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_多云【完结+番外】(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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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景生此时才发现娘亲看着卫鸾生的神qíng颇为怪异,惊怔而恍惚,心里不禁暗叹,——不知是何缘由,从刚才的明双寿到如今的母后,都神qíng古怪,悲喜莫辩。

  “你……你便是卫恒之子卫元嘉……人称鸾生的前蜀世子?”无暇扶扶额头,努力平抑着惊疑的心qíng。

  小元慢慢抬头望向窗下桌案前的女子,她……眉目秀美绝伦……虽略显疲倦……但一望之下便可想见其年少时的殊丽容颜,特别……特别是她的那双美目……星光灿灿……竟真的与景生和成帝如出一辙,难道……难道景生和现在身边的成帝乃孪生兄弟吗?

  “你……怎么不回话?”仔细地看着跪地少年的奇丽凤眸,卫无暇更觉心惊ròu跳,难道……难道这孩子竟是……竟是真颜之子吗?那……那他的父亲又是何人……难道真颜未死……竟从了卫恒吗?!

  小元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身前的金砖地,想点头,但,又万万做不到,好像脖子早已脱身而去,不再支撑着他的头颅,于是,他只木然而跪,轻声开口:“我是卫元嘉,人称鸾生。”

  ——这,这声音也是那么的甜糯慡脆,若不是他身为男儿,无暇定会错认为真颜再生了,“你……你的母妃可还健在……她……她是谁?”

  听着卫太后qíng急的问话,小元猛地愣住,她,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谁呢?大王不是说当初就是卫无暇伙同真颜郡主毒害了娘亲的吗?难道她在做戏,复又抬头偷偷观望,发现卫太后犀利的眸光也正投注在自己的脸上,湛然有神,并不像在虚假伪饰,小元赶紧略偏身,轻轻地摇头,“我的娘亲在生下我后就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姓封号,想来只是个卑贱的普通宫人吧。”

  ——啊!卫无暇的眼眸倏地大睁,心中更加疑窦丛生。景生随便捡张椅子坐下,若有所思地望着一问一答的二人,这还是他苏醒后第一次母后不再关注他,转眸一看,发现连端午也愣怔地呆视着元嘉。

  “你今年多大了,生辰又是几月?”卫无暇毫不放松地追问着,只觉得心脏在不规则地砰砰乱跳,好像有什么巨大的隐秘正呼之yù出。

  “我今年实岁十九了,是三月的生辰,具体哪日并不知晓。”小元木纳地回答着,不知卫太后如此做作所为何事,这一生人,都没人为他庆祝过生辰。

  ——哐当,立在一旁的端午袍袖一扬,竟失手打翻了书案上的笔架,大小láng毫纷纷滚落,她惊得一跳,迅速看了无暇一眼,便蹲身捡拾,卫无暇也是心里咯噔剧跳,——三月生辰,那他母亲有孕的时间必是头一年的五六月间,哥哥无殇是五月迎娶的真颜,而卫恒之乱则爆发在六月初的一个酷热夏夜。

  这……这孩子到底是谁之子……从何而来?心中翻滚着万千的疑问,却都堵塞在胸口,不得宣泄,自从璃璟合体后,卫无暇没有一天心平气和过,一直生活在高度紧张与焦灼之中,此时再遇奇事,她已有些心力jiāo瘁,难以应付了。景生在侧看到母后褪尽血色的面容,不禁cha言道:“母后,元嘉一时又不会走,有什么事以后再问吧,我还真有点饿了,可否现在就传膳呢?”

  景生体贴的问话将端午和无暇从惊悚中唤醒,她们两对望了一眼,便将惊疑收入心底,卫无暇扭头看向鸾生,目光已变得柔和,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丝怜惜,少了无数轻视,更和声吩咐:“鸾生,你起来吧,还没用膳吧,就在我这里一起吃吧,也不知是否和你的口味。”

  小元不敢置信地望着无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听觉,这位太后与自己到底是何关系还难以分辨,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如果不是其中另有隐衷,那此女城府之深就实在难以估测了。

  小元站起身,就见阿璟关切地看了看他,便招手叫过苦脸,将其手中拎着的竹匣打开,随便拿出一些细巧的琉璃瓶罐摆放在书案上,“母后,这是我前些天特别请内造处试做的牙盐,面皂,澡豆等日用之物,母后可以试试,若是觉得好,我就叫他们大量赶制。”说着便又转眸看着小元,“鸾生,我已经吩咐他们送一些去泽兰驿所,给你试用。”随着温和的话语,一朵笑容已跃上阿璟的面颊,带着丝安慰和疼怜。

  小元鼻子一酸,望着眼前与景生如此相像的温柔的笑颜,因刚才的噩耗而憋在胸中的痛楚再次翻涌而上,不禁又红了眼圈。

  卫无暇目光如炬,一看便觉蹊跷,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鸾生是怎么的了,眼睛通红,好像才哭过呀,别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奴才欺负了你吧。”

  景生没有听出母后的话中话,只不在意地回答:“我们刚才在路上碰见了南楚大兴宫的双寿总管,鸾生得知了青鸾殿下的遭遇,十分难过。”

  “——哦?”卫无暇一边随手摆弄着案子上的琉璃小瓶,一边微蹙起眉头,“鸾生……也认识青鸾吗?我以为你们是仇人。”

  小元咬咬牙,凤眼里波光粼粼,“我们是仇人,但是,我和他的那位承徽却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说着便抬眼注视着卫无暇,希翼从她的眼中发现蛛丝马迹,但,卫太后的眸光只微微闪烁,露出一点疑惑的神qíng,再看不出任何其他的端倪。

  “我听说他的那位承徽是原来杜润老王爷的后人,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岛,倒不知会与鸾生相识呢,你……不是长居大蜀吗?”卫无暇捏着一个绯色琉璃小瓶儿,打开瓶盖嗅闻着,一股玫瑰的芳香淡淡透出,不禁笑了,转头看向阿璟,“怪不得这几天翎坤名苑里的玫瑰园子遭了殃,敢qíng都让皇上掠了去。”

  景生一听便咧嘴笑了,一边观察着小元瞬息万变的脸色,心里却隐隐浮起一丝感伤,莫名而深刻,“母后,得罪了,我是叫愁眉取了一些花瓣提取jīng油了,鸾生,你是怎么认识的青鸾殿下的后宫呢?”

  小元倚靠着花架,看着午后窗下站着的阿璟,他的星眸如此明亮,与景生一模一样,他的神态,一颦一笑,也都与景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但他……他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小元不禁一阵心酸,这个世道太荒谬,也太莫测,自己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jīng通医术……曾在大蜀游方……在我盅毒发作时……曾救助过我……”小元苍白地说着,牢牢地盯着阿璟,只见他深如幽潭的眼眸漾起微光,转瞬即逝,重又恢复了宁定。

  “——怎么,鸾生,你竟……中有盅毒吗?”卫无暇大惊失色,她知道卫恒的生母乃一美艳苗女,当时由苗王进献给父王,却因滥用盅巫被父王囚禁至死,那卫恒当年也是以盅巫之术控制了大蜀军政,没想到他的世子居然会被人下盅!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卫无暇刚被压下的无尽疑问重又翻腾而起,反倒忽略了小元关于杜华的言论。景生也凝目望着小元,对他身上的盅毒深表关切,他如今都尽量回避与南楚和青鸾有关的一切信息,即使议论起来,也避免细查,那种大脑炸裂般的疼痛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想来他以往对南楚都无甚好感吧。

  “对,我从记事起就被盅毒折磨,每月一次,从未间断。”小元近乎冷酷地回答,心里却掀起滔天巨làng,这卫太后难道又在做戏吗?大王说自己的盅毒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就是拜卫无暇所赐,怎么如今她……她倒像是对此一无所知呢?!

  “怎么……怎么会这样……是什么盅毒呢?”卫无暇浑忘避讳,一叠声地追问,端午侍立在侧,双手却不自觉地扯紧了衣袖。

  “是碧血蛭毒。”小元不动声色地回答,却蓦地瞟见对面卫太后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旁边站着的娟秀女官则失控地低呼出声,“娘娘,碧血蛭!”

  景生也咦地惊叫,“那可当真难办,好像要四大毒物相混才能克制碧血蛭毒,这……却是难如登天。”

  他一言才出,包括小元在内的屋中众人全都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目现惊骇之色,“皇上……皇上……怎么知道的此毒与解毒之法……?”还是卫无暇率先打破死寂,声音透着说不出的骇异。碧血蛭毒从来都是无解,除了苟延残喘地等死,别无他法,怎么……怎么阿璟竟说出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解法。

  小元也是异常震惊,太阳xué上的血管突突跳着,背脊上瞬间就汗透纱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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