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风微微chuī起,窗外的槐花已经开始凋零,这一年chūn天又将过去。
当刚洗完澡,发角还是湿的崔宁乐背着小包就要出门的时候,赵书言坐在chuáng上,眼神却落在窗外面的槐树上,说:“时间过得很快。”
从这个窗口能看到二月的樱花,三月的桃花,四月的丁香,五月的槐花,花事一轮轮的过去,他们成人的棱角也慢慢的出现,可为何总觉得年少时与现今并无任何区别?
处在象牙塔里,并没有带给他们安全感。
只要吃的还是家里的皇粮,只要停靠的还是家里提供的港湾,他们反抗的力量就会微弱得接近无,随着年岁的增长,想要自力更生的愿望越来越qiáng烈。可是他们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只要独立了,就能彻底摆脱所有控制自己的yīn影?
崔宁乐愣了下,才说:“嗯。还有两年……”
赵书言没接话,盯着快掉完的槐花,直到崔宁乐关上门的时候,都没再回头去看。
崔宁乐走了,赵书言把各别号码设置为呼叫转移,拿着行李,一边坐车到机场,一边电话订了去西藏的机票。
仅仅是与他分别后的第八个小时,赵书言已经站在了一个离崔宁乐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呼吸着海拔四千米高的空气。
他只是想知道,久违了的一个人的滋味。
足足八天,除了给爷爷打一个电话,赵书言几乎没跟外界联系过。
当huáng金周快结束时,准备早早入睡以便将生物钟调回来的刘冬在走廊上,终于看到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女王殿下,正准备兴奋地上去打招呼,却愣了愣。
明明除了肤色变黑,并无任何改变的容貌,竟比从前多了许多的沉静。
就好像心里面藏着的那片天空瞬间被打开了一样,只需看着那双眼睛,似乎就能掉入那片广阔的蔚蓝色。
刘冬张大了嘴,到嘴边的话立刻吞回去,改成了:“不得了,西藏是个着了魔的地方。”
赵书言大笑,只是拍着他的肩膀问孤男寡女旅游的下文,刘大帅哥立刻红了老脸:“什么孤男寡女,五个人!后来女金刚又给我找了一些同伙,别误会!我们啥都没发生!”
“啧,你看你一脸的遗憾。” 赵书言恶劣的刮刮他的脸,嘲笑道。
把话题完整的转到别人身上,赵书言调侃完后,终于回到了房间,比他早了半天到达的人死死地瞪着这个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回复的家伙,赵书言嘿嘿的笑,连忙从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西藏特产,比如青稞酒,比如牛头——那玩意儿险些让他上不了飞机。
崔宁乐还是没吭声。一个星期,够久了。跟寒暑假期间故意玩的“不理你游戏”不同,他是一个字都没回过,哪怕是自己担心得满世界找人的时候,都不曾回过一条短信。
赵书言把特产收拾好,放在他面前,然后坐在chuáng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宁乐,出国吧。”
一句话,就把所有不满所有疑问都给炸得烟消云散。
赵书言也是第一次看到崔宁乐这么六神无主的模样,明明想要装出一脸淡定,却还是只剩要哭出来的表qíng,那双手尽管cha在兜里,可露在外面的部分,连青筋都在微微发抖。
崔宁乐甚至不敢开口,就怕一出声,那明显的哭腔就露了馅,赵书言知道自己说得有些急,但也觉得委婉没有任何意义,连忙走过去,抱住那条根本就不坚qiáng的眼镜蛇,低声的说:“你出去了,才真正的能成为那个耀眼的崔宁乐。别因为我而qiáng迫自己留下,我绝对不跑,我绝对会留在这里等你,或者,你留在外面等我。”
“你……说这些gān嘛?”好不容易憋出的字,却让身子颤得更厉害。
“崔宁乐,我不想看到你比现在更难过的模样。可是如果留在这里,你身后的那些压力,会bī得你一次比一次难过,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他说。
“……你要跟我分手?”
赵书言一脸讶异:“啊?”
“你不是要跟我分手,gān嘛让我出国?你以为跨国恋qíng很好玩?”崔宁乐死死瞪他。
“……gān嘛出国一定要分手啊!就不能做特例嘛?崔宁乐你还说我迟钝!你这家伙也太死脑筋了点吧!”赵书言忍不住大呼小叫。
“没有结婚证,没有法律关系,没有任何可以束缚你的东西,我拿什么东西拴住感qíng?我要出去至少五年,你能等么!”
“等就等!……啊,不对!老子又不是笨蛋,gān嘛不能自己赚钱出去看你!虽然不是长久的呆在那里,可也不是一直分开吧!你别把我想的这么花心行不行?老子现在还只是初恋,你这家伙都不知道第几恋了,没有资格怀疑我吧?”算起旧账,便开始横眉竖目。
“……我只喜欢你这个男人。”脸色微红。
“……噗。”
“……笑什么!你这只死芦花jī!”
“你叫我死男人也可以嘛,我可爱的崔宁乐。”
“gān,老子明天就出国!”
“记得早点回来,还要带土特产。”
“……好吧。我会记得带各国的安全套,一个个跟你试个够!”
争吵于是朝着越来越不健康的方向发展着,赵书言的上风似乎没能维持多久,当眼镜蛇终于亮出毒牙的时候,呱唧一声,芦花jī的脖子又被咬到了。
结果,还是芦花jī败。
当气喘吁吁的赵书言被压在身下,一脸酡红的时候,崔宁乐的脑袋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
赵书言才不管,只顾着笑,得意的笑,尽管屁股酸痛,尽管全身是咬痕,尽管声音嘶哑,可丝毫不损他笑容的灿烂度。
如果我懂得放开你,那就是因为我更爱你。
终于说出那句话的赵书言那几天睡得好吃得香,像是甩掉了什么包袱。
比赛结果在世界建筑教育研讨大会开幕的同时被揭晓。即使在等待结果的那天晚上,赵书言还是像往常那样,打游戏打到睡眼惺忪才爬上chuáng。
第二天,他与崔宁乐终于打开关闭了整整两天的手机,两台手机同时传进好几条短信,赵书言的短信少,因此很快就看到了最新的那一条。
盯着屏幕上的信息,赵书言深吸一口气,看看崔宁乐,那家伙才刚看到,那神qíng,先是微皱眉头,然后撇撇嘴,最后抬头,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芦花jī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制止了噗笑出来的yù望,又迅速的推开门,冲出了房间,一路哇哈哈的狂笑着冲下了楼。连路过的傅晓chūn都被拐带着下了楼,一头雾水的跟着女王殿下分享喜悦。
崔宁乐忍不住从窗口朝下面刚冲出宿舍楼的人大吼:“再笑,老子扒了你的皮!”
“哇哈哈,老子赢了崔宁乐!哇哈哈哈哈哈……”回应他的是越发嚣张的笑声。
到底是为了自己暂时无法出国而喜悦,还是为了战胜自己而得意,崔宁乐觉得,以目前状况来看,后者占得分量显然更大。
这种感觉在看到了他朝建筑系各个宿舍派发阿尔卑斯“喜糖”后,越发qiáng烈。
刘冬接过喜糖,站在走廊的窗口,迎风四十五度流泪:“既生瑜何生亮,我这俗人要何时才能成为才子,获得佳人芳心啊!!!!”
傅晓chūn同qíng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崔宁乐同qíng的手搭在他肩上,赵书言同qíng的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
“去!”刘冬恼羞成怒。
“这年头流行美女野shòu配,冬哥你放心,……”傅晓chūn正想安慰,就被赵书言爆笑着打断:“他叫野shòu么?这家伙自诩风流刘伯虎,哪里来的野shòu?”
“谁是野shòu?!老子虽然比不过女王殿下,怎么也在学校里排得上号吧!”刘冬愤然。
“美男计到底有没有用?怎么经过了五一还没能成功?”赵书言都有点替他着急。
“女金刚嘛!有那么好攻克,早就替别人热炕头去了!”嘴上嫌弃着,脸上却隐隐有着希望的喜悦。
赵书言看他这模样,眨眨眼,扭头贴着崔宁乐的耳朵低声说:“估计我要是像他这么笨,你早就气得两脚一直,呜呼过去了吧?”
崔宁乐似笑非笑:“你该庆幸我还算没心没肺,才没被你这个迟钝王给刺激死。”
啧了一下,没得到赞美的赵书言直接当作没听见,很无耻的扭过头去,转移话题:“冬哥作为我们这里唯一能jiāo上异xing朋友的珍稀动物,我们有义务保护这可怜的初恋,所以,这忙我是帮定了。”他从未发现这个世界上同xing恋的概率能这么大,再不把一个男人确定成直男,这世界还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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