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赶紧站起身道:“不,不用了,我也该回去了,若是药郎你过去,待会儿不也还要回来,不用麻烦了。”
将挂在入门处不远的外罩披上,莫离点了灯笼,便匆匆走了。
药郎送走了莫离,回到屋中。
“今天小离真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久孺将药郎扯进怀里,喂他喝了杯酒。
“怎么了,不是说不让我喝酒的?”
药郎年轻气盛,贪杯是常事,经常因为偷着喝酒被程久孺“家法伺候”。
程久孺道:“今天太冷,多喝点没关系。”
药郎粗枝大叶,被程久孺这番扰乱视听,刚才的事,立马便忘得一gān二净。
在药郎尚未注意的片刻,程久孺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莫离离去的方向。
“一步错,注定了步步都会错……”
药郎喝了酒,脸色红润。
回过头来,“你刚才说什么……”
程久孺啄了啄他的唇,“没什么,多吃点菜。”
第24章 我的名字叫阿忘2
顶着刺骨的寒风,莫离在滑腻的雪地上磕磕碰碰,花了不少功夫才赶回了客栈。
等不及将斗篷扯下,莫离点上蜡烛,走进柴房。
那黑色的身影还是倒在地上,姿势与刚才自己离开时没有变化,说明他尚未有任何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昏暗的柴房里,因堆积如山的柴火,估计还有耗子在里头做窝,散发出一股不好的气味。
但莫离实在没有办法在没有他人帮助的qíng况下将这病号抬上客房,只能估摸着明天再叫些人来帮忙。
莫离先把周围挤占空间的柴火搬出去一些,再从房间里扯下厚实被褥给病号垫上,而对于柴房漏风的fèng隙,也摸索着用纸糊了一下,再把自己平日用的火盆给搬了过来。yīn冷的柴房这才渐渐有了些暖意。
莫离不知如何将那人手臂上的鹰爪卸下,只能翻出他另外一只手号脉。
脉象有些乱,但终归还算正常,只是冰冷的身体开始发出高热,脸色依旧苍白,但唇色发紫。
莫离用银针刺探了几个xué位,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最严重的伤,是在那人胸前的一处深可见骨的剑伤。
将那人的黑衣剪开,莫离用沾了酒jīng的棉花洗去创面的血迹。
由于天气寒冷,破裂的血管中的血液早已冻结,血是止住了,但是却有部分肌ròu被因冻而坏死。
如果要做fèng合处理,就必须先将死ròu切除。
到底要不要帮这人做手术,莫离也不是没有犹豫的。
如果因此惹祸上身也就罢了,到时候再连累到无关的人可就不好。
但是,如果这人是除jian扶弱的好人,就这样见死不救,事后知道了真相的话,自己肯定会一辈子后悔。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不是好人吧,那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考量了许久,莫离终究是过不了良心这道坎,将几粒消炎的抗生素药给那人灌了进去。
将手术刀与针线消毒,莫离在心理嘀咕着:这次救了这人,只要他醒了就让他赶快离开。只要不和他有过多接触,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麻烦了。
当然,这自然是莫离想当然的结局,此又乃后话。
莫离并非麻醉师,对麻药的剂量掌握不好,而且他见那人尚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应该用不着麻醉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简单地固定了那人的手脚,以免他在手术过程中醒来,挣扎了坏事。
拿起手术刀,许久没有动过手术的莫离吸口气,刚要将刀落下。
忽然,身体莫名其妙地僵硬起来,似乎是被某种杀气给冻结起来一般。
莫离手中的刀顿了顿,下意识地抬起眼睛。
视线对上两道诡异的目光。
在光亮中,那似乎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暗红色?
惊异于这般魔xing的眸子,莫离手上一慌,闪着银光的手术刀落地。
“你……”
话还未来得及说,莫离已被一股蛮力扑倒在地上。
在电光火石的霎那,莫离甚至没有解释的时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锐利的鹰爪往自己的脖子抓来。
在骇人的鹰爪即将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那黑衣人的身形猛地一晃,眼中的红色好像更加黯淡起来。
莫离反应过来,趁着黑衣人僵住的半晌,赶紧向后爬着退了几步。
那黑衣人见莫离有所动作,本想继续追击,但估计是伤势过重,才移动了一下脚步,便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血沫飞溅到莫离脸上,莫离不由自主地闭紧了双眼。
很不甘心地,但那人的眼睛却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高大的身形在莫离面前摇摇晃晃了许久,才十分不gān脆地倒下,重重地压在莫离身上。
虽然被那人沉重的身躯压着,莫离也未敢马上有所动弹。
惊魂未定地等了许久,莫离这才颤抖着用手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避到一边的角落去。
莫离被忽然清醒的黑衣人吓得魂不附体,险些就要放弃了救人的想法,只想着是不是再将那人拖出雪地上扔掉算了。
莫离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人身边,想大概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再做决定。
在自己的手触碰到那黑衣人的脸的时候,却被紧紧抓住。
莫离一惊,赶紧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谁知那人死不肯放松,嘴里还咕哝着说些胡话。
莫离本没有心qíng去理会那人说些什么,但在手许久抽不出来,两人只能僵持着的那段时间,倒是听出一些内容来了。
“娘,不要杀……”
“很冷……”
“……”
莫离一听,顿时又起了恻隐之心。
想着既然决定要救人,便也只能送佛送到西。
摸到刚才带进来的药箱,翻了许久,才找到了乙醚。
虽然只能单手cao作,但莫离还是做到了。
将乙醚泼在纱布上,他用沾满乙醚的纱布捂到了黑衣人的口鼻上。
感觉到那人的手渐渐脱力,莫离知道药效发作了,才慢慢将自己的手从那人巨大的掌握中抽了出来。
趁着乙醚发挥药效的时间,莫离手脚利落地给那人处理了伤口。
待莫离将沾血的衣布棉花,还有用过的器具等收拾好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白。
莫离探了探那人的体温,虽然还是有点烧,但总的来说还是降下来了。
松了口气,捶了捶自己发酸的肩膀,莫离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房合一下眼。
第25章 我的名字叫阿忘3
模模糊糊地睡了几个时辰,差不多到了中午开店的时间,莫离才撑着发胀的脑袋爬了起来。
幸好今日客人不多,将存在地窖的配菜洗切好,再送去早已调配好的酱料,便也就能顺利完成任务了。
招呼好客人,莫离也不似往常去收拾前厅,只是赶快去叫附近的农户帮忙将病号转移地点。
村子里的人都纯朴老实,对客栈里忽然出现这么个伤重病号也没有过多猜测,只是埋头帮忙罢了,连莫离给的谢钱也不肯收。
好不容易把那人安顿好,又将来帮忙的村民招呼走了,莫离擦擦额上的汗,又继续给那人检查伤qíng。
那人尚在昏睡之中,对大幅度地搬动也没有任何知觉。
莫离拆开他胸前的纱布,还好,fèng合的伤口没有裂开。
重新给伤口上了药,莫离煮了些流质状的米糊,试试看能不能灌进那人嘴里。
如果灌不进,就得挂营养点滴了。
轻轻将那人的下颌捏开,莫离舀了一勺米糊喂进去。
将下颌合起,再拍拍那人的劲脖处。
只见那人的喉结上下滑动,看来他还是能吞咽的。
莫离暗喜,便一点一点地将一碗米糊喂完。
到了晚上,那人的高热的体温降下来了,但却似乎降得有些过了头。
对于这样一个恐怖的人,莫离还没有胆大到敢像传统小说桥段那般做出“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别人”之事,只能多给他盖了chuáng被子,将炉火烧旺点,然后又灌了个汤婆子塞到他褥子里。
一感觉到温暖的热源,那人原本紧绷的五官也似乎有所放松。
莫离尽了人事,便也只能将剩下的事qíngjiāo给天命了。
还好,那人也没有无止尽地沉睡下去,第三天,他终于醒了。
醒来的时候,恰好是深夜。
莫离在自己的卧房睡着,也不知晓隔壁房间发生的事qíng。
但在听到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动之后,莫离即刻清醒起来,外衣都来不及穿,便往隔壁房间跑去。
脚步停在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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