼哀哉,礼成矣~~~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玄灼嘻笑着学着戏中绿林好汉的口气,对李安世道。
李安世啼笑皆非,罢了罢了,就当是朕特有的皇室结义吧。
“灼儿,以后你称朕为皇兄即可,那你今后就是皇子了,朕本为么子,现在有了你,你便是四皇子了!朕赐你爵位为……”
“皇上……不妥……”小顺子不得不提醒道。
“有何不妥?”安世皱眉。
“旦凡皇子,一旦加官进爵,便要另赐府邸,搬出皇宫……”
其实这并非重点,一则列入皇谱,必经太后点头,可太后又怎会令玄鄂之子这根眼中钉并入皇室?再则,还未成年的皇子,又怎么能加官进爵?看来皇上心中有愧,拼命想补偿一下啊……
小顺子自然不能说玄灼为太后必除之人,只能直接挑最能动摇皇上的话讲,让玄灼搬出皇宫,李安世是断然舍不得……
“那便算了……这样吧,以后你们不得再唤他为玄公子,要唤灼王爷,知道吗?”
“奴才知道了”小顺子弯腰示意。
灼王爷……即使你尽承恩泽,独占皇宠……但在这靡秽的宫庭……不能亲政的皇上,不知你身陷危机的皇上……又该如何保你……?那这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灼王爷,还不谢恩?”李安世笑着打趣道。
忽然,玄灼不怀好意的一笑,贴近李安世的耳朵,耳语些什么,然后,李安世清秀的脸上立刻泛起红晕,尽露羞愤之意,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玄灼,玄灼立刻识相的跑开了。
“站住!!”
小玄灼一边开怀大笑着跑开,一边随手抓起地上的绒雪,迅速揉成雪团,管它什么万金之躯,尽数砸去。
“哎呀,反了!朕不教训你一下,你还得了?!”
于是,十二岁的少年与七岁孩童展开了力量悬殊的雪战,并且很快分出胜负。
“救命呀!!”
小顺子看着皇上将玄灼按倒在地,拼命往他身上掷雪,恨不得将他埋起来才解恨,不由莞尔。可以大体猜出玄灼那句令皇上又羞又愤的话,大概就是:皇帝哥哥,我早知道你在逗我。
第九章
风萧萧,夜漫漫,殷殷烛光伴玉轮。
龙榻空置,只因圣上秉烛夜读,手不释卷,眼见已过亥时。
“皇上,该歇息了,已快到子时了……明儿个还要早朝呢……”小顺子轻声道。
“已经这么晚了吗?”
李安世放下手卷,伸出中指揉揉太阳xu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灼儿呢?”
“回皇上,皇上看书那会儿,灼王爷便睡着了,奴才便命人将他送回蓼凝轩歇着了”
“哦,朕倒是把他给忘了”安世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意。
“皇上,歇歇吧,今天够累了……”
能不累吗?跟灼王爷疯了一下午,又看了数个时辰的书,还是保重龙体吧。
李安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有意无意地问:“小顺子,你跟了朕多久了?”
“回皇上,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已两年多了”
“哦,以前你是在杨总管手下当差是吧,那你的武功是哪来的?”
小顺子暗叫不妙,虽说皇上迟了两年才问这个问题,但小顺子还是不由心惊胆战,该如实说吗?来之前杨总管就说过,绝不能瞒着皇上做任何事……可是,自己武功的来历,却断然不能讲啊……
“回皇上,奴才进宫前,一直跟爹爹在民间卖艺,所以,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花拳绣腿啊……”李安世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顺子:“好个花拳绣腿!”
言语中的怒意惊得小顺子冷汗直冒,李安世顿了顿,忽然语气一转,又恢复了闲聊似的语气。
“小顺子,你觉得以灼儿之材,将来有没有可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小顺子一时难明圣意,只能如实做答:“灼王爷天资聪颖,其材可用,但其人……却未必能适应宫庭……”
原以为皇上会反问为什么不能适应宫庭,谁知皇上却道:“材?什么材?你以为朕疼爱他,就看不出他资智平庸?不知四书五经,不识孔孟韩庄,连‘chūn风拂槛露华浓’的出处都搞不清,纵是再活泼可爱,天真烂漫,朕又能容得他到几时?”
小顺子愕然的看向皇上,后者也正用一种摸不透的目光看着他。
“可是……皇上……”
皇上,你难道看不出玄灼是在故意逗你开心吗?第一天上书苑,曲解论语真义,将太傅气得chuī胡子瞪眼,只有你一直开怀大笑。中秋以月为题,他倚小卖小,只吃月饼不做题,láng吞虎咽,也是你一直暗暗好笑。皇上啊皇上,你难道真没发现他屡屡极尽搞笑之意,都是你心qíng不畅快之时?
“皇上……你冤枉灼王爷了……”
“哦?此话怎讲?”
“皇上若看不出,就不是皇上了……”小顺子一针见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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