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敢回头看身后人的神qíng。
信纸很快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回原位。崔宁乐憋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打破沉默的话题,最后还是赵书言笑着从前面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我不是答应过你吗,gān嘛还眼眶红红的。”
崔宁乐将脸埋进他的肩窝,眼角湿润。
这张薄薄的信纸,此后就一直躺在了抽屉里面,慢慢的被压上毕业论文,毕业照片,护照,以及前往美国的机票。
那一年过得特别的快。
赵书言的毕业设计因为直接与某项商业项目挂钩,每天忙得天昏地暗,累得一脸憔悴的回来,见到崔宁乐就死死地抱住。
崔宁乐的qíng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设计中使用了大量的新型建材,也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两人就像被同极磁铁附身了一般,甚少能碰上一面。
终于熬到了六月,从答辩讲台上下来的赵书言扔下自己的论文材料,拽着等在门口的崔宁乐的手就往宿舍里冲。
久违的体温,久违的缠绵,久违的律动,久违的……爱人。
“这次的论文导师给了不少提成,八千多,够我们去西藏了。”裹着被单的赵书言趴在崔宁乐身边,模样很是勾人。
“西藏?”
“我也想让你看看那里的天空,跟我一起。”赵书言盯着他,“……好。”
当这句话还是滚烫热辣的时候,赵书言就买了去西藏的机票,连刚想找他俩去吃庆祝大餐的刘冬都没能逮到人。
两人站在南迦巴瓦峰下的那天,天气异常的好。据说难得一见的雪山顶峰都露出了真容。盯着雪山金顶,赵书言坦然的在众人的侧目中拉住了崔宁乐的手,侧脸看他,笑:“亲一个?”
而周围的qíng侣早已各自溶成一团。
“如果能跟你一辈子这样,亲多少次都没有问题。”崔宁乐勾住他的下巴,微昂着脑袋,亲了上去。
在这样的世界里,才会发现自己的患得患失是那么的愚蠢。崔宁乐当然明白他带自己来的意思,更明白了那家伙到底有多喜欢自己。
两人在西藏玩了一个星期,直到再也走不动了,才踏上回程。
守株待兔的刘冬一见两人就冲上来痛哭流涕:“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嘛!眼看着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毕业离校了,你们怎么就不把时间多给我们这些兄弟们啊……是不是嫌弃我们四年来对你们的尊敬不够?没有你们,我们的散伙饭连回忆的对象都缺乏啊……呜呜……”
赵书言大笑着安慰,崔宁乐送了根据说是有“安神”功效的香蕉,好半天才安抚下已经组织了两次聚餐的刘大帅哥。
是啊,竟然还只有两个星期就要毕业了。
这四年,竟然如同梦一场。
当天晚上,刘冬极有效率的又组织了一次聚餐,听说女王骑士回归的众人,齐聚巴西烤ròu店,准备真正来一次开怀畅饮。
席间不知是谁拿了几张以前拍的照片,其中包括女王殿下登基的那个雪天的照片。被踢飞了脑袋的雪人,被众人驾着往回拉的女王殿下,毫不示弱却也同样被架着的骑士大人,一群笑得招摇的帮凶,那天的景象就像照片一样立刻就从脑海里翻了出来。
大家笑着开始编排建筑系女王编年史,刘冬最卖力,每样都要编个注脚,赵书言也不落后,给自己加了无数的前缀词,后缀语,一副要把自己打造成史上最牛女王的势头。
烤ròu早就消灭殆尽,剩下一杯杯的huáng酒下肚,就有人开始大舌头。
刘冬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赵书言,醉眼迷蒙而又豪气万千朝天空吼:“一生,好兄弟!”
赵书言大笑,拿起硕大的啤酒杯跟他gān:“绝对,一生!”
在场的人无不红了眼眶。
毕业典礼的那天,赵书言穿上了他们一辈子只能穿一次的学士服。女生们纷纷捧着脸蛋尖叫。
其实穿着学士服的学生们,都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好看 。那一身宽大的袍子挂在身上,除非身形极好,否则怎么穿怎么别扭。
赵书言穿学士服的样子也比平时逊色了一点,可女生们尖叫的原因不是女王殿下突然光辉黯淡,而是因为赵书言同学为了让自己看起来jīng神点,特意在里面穿了件白衬衣加蓝色斜纹领带。
对,就是很正规的那种穿法。这四年里,除了便装、运动装,有谁见过他这种打扮了?
天气那么热,当然不会一直穿着学士服,所以当美少年脱下那一层黑色的外袍时,因为汗水而贴着肌肤、若隐若现的白衬衣加领带的搭配,着实充满了让人尖叫的禁yù气息。
崔宁乐坐在一旁的糙坪上,眉头微皱,看着他狂妄的笑,又看着他慡快地配合女生们合照的要求,看着他任由毒辣的太阳bī出自己一身似乎怎么也擦不gān的汗水,并没有阻止他的chūn光乍泄。
“师父究竟有多受欢迎,看现在就知道。”傅晓chūn帮忙捧着师父的学士服,赞道。
“这四年,好多家伙嘴上说他怎样怎样,到了现在又好像尽释前嫌的跑过来要合照,果然还是殿下的魅力了得。”热得受不了,早就退场的刘冬以手当扇,边扇边说。
崔宁乐轻笑:“有什么怨恨到这时候还不能解决的?只要再过两天,就是各奔东西,这一辈子还不知道能再见上几次,难道还要等到垂垂老矣的时候,继续细数年轻时的仇恨?”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听到各奔东西,另外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刘冬跟傅晓chūn都留在了本校读研,只有崔宁乐再过四十八小时就要登上前往美利坚的飞机,到时候那位早已把他当作了自己另一半肢体的人,又会承受怎样的离别之苦?
崔宁乐看他们一眼,笑:“我一定会回来的,别像绝别那样哭丧着脸嘛。”
两人不约而同的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以示回应。
赵书言在那边喊,呼唤着同样能引来合照人cháo的三人,希望他们能帮自己缓解下压力。崔宁乐拍拍屁股,从糙地上站了起来。傅晓chūn也蹦蹦跳跳的过去了,嘴上念着热死人的刘大帅哥也跟了过去。
再热的天,也热不过他们心底暗藏的qíng感。虽然这一年的夏天,热得叫人想流泪。
开始搬离宿舍的前一天晚上,刘冬抱着两瓶酒,站在女王寝室门口,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再次灌醉女王殿下,抬头就看到了同样抱着一堆啤酒的同班同学。
刚要敲门,却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大笑,刘冬gān脆推开门,看到赵书言脸上已经贴了几张纸条的脸后,也笑了出声。
拿着扑克牌的崔宁乐挑眉,骄傲地说:“你们谁还要上来当pào灰?”
输得惨痛的赵书言一甩手中的牌,愤恨道:“继续继续!我就不信了!”
“哎哎,输了就喝酒!”男生们涌了进来,三三两两占据了这个小房间的所有角落。
被喧闹的男生们包围的崔宁乐轻笑,拿起一瓶啤酒就喝了个jīng光。
此时不醉,更待何时?
崔宁乐拎着行李去机场的时候,只有赵书言送机。
刘冬本想上车送这位好友直到飞机起飞,可没等走过去,就被傅晓chūn拉住。“别去。别去。”说着这句话的小兔子,眼睛红了一圈。
两人看起来似乎与平常无异,甚至连嬉笑怒骂都一如往日。赵书言替崔宁乐拎了一个大行李箱,还想再拎一个提包,却被对方抢了回来。赵书言就骂对方是否把自己当成了弱不禁风的女人。骑士大人勾起嘴角嘲笑他越发纤细的腰身,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再寻常不过。
上车前,崔宁乐看了眼停在原地的两人,露出一抹很感谢的笑容,没再说什么。倒是向来都会说再见的家伙闷头上了车,似乎连后面还站了两人都忘得一gān二净。
刘冬不是傻瓜,远远的看着,就酸了鼻头,直到车子扬长而去的时候,才没出息的揉了揉鼻子,一把捞过早就咬着牙皱着五官默默掉泪的舍友,一起没出息的流了一脸的盐水。
因为故意告知了错误的离开时间,因此崔宁乐的家人并不知道这孩子今天就要离开,因而能送机的,也就只有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人。
前往机场的道路并不是很遥远,崔宁乐看着外面闪过的风景,想起那年为了陪伴被困滞在机场的赵书言而冒着雪赶过来的láng狈,想起那年远远看着他一边拖着行李一边打电话催促自己快来接机的模样,想起那年跟他一起上飞机回家的愉快,好多好多的回忆,都是带着让人忍不住勾起嘴角的幸福。
赵书言,别难过。
他好想跟那家伙这么说,可他不敢说,更不敢扭头去看那家伙qiáng装出来的镇静。好像那家伙的眼睛深处只有一张薄膜,只要不小心捅破了,便是源源不绝的水分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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