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件事暗暗上了心,如今不再触及尤姜伤口,另寻了个话题便问:“这城中怎么多是小孩?”
付红叶路上便奇怪,题宁城人烟稀少便罢,如今有人居住的院落一眼望去都是孩童在嬉戏习字,也不见其父母看护照顾,纵使魔修感情淡漠这也太不上心了。
这个问题让尤姜默了默,扇子无奈地在掌心敲了敲,良久才道:“你也知道魔修有多乱,有时候不慎怀了孕连孩子他爹是谁都不知道,有些是直接打掉,有些不愿伤身的把孩子生下来就随手扔了。以前常有魔修用这些弃婴炼制法宝或当作炉鼎,本座嫌这些小鬼吵便将他们捡来题宁城养着,也算是我魔教的后备军了。”
没有父母照顾的孩子在天道盟领地尚且生存艰难,更别提在魔道领地活下去,这些弃婴若无魔教照拂,只怕没一个能逃过被用以炼器的命运。尤姜说得仿佛只为利益,付红叶却知他此举多半是出自怜悯之意,不过魔教教主面薄,被戳破怕不是还要瞪他,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只继续问:“如此终归治标不治本,有办法管管孩子父母吗?”
这种事放在天道盟无非一道命令下去,在魔道却难以约束,尤姜闻言便冷笑道:
“管什么,一群连自己未来都不考虑的亡命之徒,难道还指望他们对孩子有什么怜惜之情?”
魔修本就是认定修士不该被任何律法道德约束可以凭借力量随心所欲,不服管教是常态。对这样的魔修,魔君魔魁采取的手段都是把有异议者杀个干净,如今表面上是杀服了,私底下有多少人会受命令约束尚且两说。
正道认为毫无道德约束的魔修是毒瘤,历代采取的应对之策皆是全部铲除,而魔道也认为入了魔还在意人命的魔修等同叛徒,谁管他们就闹事内乱,像尤姜这样还有几分原则的魔修可谓是两面不讨好,所以他也不去和谁抱团了,对正魔两道皆投以冷眼,只和自己养的小崽子们过日子。
就在尤姜冷哼时,这群魔崽子里最缺心眼的一个就来了,只见偷听二人谈话的独活从树冠中冒了个头,这便向付红叶悄悄道:“其实现在好多了,教主命使者收容弃婴办了学堂,在咱们魔教长大的魔修也大多潜心修行,没外面的那么胡作非为。”
独活素来一身绿衣头上还顶着个荷叶帽,藏在树丛中当真难以发现,尤姜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在偷听还擅自插话,手一抬便把人揪了下来,冷笑道:“要你多话了吗?”
独活不太明白二人间的弯弯绕绕,他就是觉得教主把魔教打理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向外人炫耀一下?难道不该让天道盟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吗?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这思维才正常,即便被教主提着耳朵仍是小声地抗议,“我又不像你这么多毛病,哪有人喜欢被骂不喜欢被夸的。”
此话果然让尤姜的冷笑又深了几分,“嘀咕什么呢?来,让教主给你几个充满爱的大耳刮子。”
独活从小就爱上房揭瓦,可谓是享受着教主的毒打长大,脾气是没打下去几分,皮倒是越发厚了,如今他一见养父真的恼羞成怒,立马就蹿到了付红叶身后,只对唯一能制住魔教教主的正道魁首认真道:“你是正道修士必须行侠仗义,他虐待养子你一定要拦的!”
独活这傻孩子生在魔教却学了一身医术只求治病救人,出去治好了人反被骂魔教妖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哭着回来和他诉苦,最后还是不长记性见不得人遇难。尤姜知道这缺心眼的小子喜欢做大侠,不喜欢做魔头,却没料到他会亲近付红叶,一时只能沉着脸对玄门掌门道:“不用给本座面子,宰了这个狗叛徒。”
独活也看出来付红叶不会随意动手,闻言丝毫不惧,仍是小声嘀咕着,“天天骂我不像魔修,小时候的大侠故事不是你和我说的么,脾气这么怪活该一百年没道侣。”
尤姜其实不在乎什么道侣,但这话被付红叶听见总觉失了颜面,握紧扇子就对正道魁首道:“让开,本座今天一定打死这个小鬼。”
魔教教主的神色总是带着几分忧虑,这魔道总有让他操不完的心着实没什么时间高兴,也只有面对几个亲信时才展现出几分活力。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手带大的魔教便是最后的归宿,保护好魔教已是他超过飞升的执念。
此时的付红叶终于懂了几分尤姜的心情,他拦住魔教教主佯装要揍人其实根本没用一分魔气的手,微笑着将一朵紫红小花送到其面前,只道:“前辈,小孩子不懂事,送你一朵花,消气可好?”
此举令尤姜神色微微一滞,他用手指碾磨着那朵小花,语气很是复杂道:“你这男宠做的倒是尽心。”
这神色看不出是好是坏,付红叶不确定他喜不喜欢,仍是平和一笑,“我做事很认真,既然要做男宠,自然要努力讨你欢心。”
他这模样倒像是真不知道自己送的是什么,尤姜斜视着白衣青年,最终还是信了玄门掌门仅剩的正直,一把捏碎了掌中小花,只冷冷道:“下次再送夜合欢,本座打断你的腿。”
他说完转身就走,付红叶却愣在原地,这表现是不喜欢吗?他怎么记得奉之最喜欢花草,特别是在郊外顽强生长的野花,每次遇上都会留下丹青笔墨用以纪念。
对此,独活同情地打量一眼地上花屑,一句话解了他的疑惑,“夜合欢是房事助兴用的,你完了,教主一定会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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