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被药郎和久孺提醒过,这男子的来头不小。
今日看来,完全是应了他们的话。
莫离本就只是本着单纯的救护之心,并不在意那男子的身份如何,更没想过要男子知恩图报之类的。
看到男子清醒,莫离便已经很高兴了。
看到男子似乎在运功疗伤,莫离不敢轻易打扰,但还是轻拍了一下男子的手臂。
男子微睁开眼,看着他。
莫离一时间还是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做出动作,让男子切莫再运功。
男子呆了半晌,说道:“你可是叫我不要运功疗伤?”
莫离点点头。
“我身上所中之邪法,是谁人替我破解的,你可知道?”
听到他问道这个问题,莫离不知是否应该据实相告。毕竟他不知此人底细,万一牵连到程久孺那可就不好。
想至此,莫离犹豫着摇了摇头。
大概是看出了莫离的难处,男子也未再相bī,只是说了一句:“不知我是否还有时间等到恩人回来,向他道谢。”
莫离知道那男子应该是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剧毒。
看着他略显落寞的神色,莫离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说不出话的莫离就这样淡淡地微笑着,似乎有一股让人安心的能量通过相贴的手传达给他人。
莫离做出各种手势,意图表达已经有人去为他找解药的信息。
男子低头看到自己手背满是狰狞的脓疮,而莫离却毫不嫌弃地紧紧贴着自己的手,顿时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便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个晚上。
休息了一夜的莫离,身体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当清晨的阳光与鸟儿的啼叫唤醒他的时候,莫离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背着光打坐的男人。
阳光从木板的fèng隙中透she进来,映出男子的轮廓。
由于是背光,莫离看不到男子身上的脓疮,只是隐约知道这男人原本定是英俊不凡,因为他有一副伟岸的身型。
莫离有些羡慕,因为自己从小便是一副gāngān瘦瘦,孱弱不堪的模样。
蹑手蹑脚下了chuáng,莫离打算去做点吃的。
可是药郎这屋里和屋外,都没有任何厨具和食材的踪影,让莫离不禁怀疑,在遇到自己之前,药郎是怎么过活的。
只好带起药郎留给他的香囊,穿过那片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却有着剧毒的植物丛,这才回到了客栈。
客栈还是原来离开时候的样子。
苍龙门的人偷到了尸体,也认定了他们所害之人已死,便也未再多生事端,赶快撤离了。
听药郎他们说,这一带是黑道一言堂的势力范围,白道的人在此多呆,总是不妥。
阿土和徐三娘受药郎所托,替莫离守着店。
三娘一看到莫离回来,眼泪就噗嗤噗嗤往下掉。
三娘用白玉葱指狠狠地戳着莫离的胸前:“死相的,那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事了呢!”
阿土挠挠自己的脑袋:“药郎住的那地方,实在太毒了,我们都进不去,也不见你出来,唉……”
莫离拍拍阿土的肩膀道:“没事,我这不就好好地在这儿了么。”
三娘眼尖,立刻发现了莫离脖子上的抓痕。
三娘抓狂道:“那分不清是非黑白的臭东西,竟敢伤了我家莫离,看我不去把他卸个十块八块的……”
花了半天时间才将三娘安抚好了,莫离赶快做了些清粥小菜,放到竹篮里给木屋里的男子送去。
这一来一回的,也便持续了许多时日。
第8章 苏醒3
客栈的生意不能荒废,但自从药郎和程久孺走了之后,便少了人手。
虽说有阿土和徐三娘在,但这两口子却是搞破坏比做贡献多,添了乱子之后总能诚恳地道歉,到最后也只能让莫离觉得他们是典型的“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顽固类型。
照顾客栈就已经让莫离感到有些应付不过来,再加上每日都要给那病号送汤送药,更是有点力不从心。
观察了一段时日,发现自从苍龙门之后,客栈再无事端,莫离便估摸着想把那男子移回客栈里。
一来客栈的空房多,也方便照顾,二来如果那男子闲着没事,多少也能帮点儿忙。
相处这许多时日,那男子对莫离的戒心渐小,两人之间说的话也多了不少。
可是对于男子的姓名和身份,莫离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问,那男子自然也不说。
莫离知道,他还是与这些江湖纠纷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他只管把人救了便行。
那男子除了体内的毒xing未解之外,伤势好了许多,一时间也不会那么容易再让人抓到,而且估计他也想从客栈来往的人口中探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待莫离将想把男子带回客栈的想法说出来之后,男子沉思一会,便也答应了。
在莫离带着人回到客栈的时候,那男子便被伶牙俐齿的徐三娘大大地嘲讽了一番。
三娘将莫离看成自家人,每次都像老母jī护小jī般疼得紧。
上次看到这男人在莫离脖子上留下的伤痕,便已经对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在心里痛骂了一顿,这回总算见到本尊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那男子风度甚好,由着三娘用各种难听的词语骂了个透彻。
等到三娘口gān舌燥,喝了阿土递过来的一杯茶之后,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三娘颇有客栈老板娘的气派,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茶盏。
“以后你在店里帮忙打杂,总得有个名字吧!不能总是喂喂地叫吧!”
那男子笑而不语。
“算了,没有名字便给你起一个。”
三娘用不屑的眼神上下大量了一番。
“看你满脸脓疮的,丑得紧。若不是莫离之前跟我说到过,我还真以为是死尸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大白天的能吓死人。”
三娘眼神一转。
“便叫你丑奴好了!”
莫离在一旁无奈道:“这名字也太损了点吧……”
那男子伸手扯住了莫离。
“这名字挺好。”
低沉的嗓音说出今日的第一句话。
既然当事人同意了,莫离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丑奴这名字,也这样叫了下来。
丑奴是一个沉稳而严谨的人。
即使是平日的劈柴、打扫、整理房间等等的小事上,都可以看出他一丝不苟的个xing。
与药郎之前的表现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丑奴由于身上脓疮的缘故,一般都只在后院帮忙。
几日下来,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客栈的日常运作中,一点都不像刚来不久之人。
丑奴虽然不吝言语,但对莫离做的饭菜却也和众人一般,喜爱得紧。
好话没说几句,但总是将饭菜吃得一点不剩,每次尝到新的菜色,眼中总会露出一种欣喜的光芒。
不过洗碗这活儿却是丑奴的弱项。
估计是与那些脆弱的碗筷天生有仇,丑奴每次都能弄得一地láng藉。
到了后来,莫离gān脆不让他碰那些碗筷。
丑奴虽对帮不上忙面有愧色,但却总是安静地站在莫离身后看莫离熟练地忙活。
由于莫离做的菜非同一般,远近闻名而来的客人很多。
比起清冷的住宿qíng况来,来这吃饭的人可就火爆多了。
有时候光是洗碗都得洗到半夜。
而丑奴就这样默默地站在莫离身后看着,有时候甚至能让莫离忽略掉他的存在。
阿土从市集上给丑奴带回了纱帽。
客栈出入的人多,难免有误入后院的。
被丑奴的样貌吓到事小,若是认出丑奴身份来可就糟糕。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客栈打烊前,丑奴便一直戴着纱帽。
偏有一日,阿土与三娘有事不能过来帮忙,恰好客人又多。
许多人因等了许久未见上菜,都不满地在大堂嚷嚷。
莫离也不是没想过要多招几个厨师来帮忙,可是不知怎么地,做出的菜色味道总是差太多,客人都点名让莫离亲自做。
出于无奈,莫离也只能让丑奴帮忙小童传菜,这样便可节省下许多时间。
不知是大堂之人等久了无聊了要找乐子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竟有人仗着自己是习武之人,便要拿丑奴开玩笑起来。
大堂上,许多人也跟着带头的起哄,bī丑奴将纱帽摘下来。
丑奴不出言语,也没有行动,只是转身要走回后院。
那起哄之人飞跃而起,拿起佩剑挡着丑奴的去路。
“江湖之上,还没有人这样不给我‘千山一剑’面子的,今日不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我可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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