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怎能让到手的鸭子再飞的,“不要打这些举人,给我硬冲出去。”一面就死拽著少年让他跟著自己走。
青衣人见状冲著门外就狂喊,“来人哪,泼皮打举人了,来人啊,泼皮打举人了。有人造反了,有人造反了。”这些个举人见状都跟著喊起来,加上这些人又推搡在一起挤出了门,堆在楼梯上,越发壮观。
一群举人跟泼皮搅和在一起,还大叫著有人打举人,这哪是小事。
也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只碗的碎片正扎在许久正拽人的胳膊上,混乱中许久惨号一声,把众人都镇住了,呆在楼梯上。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一楼大厅满面怒容的高大男人,脸色立刻就变了,别人都还愣著,他一猫腰从人fèng里硬挤出来,跑到男人身边,“大……大哥,我我我就是出来吃碗馄饨,这……这个人把一个举人给打了。”
“哪个人这麽大胆?”男人粗手粗脚没好气地把少年被挤乱的衣服拽回来,“带你出来你就学出市井样子来了是不是?还敢私自跑出来吃馄饨?这都是什麽人你跟他们挤在一起。”眼见这男人几乎被气得直哆嗦,帮少年整理衣服把这少年拽得直晃悠。
许久号丧的震天,这时候回过神来,“来人啊,把下边这几个狗崽子给我打死!”
“放屁!”男人一声怒喝,少年缩了缩肩膀,许久的打手也被震住了,多少会点武功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男人一个碎片能打这麽准这麽狠,可不是普通人。“哪些是举人,给我站出来!”
这语气太横,众人甚至吃不准,他是不是要把举人杀了。青衣人最先扶著那个被打的举人走了出来,二十多个举人陆续挤了出来站在一边,倒不知道这男人是多大的官,只是莫名其妙地被震慑住了。
“这男人抓著你胳膊gān什麽?”男人问那少年,少年马上如实回答他,“他说要我跟他走,还想要当众亲我,幸好被那个举人拦住了,他就是为这个被打的,他还说……”
“行了别说了。”男人打断他的话,看不出为什麽可好像弟弟被轻薄了他的怒火反而平息了,声调也平稳了,只不过说出的话让这些举人直哆嗦,他回头冲身後的随从说,“都听见渺儿说什麽了?”
相里一平行礼,“都听见了,主人,我马上杀了他。”
“不用杀了他,他要死,那是因为他当众打了举人,留给官府判去。你上去 ,把他拽了渺儿的胳膊砍下来。等等,把他的嘴唇也削下去。”男人平静地吩咐完了,才拉那少年,“这真是教训,今日吓著你了吧?我们去外边等一平。你们几个举人也跟我出来吧,有人去找大夫没有?”
这些人刚出门,羽林中郎将相里一平就动了手,手起刀落,许久的随从都还来不及动作,主子就被剁去一只胳膊两片嘴唇。
第22章
通平郡的城东的僻静处有一处小小院落,街门虽窄,可是走进去小小巧巧的三进院子,中间还围著个静雅别致的小园子。相里若木一大早就去查通平郡的盐运,此番来通平郡原是他有些政事,小皇上听说他要离京一段时间,就到太尉府里闹得天翻地覆,相里若木头疼至极,只好顺便把小皇上带来游玩。
这天还不到晌午,相里若木就回来了,穿过小园子一眼看见景曦渺在葡萄架下放了一张榻,正在上面窝著,旁边一边放著冰镇的葡萄西瓜,一边放著点心苏糖。
“景曦渺,你就在风地里睡吧,相里一平管不了你是不是?”相里若木看著他左右放的东西,“点心等到饭後再吃,谁给你买冰回来的?”其实相里若木只要稍微一想,肯定就会发现自己被景曦渺牵得死死的,只因为相里若木脑子早已被国事政务军务梗塞,忙的他昏天黑地,这些个饮食行止的琐碎事,他都无暇细想,却不知生活本就是被这些事填满充塞的,若是无了这些,只怕再辉煌的生活也会轰然倒塌。
景曦渺在榻上向里拱了拱,就是不搭理他。相里若木在他的榻边坐下,瞧著景曦渺衣领里露出细嫩的脖颈,还看得见一处青痕,忍不住伸手进去细细抚摸,景曦渺痒得缩缩脖子。相里若木侧身躺在他身後,在他的头发上一吻,“今天怎麽不出去逛了?不是让相里一平陪著你了吗?”
“身上乏……得很。”景曦渺哼哼道。
相里若木亲亲他的耳朵,脸埋进他的颈项闻著熟悉了的gān慡味道,心神具宁,因问他,“昨晚不是你出的主意,用这法子折抵你私自外出的错儿,换你今後还能出去玩麽?”
说完就看著景曦渺的耳根慢慢红了,更加装聋作哑。园子外头相里一平隔著一层蔷薇花墙禀告太尉有人来拜见,相里若木一听就知道是盐政和漕运那边的事,连忙起身,景曦渺也连忙跟著坐起来,“千万小心点,这个事我看不能bī得太急,毕竟民政不是军政,再有,我看许久这个事,通平太守连问都没问,恐怕他就知道太尉在这儿。”
“知道,”相里若木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回身揽他一把,“没人知道你是皇上,出去的时候千万带著相里一平,拣热闹的地方瞧瞧就回来罢,别去僻静地方,天要黑的时候务必回来,不许要挟相里一平,晚上不许在外边流连,知道吗?”
“嗯。”景曦渺点点头,只顾看著自己的手被相里若木握著,哪里还有心神分出来听他说什麽,满口胡乱应著。相里若木又嘱咐了一句“外边乱著呢,路上小心车马,别被碰著。”
景曦渺乖顺地点头,眼看著相里若木走了,知道这次再回来非得晚上不可,就腻烦无聊起来。自己一个人吃了中饭,就带著侍卫去街上逛。
通平这地方环著水,颇有些好景致,垂柳依依,青山隐隐,景曦渺摇著纸扇,立於桥头,心思已经飘忽不知何处。
忽抬头,见一个书生站在面前,身上穿著青布衣衫,朴实无华,大约二十五六岁模样,瘦削脸面,一双眼却明亮得很,似有多少锦绣文章藏在里面。景曦渺看著他,倒眼熟,“哦──你是昨日救我的书生。”
书生却忽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无知书生韩梦圭,昨日在圣上面前口出狂言,请圣上赐韩梦圭死罪。”
景曦渺愣了一下,跟相里一平对看了一眼,因回头问他,“你怎麽知道我是谁?”
“回皇上,皇上昨日自言名讳,因而学生便知道了。寻常人都已经避了皇上的讳不会再以皇上名字的音形为名,若说是因为皇上登基时间不久,尚且有人不习惯改名,可是皇上昨日说自己姓敬,就跟景字谐音,便又是十分吻合了。想来盖因事出紧急,突然改名的时候,心里还想著自己的名字,这也是人之常qíng。除此之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学生以为正是天子气魄。可叹从前学生听信了传闻,以为天子无能,是学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敢再参加科举,自知没有为人臣子的资质,又在皇上驾前猖狂,求皇上赐死学生。”
景曦渺一笑,“你倒也敏捷。不过你昨日谈论学问文章之时,何等的潇洒,怎麽今日这般没出息?你起来吧,我知你必不是攀附权贵之人。”
韩梦圭又叩了一个头才起来,“皇上,”
景曦渺摆摆扇子,“我的侍卫虽然能保护我,文墨上却不能侍候我,你便跟我一起在这通平郡一游吧。在这儿就不用叫皇上了。”景曦渺知道这人聪明机智,学识渊博。
这一路游玩过去,果然有味的多,每到一处,韩梦圭必然说得出这山川景物的来龙去脉旧事趣谈,又兼人本有些幽默滑稽,著实有趣。由城边逛到了闹市,景曦渺便见一个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
“这是什麽地方?”景曦渺看这地方比别处更热闹。
“主人,这里人太多了,咱们还是不要过去。”相里一平连忙挡在前面。
“这里就是民间所说的赌场。”韩梦圭笑著解释,“虽然有些个嘈杂,但是本来却是雅事,连乐府里尚且有,‘仙人揽六箸,对博泰山隅’的说法,连仙家都要赌,岂能不雅。”
“那我更要去看看,”景曦渺转向相里一平,“里面即使不安全也不过就是些市井无赖,难道能打得过大内侍卫?”
这一军将得好,相里一平因为昨天出的纰漏正觉得自己面上无光,被皇上这样一激也就由著皇上进去了。
景曦渺便问韩梦圭,“你知道如何赌吧?”
倒把韩梦圭问住了,“学生不知,但是世间之民多半都会的游戏,想来规则还是容易的,只是缺欠技巧。”
景曦渺一笑,“梦圭兄,你难道连许博昌所著的《六博经》都未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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